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魂靈學院 第二十六章 老兵
紅光漸漸渲染天邊，一絲慵懶出現在了大地上。
辛勤工作的人們知道，這是預示今天已經結束的信號。
雖然發生了血案，但商業區內依舊繁華，街道上到處都是行人。
管理塔一樓的信息石前已經被人群圍的水泄不通，大家都在爭先恐後地觀看着信息石上滿載的消息。
血案連續兩天發生。
聖域今天早晨迎來十國議會，這是九洲首次十國領袖齊聚。
暗君十一年首次離開黑都。
金之國英雄首次訪問魂靈學院有感，以個人名義饋贈學院數套設備。
光尊主持十國議會，展示強國風範。
……
這些消息雖然每條都能撼動九洲，但最後一條明顯更為吸引人。
‘魂靈學院位於聖域南部聖林中心，立場變更為中立，由十國共同監護，但不屬於任何王國。’
這條信息出現的時間正好是數個小時前，也就是雷洛等人返回學院的時間。
人們不斷議論着這條消息，感慨頗深。
“這是要宣佈第十一方勢力的誕生嗎？還是要九洲大統一的前奏？”
“連暗之國的老王都默許了學院的獨立，看來這背後有大勢力啊！”
“沒想到這學院居然就在聖林，明天得去觀摩一番才行啊。”
“今晚就去吧，我早就想看看那些當代天驕了。”
……
不止是聖域，各王國但凡有信息石的城鎮，都在傳達着這樣的消息。
一時間九洲震動！
此刻，雷洛等人也早已回到學院，不時有成群結隊的人們出現在學院內，眾人都在感慨消息傳送的速度。
雷嘉暫住在雷洛的豪宅空房，凌惜與寒凌軒同住。
此刻正如土之國軍師庄璃所願，學院內的護林軍已被全部撤走，不再有任何王國的軍事力量守護其中，現在只剩下明凈川站立於廣場上。
十位少年少女圍在明凈川身邊，聽他講述着魂力的奧妙，參觀的人們都沒有喧嘩，安靜地觀望着。
“魂力的作用很多，可以運用在生活工作或是戰鬥娛樂中，只有真正熟悉魂力運用的人，才能成為各領域最頂尖的人物。”明凈川不斷掃視十位學員，但也偶爾督視着參觀的人們，“魄靈並不是人人都能覺醒的，但對魂力運用理解透徹的人們一定是真正的大高手！”
“魂力的攻擊和防禦我們都會啊，難道還有什麼？”炎雅靈好奇地問着，但心思卻不在問題上。
事實上，在場的十位少年少女都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
等待。
明凈川微笑道：“魂力的攻擊和防禦都屬於最基礎的運用，本質上是教你們如何分配魂力，同階戰鬥中，戰鬥經驗決定勝負，但如果兩人都屬於經驗豐富的戰鬥專家的話，魂力層數還是會有所影響，就比如四十層魂力對抗四十一層魂力，防禦者多一層魂力可以完全抵禦，但如果同用四十層魂力相互對抗，再用多出的一層魂力化為反擊，對手將會沒有魂力的保護被直接攻擊。”
十人都認真聽着，雷洛也很入迷，但也同時有些疑惑。
明凈川為什麼要說這個？
這已經是屬於戰鬥經驗的領域了，按理來說，這位軍團長是不應該傳授這樣技巧的。
“魂力分為十種不同的元素屬性，但同樣又分為不同的三種使用屬性。”雖然注意到雷洛的疑惑，但明凈川並不在意，接著說道：“強化型、釋放型、控制型，每個人的魂力使用都能通過這三種方式，而魄靈的強大在於可以將這三種方式同時結合，就比如我所了解的柳茹夢，她的魄靈柳木通過釋放，模擬出藤鞭，再加以強化提高攻擊強度，如果被纏繞住便會被控制的特性壓制一定量的魂力。”
雷洛側頭看向柳茹夢，雖然只是一夜的相處，但他也了解這位少女的魄靈能力。
