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守規矩的鬼
“察查司陸判，竟，竟，親臨此處。”
人群之中，不知是何人突然小聲驚叫出聲。
清明聽力不差，剛好聽到這句話。
“陸判？”
清明小聲喃喃一句，在他的記憶之中，似乎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何人，何事？”
被四人簇擁着在中間的高大男子語言簡潔地發問，其聲渾厚，發聲之時，眾人感到周圍的一切都在隨之震動。
“大人，大人。”
方才一直躲在人群之中的白面具攤主一邊伸手示意一邊朝陸判跑來。
眼看就要來到陸判三米距離。
陸判身後，牛頭馬面同時微抬手中兵器，一敲地面，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大人。”
白面具攤主身形猛然一頓，就地拜倒，磕頭如搗蒜一般，嘴裏還大呼冤枉。
“大人，是此人鬧事，他不但想砸我攤位，還當街行兇。”
白面具攤主指着遠處的清明哭訴着將整個事件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期間自然將自己描繪的如何公平，如何大度。
言語之中對清明如何潑皮無賴稍加修飾誇大，當然，表面看來他說的幾乎是事實，甚至根本聽不出他話語之中的誇大之詞。
但從這點便可看出，此人的話術有多高明。
“嗯。”
陸判只是點了點頭，又看向遠處的清明。
“他所講是否屬實？”
清明看了一眼陸判，用下巴指了指黑八和白十一。
“我買那副絕緣手套時，是這兩人在和我競價，我未出三米，發現絕雷手套只是個殘次品，退給攤主時，攤主又說手套有划痕，扣我五百，一來一回，沒過一分鐘，我就損失五百。”
“嗯。”
陸判再次點了點頭，低頭看向白面具攤主。
“他所言可有假？”
白面具攤主被這一問，身體頓時一哆嗦，慌忙抬頭喊冤。
“大人，冤枉啊，小人本就做的小本買賣，殘次品這事兒我也是受害者，小人自認倒霉，推他靈幣便是，可手套有了划痕，我也無法退貨，故此才……。”
白面具攤主話未說完，便被陸判打斷。
“手套何在？”
此話一出，白面具攤主再次猶豫一下，隨後一咬牙，單手一翻，絕緣手套便出現在其雙手之中。
“大人，手套在此。”
白面具攤主雙手托起手套舉過頭頂，腦袋垂地不敢抬頭。
未見陸判有何動作，其身旁的白面無常便身形一晃，突然出現在白面具攤主面前。
白面無常嘿嘿一笑，拿起手套仔細打量一番，隨後又放回白面具攤主手中。
再一個閃身，白面無常已歸位原位，向陸判微微躬身。
“陸判，卻為殘次品，其上划痕，乃是指甲所划，但其上氣味與形狀，卻與三零六號貪財鬼吻合。”
“嗯。”
聽得白面無常所言，陸判微微點頭，雙目如電，掃視一眼趴在地上的白面具攤主。
“可有異議？”
陸判此言一出，白面具攤主的身子頓時哆嗦不止，背後的衣衫也在瞬間被冷汗打濕。
白面具攤主知道，現在若還想狡辯，那就真是找死。
“大人英明，小人，小人，小人沒話說。”
說這話時，白面具攤主早已嚇得涕淚橫流。
“嗯。”
陸判再次微微點頭，看向遠處清明。
“案明，三零六號貪財鬼，買托，賣假，行騙，當街行兇，罰十萬，從犯賜死。”
陸判此言一出，白面具攤主頓時如蒙大赦，連連叩拜謝恩。
遠處，黑八和白十一聽完這話，頓時嚇得面如土灰，二話不說轉身就要逃跑。
“嘡啷”一聲鐵索響。
再一看，不知何時，一道黑色鎖鏈從黑臉無常手中飛出，從黑八與白十一後背穿胸而過。
黑八和白十一就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直接軟倒在地，七竅流血，再無聲息。
“嘡啷”一聲鐵鎖響。
黑色鎖鏈便在眾人眼前消失不見。
陸判身旁，黑臉無常就連動都不曾動過，似乎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般。
此時，陸判再次看向清明。
“十萬之中，五萬補償與你，要物，要財？”
陸判口中的要物要財，意思是如果清明要財，那就讓白面具攤主直接給清明五萬靈銅幣，如果要物，則讓攤主給清明一副真的絕雷手套和三萬靈銅幣。
“要物。”清明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清明既然能看中並買下絕雷手套，自然是大有用處，現在既然能選擇，清明肯定選擇要絕雷手套。
