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年
李從心看顧歡意因前世種種而憂心忡忡,寬慰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身邊親近之人受苦,但此時情景已不同,雖不知他們的婚配到底會如何,但總不會是前世那般。眼下,還是得看他們自己的想法。”
顧歡意知道是這個道理,又心疼李從心:“您將親朋的命運一肩擔起來,也太累了。”
李從心淺笑了一下,說:“也沒有什麼額外的負擔,只要我不倒,其他都好說。”
他這個話並不是狂妄自大,而是事實。
李從心是他們的主心骨,只要他好,與他相關的人也不會如前世那般凄慘。
真真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顧歡意心裏還是牽挂着金英的婚事,回頭就借探望喬靜雲的機會,約何廣靈一道去汾侯府小聚。
何廣靈到了汾侯府才得知喬氏懷孕之事,鬧騰的不得了,問東問西,好半晌才安靜下來說話。
喬靜雲虛捂着耳朵,道:“吵死了,改到她日你自己要做娘,還這麼鬧可怎麼受得了?”
何廣靈立刻道:“那都不知道是哪一日的事了,早着呢。”
喬靜雲說:“早什麼早?你看歡意就要成親了,她的宋家妹妹也在議親,這事快着呢,過不了多久,都沒人陪你瘋鬧的。”
顧歡意趁機說道:“可不是,這事不能拖,你看方玉容,拖久了說了門什麼樣的親事?金英是個良人,你不要錯過了。”
何廣靈不以為意道:“我跟她又不一樣……”她紅着臉道,“再說,金英說等我慢慢想清楚。”
顧歡意說:“小心煮熟的鴨子飛了!”
何廣靈傲嬌的說:“他敢!”
顧歡意柔聲勸道:“何妹妹,你一直都小看英弟了,你雖看不上他,但他卻是別人眼中的乘龍快婿,你不珍惜自有人珍惜。現在你們還小,他心思在你身上,可待他日,金家為了家族考量,強迫他與別人聯姻呢?這種事你也見過不少吧。”
大家族之間的聯姻,何廣靈的確見過許多,知道顧歡意不是故意嚇她。
她也不蠢,略帶擔憂問道:“顧姐姐說的別人是誰?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
顧歡意緩緩將妙華的事說給她聽。
何廣靈一聽就急了:“妙華什麼意思?一面給你哥哥暗送秋波,一面又要與金英說親!”
顧歡意瞧她這樣,並不是對金英毫無情分,心中更安定幾分,說:“你別急,妙華的心思原本不在金英身上,是貞妃娘娘覺得金家這門婚事好。這事皇上和金家也都沒點頭,八字還沒一撇,但你若真有意,不能再耽擱了。”
喬靜雲也在旁勸道:“人生在世求得一個有心人是很難的事,我和歡意已是極幸運的,並不是人人都能這般,你不要不珍惜。”
何廣靈被兩人說的有些慌,她道:“金英說德福樓出了新菜,約我明日過去,我原本不打算去的,既然姐姐們這樣說,那我便去見他,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顧歡意一聽,便知道金英估計是為了聯姻的事着急了,要找何廣靈。
她怕何廣靈與金英生出誤會,不放心的叮囑道:“妙華一事,金英是無辜的,你明日見他,好好商量你們自己的事,別與他爭吵,知道嗎?”
何廣靈臉紅道:“什麼我們自己的事……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
顧歡意與喬氏相視一眼,默默的笑了起來。
眨眼到了小年,家家戶戶燃鞭擺家宴。
今年宋府的年飯比往年更熱鬧,一是顧嘉意生還歸來,二是蔣衛風一直賴在宋家沒有回衡州,三是留在京城的鄭青,今年也大大方方的來宋家做客了。
他們三人在外院和叔伯兄弟、舅舅姑父們說話,宋錦君開春就要參加科舉,眾人輪番考校他,難得他冷汗直流。
後院裏,顧歡意與一眾舅媽和表姐妹們在準備年飯。
宋香君近來心情好,再見顧歡意,略有尷尬,但還是主動上前幫她做事,露出親近之意。
總歸是自家姐妹,先前的事又妥善處理,顧歡意也不與宋香君計較之前的過節,笑着問起她議親的事。
宋香君紅着臉說:“婚期打算定在明年冬月,在你後面。”
顧歡意又問:“你嫁去蔣家后,是要去衡州定居嗎?”
宋香君說:“母親和表舅媽也在商量這個事,蔣衛風在衡州天天跟狐朋狗友廝混,還不如離開他們,在京城做些生意,學點正經本事。只是蔣家老祖宗不捨得,一直喊他回去。”
蔣家主營玉田生意,在京城也有鋪子。
顧歡意道:“這事還得兩家商量好。”
兩人說了些家常,待天黑了,宋老夫人先帶着眾兒孫去宋家祠堂祭祖,之後年飯開席,飯廳里幾十人觥籌交錯,十分熱鬧而溫馨。
顧歡意聽着耳邊親人說笑的聲音,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外祖母對她關懷備至,大舅舅一家敦厚老實,小舅舅夫妻親切溫暖,常年在外做事的二舅、三舅兩家,也是爽利正直的人,在外得了什麼稀奇玩意,宋家姐妹有的,從不會忘了給她送一份。
自父母去世,她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溫暖的感覺,她看着眼前的這些親人,雖普通,卻給她莫大的力量。
宋家雖無權勢,但富足而平順,過着普通老百姓最嚮往的日子。
顧歡意看着滿室的幸福面龐,卻生出些許忐忑。
她與哥哥二人,與朝堂後宮的關係漸深,極致的權勢也會帶來極致的危險,她只願,宋家千萬不要因她而遭受破壞。
從宋家離開時,路上的積雪又深了。
漕幫的小弟踏雪而來,匆忙的在鄭青耳邊說了些什麼。
鄭青回身看向顧家兄妹,臉色有些許不忍,說:“李成文的外宅失火,王語墨和三歲的女兒,以及未滿周歲的幼子,都被燒死了。”
顧歡意聽說此事,一時也覺得心痛。
今夜這麼大的雪都未能澆滅這場火,起火的原因不用多問,必是有人縱火。
漕幫的小弟說:“門被從外面鎖上了,院裏伺候的人都吃酒醉的不省人事,像是被下了葯。我們發現着火后,不敢冒然插手,只得通知水龍局,待水龍局的人趕到把火澆滅,人已經都死了。”
顧歡意嘆了口氣,幼子何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