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齊玟霏出院

四十四、齊玟霏出院

日子依舊在時間的車輪上碾磨着,盡量不去觸碰舊時的傷痛,新的希望才會升起。我白天繼續和魏亦約會,一起吃飯看電影;晚上回到家中擁抱着季文儒,享受僅僅是身體上的滋潤。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活得很不堪,在兩個男人間不停流轉,抓在手裏的不知道是愛情還是情愛,簡直和辜嵐嵐沒什麼兩樣。但是,有時候卻又很釋然,人生苦短几十年,能做的快樂的事情不多,在能夠享受的時候快樂,這也是一種追求。兩種矛盾的思想充斥,我從來都不讓它們互相傾軋,所以小心翼翼地分開了不同心情去看待這兩個不同的人。我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完全接受魏亦,更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完全放棄季文儒。但是,在慢慢的習慣中卻變得越來越麻木,越來越自我了。

馮平說,“女王,這樣其實沒什麼不好的,只要他們願意,你也開心,那不就行了?”

我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而且我也沒有感覺到開不開心,就只是感覺,這樣做,心裏的傷痛會變小而已。”

是的,這樣做確實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好受些,但是負疚感卻又隨着而來,以另一種方式加重我心裏地負擔。

……

“陳喜,去雲中做一下財務結算吧,第一筆款項要打進來了。”一進辦公室,李泯的指示便傳達過來。雲中的收購已經進入了第二個階段,除了定金以外,第一筆款向要打進來,所以李泯叫我過去進行交接。

“好的,我現在就過去。”我拎起了包包,也沒有多說什麼,開車便前往雲中。

來到雲中,我給財務室打了個電話便上了去。財務上有季文儒的授權、季文謙的協助,進行得非常快,不出一個小時,事情便辦好了。

季文謙說,“要不要上去我大哥辦公室坐坐,他現在剛好在。”

我搖搖頭,笑着謝絕了他得好意。說實話,天天晚上都睡在一起的人,白天還要再見面,我實在找不到那個心情。拿了回單,但從雲中下來,急匆匆趕往停車場。

雲中廣場的設計比較特別,30樓以上都必須在30樓換乘雲中專梯才能上去。下來的時候也是一樣,沒有直達停車場的電梯,所有的電梯也都是需要在30樓換乘。但是,當我步出30樓電梯準備到公共電梯區換乘的時候,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季文儒拿着文件的手被一個女孩緊緊抓住,他臉上表情平平,一步一引,顯然正想把女孩往什麼地方帶去。女孩的手環着季文儒的小臂不鬆開,臉上充滿了興奮,仔細看那五官,便是我做夢都想要將之咬死撕碎的齊玟霏。

有那麼一瞬間,我嚴重懷疑自己的視覺和感官。季文儒口口聲聲說愛我,怎麼會和害我的兇手混在一塊呢?可是,當我衝到他們面前正視齊玟霏的時候,懷疑便不再存在,所剩的就只是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了!

“齊玟霏!”我手上的東西都散落滿地上,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感覺牙齒都要碎了,顆顆尖銳地吞入喉嚨,深深插在心臟裏面。我怎麼也不敢想,在我受盡苦難之後,齊玟霏居然還能夠大搖大擺、毫髮無傷地出現在我面前。而我更想不到的是,與她同時出現的卻是口口聲聲說愛我且與我一同失去孩子的男人。

“陳喜……”齊玟霏的眼神突然出現了難以名狀的驚懼,惶恐地看着我,抓起自己的頭髮掩面,隨即躲進了季文儒的懷中。

“我要殺了你!”我聲嘶力竭地沖了上去,用盡全力地撲向齊玟霏,卻不料還沒完全上前,便被一個人給緊緊抓住,按在胸膛之中。

“你放開我,讓我去殺了那個女人!”我嘶吼着,掙扎不開那個懷抱。抬頭看去,葉修靖的雙手正死死地按住我,表情嚴肅,嘴裏念念有聲。

“陳喜,你冷靜一點,不要衝動。”

我撲騰着雙手無法推開,看着季文儒將齊玟霏帶走,內心有種絕望的悲哀,“我很冷靜!她殺了我的孩子,難道不應該以命償命嗎?”

“是,應該償命!”

“那孩子是季文儒,為什麼他卻還要護着傷害他孩子的兇手!”

“是的,他不應該!”

