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飛,差池其羽3
()“住手!”安楠喝道。“你要是敢動我們一根頭髮我保證讓你們的下半輩子過的生不如死。”
她字字清晰,眼睛微微眯起,眼神橫戾。要教訓黎桑榆的那人被她那樣的眼神瞪着,渾身微微一抖。
“把那女的扔到後備箱裏邊去!”前面開車的那人說著就在路邊一個隱蔽處停了下來。懶
黎桑榆又驚又恐,下意識的看向安楠,只見她張了張嘴,這才稍微鎮定了一點。被推着下了車,手機從外衣口袋裏掉了出來,被抓着她的那人一腳踢進了路邊的綠化帶里。
黎桑榆躺在後備箱裏,貼着她臉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冰冷。狹小的空間裏一陣陣的汽油味兒,沒有新鮮的空氣進來,她難受的想吐。
車子行進的平穩,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前,她撐着後備箱的地面移動了一下。腦子裏不由得想起了莫司遠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是不是着急着找他們。想着想着,鼻頭一酸,感覺臉上濕了才知道是眼淚流了出來。從她有記憶以來,雖然有段時間日子過得窩囊,當從沒有現在這般委屈過,索性嚶嚶的哭了起來。哭了會兒,想到安楠剛剛無聲的告訴她的“放心”兩個字,又覺得不那麼害怕。
要是,莫司遠找不到她們,那該怎麼辦?
車子拐了個彎,她往後備箱的一頭滑過去。
腳碰到角落,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在後備箱的角落裏踢蹬了起來。本來是躺着的使不上多大的力氣,又害怕動靜太多引得前面的人的注意,過了很久,才覺得那裏有些鬆動。心裏一喜,繼續朝鬆動的地方踢。沒多久就見一束微弱的光從那個不大不小的洞外面射了進來,又聽到車尾燈掉在路面上叮叮咚咚的響了兩聲。蟲
費力的在後備箱裏蠕動了兩下,試圖把腳從那個洞裏面伸出去,可在腳踝的地方卡住了。又把全身都蜷縮起來,無奈後備箱空間太小,她只能一點一點的挪動,轉了個方向後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她把綁着的兩隻手伸出去,搖晃起來,只期望後面的車能夠看見,臉蹭在箱壁上,生疼生疼的。感覺有一束燈光照在她的手臂上,面上一喜,於是更加賣力的搖晃着手。
車子拐了個彎,她被甩得撞在了箱壁上,臉上更疼,手臂也在玻璃渣上颳了一道口子。車子開始顛簸了起來,黎桑榆知道是上了小路了,這種地方是幾乎沒有車子經過的。便懨懨的把手縮了回來。把腿伸直了,安靜的躺着。
聽天由命吧。
他們被關進一座廢棄的工廠里,那三個男人在把他們扔進來后便走了。只是沒有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應該還是在外面守着的。
黎桑榆縮了縮靠在牆壁上,經過剛才那番,她現在是又累又怕,連好好坐着都沒有力氣了。
她偏頭看着安楠,她直直的站在那裏,望着十米高的牆上那扇唯一的窗子。又看了一圈這空蕩蕩的屋子,失望的垂下頭。
黎桑榆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別說這屋子裏連根木棍都沒有,就算有梯子,她們也不見得能夠逃出去。
“他們會來救我們的。”她說。也不知道是安慰安楠還是安慰自己。
安楠哂笑一下。“連我們在哪兒他們都不知道,怎麼救?”在俱樂部的門口,她剛剛按下林正的號碼手機就被人打掉,也不知道他聽見他們被抓了沒有。
“莫司遠會來救我們的!”
黎桑榆說完這句就別開頭不再看她,閉着眼靠在牆上。
十二月,夜間氣溫接近零度。屋子裏唯一的一盞搖搖欲墜的燈發出的光沒能使這屋子溫暖一點。
身上腌臢不堪的紅色大衣根本就抵禦不了從頭頂的窗子外灌進來的陣陣寒風,即使隔着好幾層衣料,依舊能感覺到身後的牆壁冷得像冰一樣。黎桑榆極力把自己蜷成一團,手背綁着了不能裹着衣服,只有盡量的把脖子往毛衣的領子裏縮。
安楠仍舊站着,盯着地面的一處不知道在想什麼。黎桑榆有些愣愣的望着她,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她在打靶場裏拿着槍的幹練樣子,絲毫不遜於優秀的男子。
自己與她果真是不能比的。
見她緩步走到這屋子的鐵門出,側着身子透過兩扇門的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眉緊緊擰着。
“他們守在外面嗎?”過了許久也不見她回來,黎桑榆出聲詢問。
安楠先是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門外一會兒這才頭也不回的說:“能打探到我們的行蹤也不被莫司遠和林正發覺的,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是你說的那個姓何的么?”
她搖搖頭,“姓何的只是仗着家裏的勢作威作福,頂多是拿了錢讓人辦事。”又若有所思的看了黎桑榆一眼。“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所以不管他們明天要幹什麼你都不要說話,保住你自己就行了。”
她這話說的極其鄭重,神色比往常更加沉了幾分,黎桑榆看着她不由的就輕輕點了下頭。
回過神來又急忙說:“那怎麼行,現在我們是在一條船上,我怎麼能只顧着自己。”說完又有些害怕,兩個單身女子落在一夥歹人的手裏必定不會安然無事的被關幾天的,想想就不禁抖了一下,被綁着的兩隻手已經圈住了膝蓋包成一團。
這時候,屋裏唯一的一盞燈閃了幾下,終於滅了。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沒有月光從窗子裏透進來,沒有人說話。空曠的屋子裏安靜的似乎能夠聽見風在屋裏打了個旋的聲音。
接着又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沒一會兒就感覺到安楠在她的旁邊不遠出坐了下來。
“你害怕嗎?”黎桑榆問。
“怕!”
“你說莫司遠他們現在在幹嘛?”
“當然是在找我們。”
在黑暗裏,黎桑榆笑了一下。眼淚悄悄的從眼角滑落下來。
“如果他們在後天天亮之前還沒有找來,我製造機會讓你逃走的。到時候你別管我,只管往高速路的方向跑。”
“不行,我……”
“你留下來反而會拖累我,何況你早點得救我也能早點得救。”
安楠的聲音平靜的彷彿夏天嘩啦啦的一場大雨後沉悶空寂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