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眼淚
“啊。”
清明一手扶着服裝店的櫥窗，一手拚命地捂着自己的腦袋低吼一聲。
清明的腦海中，飛快閃爍的記憶再次出現。
這次的場景是在一家飯店之中。
清明端正地坐在卡座之上，在他的右邊坐着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而他的右邊。
那張熟悉的面容，成熟嫵媚的面容，柔媚的聲音。
一個女人，一個讓清明魂牽夢繞的女人。
每次想到她時，清明總是壓抑不住自己的內心，想要去接近她，可接近的，總是虛幻。
有時候清明總覺得，她似乎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可她為何總是出現在清明的記憶之中。
在清明最危險的時候。
還有現在。
“哈哈哈，總算遇見你了，總算，啊~，總算，見到你了。”
清明喘着粗氣哈哈大笑起來，可是因為腦海中的疼痛，清明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扭曲。
周圍人看到清明這副模樣，嚇得紛紛避讓開來。
清明渾然不知外界的事情，此時他正專心致志地看着那個女人。
面對面，大概只有十厘米，從未有過的距離。
也從未如此清晰。
“為什麼你的臉這麼紅，你喝醉了嗎？”
清明咬着牙低聲說道，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
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沒有人會回應清明。
那個女人也只是清明的一段記憶而已。
“你知道嗎，今天下午，不滅城宣佈成功研製出了能夠量產和普及化的能源電視？”
女人狠狠拽着清明的衣領說道，話語中有些磕絆，似乎喝了不少。
“能源電視，對，我記得。”
清明低聲說道，他在試圖和自己的記憶說話。
記憶中的那個女人。
“你知不知道，咱就和他們差了一個小時，就差了一個小時，都是因為你。”
記憶中，女人拽住清明的衣領狠狠搖晃着，口中結結巴巴地大吼道。
“因為我，為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
清明彎下了腰，疼痛逐漸讓他分不清現實和記憶。
“都小事兒，這次慢一個小時，下次咱們再賺回來一個小時不就行了。”
這句話是清明開口說道，可清明並沒有張嘴。
沒錯，這是記憶中的清明說的話。
“賺回來？”
女人再次怒吼道。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你知道嗎？”
這一次，清明沒有說話，無論是記憶中還是現實中。
女人見清明沒有說話，繼續拽着清明的衣領大吼着。
“兩萬多年前，第一代墨俠組織成立，邏輯學，幾何學，幾何光學，靜力學等眾多學科被紛紛提出併發揚光大。墨俠組織是第一批提出靈能為主，科學為輔的戰略方針的組織，那是整個人類族群，整個蠻荒大陸之上的第一批科學家，龍城也因此位列其他主城之上。”
說著說著，女人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量，緩緩癱坐下來。
“可惜連年的戰事，墨俠家族每次都沖在戰爭的最前沿，家族之中的人也越來越少，若不是後來龍城的保護，咱的家族近乎絕滅。家族中所鑽研的各種學科也都沒落下來，甚至在各個領域上都落於其他主城之後，咱想贏，就像四萬多年前一樣，咱就是想把埋藏在這時間長河中的榮耀贏回來。”
說到這裏，女人滿臉淚痕地抬起頭看向清明，輕聲低語。
“有錯嗎？”
“啪。”
記憶中的畫面再次消失。
“不要。”
清明輕聲低吼着，雙手不顧疼痛地捶打着自己的腦袋。
“為什麼，為什麼，該死。”
清明慢慢將身子靠在櫥窗之上，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變得沙啞，清明輕笑着自嘲。
“原來，我不止把你弄哭過一回啊。”
“先生，您沒事吧？”
突然，一個甜美的女聲傳入清明耳中。
原來是這家服裝店的店員發現了異常，過來查看一下。
店員突然的提醒，一下子將清明從記憶中拉了出來。
清明掃了一眼四周，發現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沒事，身上的舊傷突然破了，有點兒疼，不過現在好了。”
清明急忙笑着大聲回答店員，同時背後手指在空中連續舞動，彷彿在彈一架虛無的古琴一般。