掙扎最後變成了崩潰,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席捲全身,嘶吼漸漸變成了啜泣,最後成了無言的沉默。

“噓……噓……我知道的,女王,我都知道……”葉修靖的力氣不再巨大,換做溫柔的話語輕聲安慰。

是的,看到齊玟霏的時候,我確實有種殺人的衝動,是她殺了我的孩子,她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可是,看到季文儒護着她離開的時候,我卻又無能為力的難過。我難過,這個同樣承受喪子之痛的人怎麼可以無動於衷地站在兇手那邊。更難過,作為母親的我居然完全無能為力只能看齊玟霏就這樣走了。

可是,換一個角度,就算我真的把她給殺了,又能怎麼樣呢?我的孩子同樣不能回來,而且我還要一輩子背負殺人兇手的罪名,活成我最痛恨的齊玟霏的模樣,那樣又有什麼意義呢?更何況,面對齊玟霏飛馳而來的車子,我完全沒有躲避,居然還張開了雙臂,迎接死亡。可以說,其實是我親手將孩子送到了車輪底下,我才是個兇手?每每想起那個場面,心口就是窒息的疼痛,壓得簡直無法喘息。

“……你放開我吧……我可以自己走……”我掰開了葉修靖的手,緩緩撿起了地上的東西。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嘀嘀嗒嗒散落了一地,埋在心裏深處的傷痛像被攪翻清澈湖水底部的泥,一通渾濁,暗無天日。

一個身影蹲了下來,撿起了我面前剩下的文件,遞到我手上,將我扶了起來。我無神地抬頭,季文儒的五官印入了眼帘,還是那麼好看,卻多了種令人心寒的感覺。

“為什麼?”我問。

沉默,季文儒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我,沒有任何反應,眼神好像有種哀傷在涌動。

哀傷?可是,你憑什麼哀傷呢?你護着那個殺人兇手的時候可曾想過是她親手殺死你的孩子?你看到齊玟霏的時候可曾記得倒在血泊之中的是我還有你尚未出世的孩子?你有什麼資格擺出一副受傷的表情?你不配!

“啪”地一聲,我的一隻手想也不想已經重重甩在季文儒臉上。那種溫暖柔軟的觸感像刺痛心裏最深的利箭,痛了他,也傷了我!

他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隨即反應了過來卻又沒有什麼表示,只是一如既往地用那種哀傷的眼神看着我。直到,看到我心裏的魔鬼顫抖、發寒。

我手一抖,文件夾應聲而落,所有的沉寂拋在了腦後,快步走向電梯,出了雲中的大門。

前路似乎茫茫一片,我的眼前也模糊了視線。我努力想要睜大雙眼看看前面的路,但是,道路兩旁的景物移動,帶來的卻是完全的陌生感。我這是在哪?在地獄嗎?可是地獄的路沒有標誌,我不知道該往哪裏才能走到內心的修羅場。

就這樣走着,腳下的步伐沒有深淺,機械式地往前邁動,四月溫暖的陽光打在身上,我卻沒有感受到一絲寒冷,相反只是耀眼的蒼白。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一個四處張揚活力的城市,在這一刻,也似乎和我完全脫離了關係。我像一個毫不起眼的幽靈,在慌張的節奏面前,岣嶁、猥瑣,變得不值一提。

終於,雙腳在某一個點上無力地跪倒了,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是周圍卻已經燈火通明了。我雙手撲在地上,整個人向前傾去,可是等待許久的磨擦地面的感覺沒有傳來,相反卻是身子被抱起的失重感。

好聞的古龍水味道傳來,是季文儒熟悉的溫暖懷抱。

他一用力,轉身走了幾步,便把我抱進了車子後座。

“你放開我!”我雙手扑打着,在他胸膛砸下一拳又一拳,嘴裏不停地叫着,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盡數將滿腹委屈傾瀉於他的身上。

但是,他卻沒有抵抗,甚至任何反應都沒有,就這樣讓我打着,雙手在我的周圍護着,沒有退縮。車子一路上都在靜默中行駛,除了我的哭叫拍打之聲,便再也沒有其它。他的沉默和我的瘋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以至於打到無力停下來的時候,我的頭腦中都是自己的凄厲之聲。

“噓……累了就睡吧……”靜默了許久,季文儒才收起了我的手腳,將我緊緊摟在懷中,輕聲地說道。

我眼淚簌簌地流着,斷了線的珠子在他胸口溶成了一片濕答,任由他拍着也漸漸進入了一片迷茫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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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尾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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