“嗯。”
陸判低頭看向依然趴在地上的攤主。
“可有物？”
“有物，有物。”
攤主連忙點頭，同時再次翻手，一副白色手套出現在其手中，只不過攤主有些為難地看向陸判。
“不過，這真貨是中品法器，您看……。”
說到這裏，攤主便不再言語，不過意思也很明顯了。
“貪命貪財？”
陸判眼神凌厲，緊盯白面具攤主。
“貪命，貪命。”
白面具攤主再次慌忙點頭，然後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一路小跑到清明面前，將真正的絕雷手套交給清明。
“這位魂生，小人再給您刷次卡吧。”
清明也不多說，直接把金卡遞給白面具攤主。
攤主一低身，雙手接過金卡，然後翻手掏出一個小型機械，卡片一刷，然後一陣飛快操作。
“您看好，退您五萬。”
白面具攤主把小型機械放到清明面前讓他看了一眼，然後又把金卡遞還給了清明。
做完這一切，白面具攤主轉身沖陸判躬身行了一禮。
“陸判，您放心，小人現在就去將罰款交了。”
白面具攤主說完，直接推開人群消失不見了。
“多謝閣下出手相助。”
清明瞥了一眼消失在人群之中的白面具攤主，扭頭向著陸判抱拳行禮。
“好刀法。”
陸判輕笑一聲，突然讚歎一句。
“過獎，瞎揮罷了。”清明心中一凌，笑着說道。
“呵呵，你帶的面具不適合你。”
陸判也不糾纏，再次話鋒一轉。
此話一出，清明愣了一下，他臉上的面具只是搶來的，難道被陸判看穿了。
想到這裏，清明身體再次緊繃，雖然他知道想要從這些人手下逃脫機會渺茫，但是坐以待斃可不是清明的風格。
“呵呵。”
陸判早已看穿清明的動作，也不說話，看了看身旁的白無常。
“是，大人。”
白無常雖然沒有轉身，卻知道陸判在看自己，轉身沖陸判躬身行禮，隨後單手一翻，手中多出一個嶄新的面具出來。
“拿着。”
突然，白無常的身形猛然出現在清明面前，嚇得清明頓時手中環首刀橫架在胸前。
就這一瞬間，清明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不少冷汗，他甚至沒看清白無常是怎麼過來的。
上一秒還隨手翻出一個面具，下一秒就已經到清明身前了。
“這是？”
清明微微一愣，接過面具仔細打量起來。
這面具一副極惡面容，青面獠牙，頭上還寫着一個大大的“惡”字，在面具左眼角處，豎著刻着一行小字——十八。
“這面具不都一樣嗎，為什麼非要換一個？”
“呵呵呵，這位魂生，這可不一樣的大了。”
白無常呵呵一笑，指了指遞給清明的面具。
“鬼與人不同，鬼可比人更講規矩。”
白無常說話間，指了指面具額頭之上的“惡”字。
“呵呵呵，看到了嗎，這是身份的象徵，在鬼街之上，分三類鬼，一種是買東西的鬼，一種是賣東西的鬼，還有就是我們這些管理鬼街的鬼。”
“這三類鬼中，每一類都分為四個階位，拿你的來說，買鬼自下而上共分為魂、屍、鬼、惡四階。”
說到這裏，白無常又指了指清明的額頭。
“你頭上戴的只是魂，所以賣鬼敢騙你，因為惹得起，但我給你的是惡，買鬼之中地位最高的鬼。”
說話間，白無常又指了指清明手中面具左眼角下的“十八”。
“看到沒，十八，這代表着序列，整個涼煙落一共就十八位惡，你是最後一位。”
白無常再次呵呵一笑，伸出手指點了點清明。
“在鬼街，地位決定一切，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只要你不違背鬼街的規則，你就是鬼街的霸主，沒人敢惹你。”
說著，白無常又伸手比了個三。
“另外，你有三次向生死判求助的機會，任何事，呵呵呵，當然，如果生死判做不到，自然也不作數。”
說到這裏，白無常又想了想。
“哦，還有，賣鬼也分四類，自下而上為貪財、斂財、聚財、散財，其中散財與你平階，所以散財並不懼你。”
“當然，能做到散財這一位置的，自然也不會胡亂惹事，你大可放心，現在你知道你手中這副面具的意義了吧。”
話音剛落，清明只覺得眼前一花，白無常便已回歸原位。
“孩子，你可以走了。”
這一次，卻是陸判開口說話。
“我還有事情沒辦完呢。”
清明翻手將那副面具收入儲物戒中，抬頭看向陸判。
“不用辦了，換條路吧，鬼街這條路你現在走不通的。”
陸判大有深意地看了清明一眼，便直接轉身離去。
只留下清明一臉陰沉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