這話是清明故意大聲說出來的，說給周圍人聽的，而舞動手指是清明暗自發動自己的天賦控制人群情緒。
如此一來，人們的好奇心頓時降低到了極點。
再加上清明話語的配合，清明還沒說完，人群就全都散開，恢復正常了。
“先生，需要我送您去醫院嗎？”
服裝店的女店員關切地問道。
“不需要了，老毛病。”
清明微笑着擺了擺手，隨後低頭看了一下胸前的血跡。
“那個，衣服髒了，你們這裏有男裝嗎？”
“有的，先生請進。”
女店員微笑着向清明做了個請的手勢。
清明道了聲謝，便跟隨女店員走入這家服裝店中。
隨便挑了幾件衣服，清明一邊試穿一邊和女店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
“我看你們門口擺的能源電視挺好的，不過價格很貴吧，沒想到你們店長這麼捨得花錢。”
清明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引向能源電視。
“嗨，先生您說那台能源電視啊，不貴，您沒聽說嗎，現在這能源電視已經普及了，便宜着呢，好像只要一萬領靈銅幣就能買到。”
店員指了指櫥窗里的能源電視，擺了擺手笑道。
“一萬靈銅幣，怎麼便宜這麼，我記得以前至少也要幾十萬吶。”
清明故作驚訝地看着女店員。
“那都是一周前的老黃曆了。”
女店員微微一笑。
一周，代表七天，源於七城，七城相互圍繞，剛好形成一個閉環，所以七城決定將每七天形成一個閉環，稱為一周。
與之相同的時間單位還有秒、分、小時、月、季、年等。
其中前幾項從秒到小時都是沿用一個叫蘇巴爾部族的計時單位。
蘇巴爾部族雖然是個不屬於七城的小型部族，但是他們的計時比七城更為準確。
月則是來源於另一個小型部族埃羅及克，這個部族的月份計時非常便捷明確。
至於最後的一季和一年的計時法，則是來源於七城之中的龍城。
龍城的祖先為了增加糧食的產量，將一年化為四季，又細分為二十四節氣。
這種計發不但精準了時間，更將七城的產量提升了數倍不止，因此七城決議使用龍城的年季計時法作為最高計時單位。
“一周之前？”
清明神色微動，這表明自己大概昏迷七天左右，有可能會短一些。
畢竟雖然能夠普及，但是批量製作也需要大量的時間。
“沒錯，一周前龍城宣佈量產能源電視，我們老闆就跟風來了一台，你還別說，這一周的生意可比之前翻上一倍呢。”
“誰這麼厲害，居然真的發明出來可以普及化的能源電視？”
清明明知故問地皺眉看向女店員，說不定能因此得知那個女人的信息。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一小店員，哪可能知道這麼機密的事兒啊。”
女店員嘿嘿一笑，又為清明挑了兩件合身的衣服出來。
“也對，不過我是真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誰啊，這麼天才。”
清明隨手接過衣服，感嘆地說道。
清明是真想知道。
“嗨，您就別想了，這種科研團隊可是龍城的寶貝，不可能傳的哪兒都是的。”
女店員低頭看了看挑好的七八件衣服，又抬頭看向清明。
“先生，您看看哪幾件比較合您心意啊？”
“哦，全都要了。”
被女店員一提醒，清明這才反應過來，從手中那堆衣服中挑挑撿撿一番后，拎出了兩件。
一件是黑色帶帽衛衣，另一件則是墨綠色工裝褲。
“這兩件我現在就穿。”
清明之所以選件工裝褲，是因為工裝褲比較耐磨，而且褲兜比較多，方便裝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
至於黑色衛衣，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所以黑色方便清明隱藏自己。
“好嘞，那我幫您把吊牌摘了，您隨我來前台結賬吧。”
女店員接過清明手中的其他衣物，把它們隨意放在身旁的衣架上，轉身領着清明向前台走去。
幾分鐘后，清明穿着一身嶄新的衣服走出了服裝店，現在的他，已經和普通路人毫無差別了。
“哎，東西都置辦齊全了，接下來，就是出城了。”
清明微微一笑，正在這時，清明的肚子裏卻突然發出一陣咕咕聲。
“嘿嘿，算了，還是先吃飯吧。”
清明尷尬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這才想起來自己從醫院出來之後就沒吃過什麼東西。
四下看了看后，清明轉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