只是，柳茹夢似乎之前一直在看着自己，現在被自己發覺后又害羞地低下了頭。
雷洛疑惑了，這位少女究竟怎麼了？最近總是這樣，是不是自己臉上多了些什麼？
嗆！
這時候，明凈川忽然拔出了隨身攜帶的刀刃，響亮的金屬音讓整個學院都安靜了下來。
“我並沒有魄靈，也只有通過不斷地戰鬥才能變強，努力才能戰勝同階魂力中擁有魄靈的對手。”明凈川的聲音忽然有些沙啞，充滿了悲傷，輕聲道:“對吧？老師，你曾經就是這樣教我的！”
話音一落，整個學院的氣氛頃刻間變冷了很多，十位少年少女瞬間看向了學院的大門。
一股冰涼的氣息瞬間覆蓋住整座廣場。
魂力壓制！
一道看上去有些蒼老，但身材依舊壯碩的身。影緩步而來。
觀摩的人們發覺有些不對勁，便趕忙離開了學院，神色慌張地往聖林跑去。
“伊達，你也是個經歷過多次風雨的老兵了，怎會如此愚蠢？”聖昊的聲音隨之響起，身影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廣場上，白色的魂力瞬間照亮了整片區域。
雷嘉、凌惜和光友堂也都在實時關注着廣場內。
被喚作伊達的老兵不緊不慢地走向廣場，緩緩踏入其中，聲音有些激動，顫抖着開口道：“我已經等了很久，不能再等了，時間已經到了。”
明凈川神色悲哀，低聲道：“老師，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請住手吧。”
“凈川，你真的成長了。”伊達微微一笑，眼神中凈是讚許的目光，道：“老師我沒能力成為王國的軍團長，只能終身停留在千人隊長的身位，直到退隱。”
“伊達哥，你比我和光尊都要大上數歲，是我們光之國真正的戰爭英雄，請收手吧。”聖昊深深嘆了口氣，聲音也有些哀傷。
“聖昊，你今年也三十二歲了吧，年少成名，今負重任，有你和光治在，我們王國無愧最強之名。”伊達看向聖昊，聲音非常堅定，“但你也知道，你們可以擊殺我，卻沒辦法阻止我。”
伊達的步伐雖然依舊緩慢，但很穩健，一步一步接近着眾人，眼神最後定在了雷洛身上。
果然如此！
明凈川將刀刃橫於身前，嚴肅道：“老師，仇恨會扭曲人們的靈魂，不要把憎恨傳染給下一代人，這是你時常教育我的，現在你又怎能如此？”
“凈川，你才十九歲，不懂我的經歷。”伊達停下了腳步，此刻距離雷洛不過十米，但聖昊和明凈川擋在少年身前。
伊達閉上眼輕嘆道：“幼年喪母、少年喪父、青年喪妻、中年喪子，我兒子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希望，卻倒在了雷帝的無差別攻擊中，從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死了。”
這一刻，悲哀卻又後悔的情緒影響了這位老兵的魂力壓制，整片區域的溫度在冰冷中又增加了些刺入骨髓的寒意。
就是這個！
雷洛和柳茹夢內心一震，當初在聖林內遭遇的危機感正如現在！
但當時明顯不是伊達，那時候的壓制感比現在強太多了。
“少年，讓我好好看看你。”伊達望着雷洛，聲音越來越顫抖，“知道嗎，你現在就是我這一生唯一的目標，請原諒我吧。”
雷洛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閃，前方的三人早已消失在原地。
只是瞬間的功夫，自己近前又再度出現了三人的身影。
被魂力覆蓋的拳頭充滿了攻擊性，被明亮的刀刃擋在距離自己面部不到一米的距離。
明凈川擋住了這一擊，聖昊側身抓住了伊達的另一隻手。
“我們早就知道了你的攻擊方式，也做好了準備，你沒機會的！”聖昊緊緊扯住了伊達的手。
雷洛這時才忽感恐懼，如果不是聖昊和明凈川，自己此刻必死！
伊達並未說話，白色的魂力瞬間暴起，試圖掙脫兩人。
“伊達！你別執迷不悟！”聖昊也動了殺意，更加刺骨的寒意席捲了整片區域。
就連風都變得異常鋒利，十位少年少女緊張地退下了廣場。
這時候，明凈川鬆開了刀刃。
“聖大人，交給我吧，他是我的恩師，至少讓我最後送他一程。”
熾熱感捲走了整片區域的寒意。
明凈川戰意上升至頂點。
嘶！
明凈川用刀刃在地上劃了一條直線，將伊達隔在線外，沉重地說道：“老師，請檢驗弟子的成長！”
這股驚天戰意讓聖昊和伊達都停住了魂力的爆發，複雜地看向明凈川。
就連場外的眾人都感覺到了這股熾熱戰意下隱藏地悲傷。
就算不需如此，但明凈川此刻仍抱有死戰的決心！
聖昊在最近的位置，他清晰感到了伊達情緒的變化，便輕輕鬆開了手。
在聖昊的認知中，這位老兵一生光明磊落，從不會偷襲敵人，既然此刻的注意力已經從雷洛身上移開了，便就預示着他不會再動手。
聖昊閃身來到雷洛身邊，就算沒有必要，但聖昊也不會因此而放鬆警惕。
伊達現在感覺自己似乎又活了過來，本應枯死的靈魂再度復蘇。
原來！自己還有一位弟子！
明凈川也是位戰爭孤兒，被自己撫養大，而後又作為副手參加了王國的戰鬥軍團。
自從數年前伊達退出軍團的時候開始，兩人便有無數歲月不曾相見，沒想到當初稚嫩的少年如今已成長為一名優秀的軍團長。
各王國的軍團長只有三位，為國而戰！那是伊達自幼以來的夢想。
終於，伊達聽到了明凈川的成功。
此刻，明凈川的身影竟漸漸與自己兒子的身影融合起來。
“老師，請指教！”
伊達只感到自己眼角處留下了一行溫熱，而雷洛早已被忘到九霄雲外。
一道熾熱的氣流再次捲起，增添了幾分溫度。
兩道白光照亮了整個廣場。
安靜的學院已入夜，本應有些涼意，此刻卻在兩股衝天戰意的影響下，變得格外燥熱。
“其實我曾經也很反對建立這所學院，但這是光尊的夢想。”聖昊的聲音很輕，只有近前的十位少年少女能聽到，這聲音也很真摯，讓十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莊嚴，“你們實在太優秀了，未來必成大才！至少，我為此而產生過殺意。”
雖然這話聽起來非常可怕，但十位少年少女卻沒有絲毫恐懼，他們知道，聖昊已經不會再有這種想法了。
“伊達曾經是我們王國第二軍團的千人隊長，一位真正的王國英雄，但他現在只是一個滿身傷痛的老兵、一位孤獨的老師，你們記住，仇恨只會讓你一無所有。”
雖然按理來說自己才是受害者，但雷洛心中卻只剩下對這位老兵的尊敬，和對明凈川的莫名歉意。
“雷小子，你記住，這場生死戰鬥與你無關，這是伊達自己的選擇，也是明凈川必須經歷的成長。”聖昊看出雷洛有些自責，便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聲音平和，“實際上你們仔細觀察，伊達早就生病了，他本來也熬不過今年。”
聖昊這樣一說，雷洛等人才發覺，伊達雖然身形穩健，但呼吸卻很困難，似乎隨時會停止。
“心病不治，心力衰竭，如果不是雄厚的魂力支撐，一般人早就病逝了。”
“至少，讓我們送這位滿載榮耀的老兵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