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子書小小
生長茂密的森林深處。
密集的樹葉遮擋了大部分陽光。
“啊。”
清明斜躺在一棵巨大的樹木下方，身體呈現出令人心驚的形狀。
“嘈，終於逃出來了。”
清明用一種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語了一句。
此時清明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做任何動作。
清明微微喘着氣，默默地感受着自己的身體狀況。
之前被蟠龍砸中之後，又經過了四五次減速撞擊，肋骨差不多全被震裂，好在骨頭碎片沒有刺入內臟，不然清明就真的死了。
由於剛才保護了前胸和腦袋，清明的兩個手臂在接連的撞擊下，兩手小臂全都骨折了。
清明的一條小腿骨也斷了，至於另一條小腿骨，通過疼痛的感知，應該也是比較嚴重的骨裂。
最嚴重的的是，清明的背部撞到身後的大樹才停了下來，所以清明現在無法扭動身體並不完全是脫力。
很有可能是清明的脊椎遭受嚴重的撞擊而產生的多脊椎骨骨裂。
不過幸運的是，蟠龍打在清明身體內的劇毒已經被完全肅清了，沒有一絲殘留。
並不是因為清明服用了什麼超強解毒劑。
清明的身體也沒有超高的抗毒性。
而是雷電。
蟠龍無法感知到清明體內的情況，因此他不知道清明在飛出雷蛇車周圍陣法時體內經歷了什麼。
雷電果然是世間最強的攻擊術法。
當那幾十道雷電攻入清明身體時，霸道的攻擊不但破壞着清明的身體，也在瞬間蒸發了清明體內的毒素。
不過在這期間清明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
就是在那幾十道雷電鑽入清明體內時，清明體內竟憑空多出十數道雷電與入侵的雷電廝殺起來。
這是雷電系才會有的自我防護系統。
在體內被異丨物入侵時，雷電系修士能夠無意識地激發體內的電離子，使它們匯聚成雷電保護內臟等主要器官。
可清明的天賦是欲丨望屬性，不說和雷電的屬性不同，甚至都不屬於一個系。
雷電屬於自然系天賦，而欲丨望屬於精神系天賦。
這兩者的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在那十數道雷電的保護下，清明的內髒得以保存完全，也保住了清明的性命。
“嘈，小爺不會也是雙天賦吧，不應該啊，不是……。”
清明不斷地喃喃自語。
人在受重傷或快死時都喜歡不斷地說話，也許是不想留下遺憾，又可能是對世間充滿遺憾。
話剛說到一半，清明便沒有了聲音，只剩下不斷開合的嘴在做着無用功。
清明感覺自己的意識也越來越沉，甚至在逐漸的模糊。
“老大，這裏。”
這是清明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突然，灌木叢中接連竄出三個身形瘦弱的青年人。
他們速度極快，幾步就來到清明身前，將清明團團圍住。
“嘿嘿，我就說這裏指定有東西吧，沒想到還是個人。”
其中一個青年笑呵呵地戳了戳清明。
“哎我說，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看這樣子是從雷蛇車上跳下來的。”
另一個青年砸了咂嘴道。
“這誰知道呢，反正不像個正常人，正常人誰會從雷蛇車上往下跳啊，花點兒靈幣找擺渡人不香嗎？”
第三個人左右看了看，開口說道。
三個人正聊得熱火朝天時，身後的灌木叢中再次發出響聲，轉眼間呼呼啦啦地從中鑽出十幾個人來。
這群人中，為首的竟是一個身材普通，模樣更加普通的青年。
只見為首青年大步走到清明身前，打量了一眼清明撞過來的方向，又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了一下清明。
“真牛掰，這得飛出來幾十米吧，竟然還活着吶。”
為首青年搖頭咂舌道。
“是啊老大，我們正討論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呢。”
之前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急忙笑呵呵地開口道。
“管他什麼玩意兒呢，帶走。”
為首青年擺了擺手，然後站起身來消失在灌木叢中，除了最先出現的三個青年，其他人也都緊隨為首青年而去。
三個青年無奈一笑，上下其手給清明簡單地包紮一番后，一左一右架起清明緊跟着消失在灌木叢中。
…………
不知過了多久，全身的酸痛感迫使清明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或許是身上的傷勢太嚴重了，清明看什麼東西都很模糊不清。
周圍的嘈雜聲很大，如同鬧市一般，四周的模糊景象也逐漸重疊，慢慢清晰起來。
在此期間清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即便他全身疼痛異常，可是他的嗓子無法支撐他發出聲音，哪怕是輕微的呻吟聲。
清明微微眯着眼睛，這樣可以加快他看清楚的速度。
這是一個鐵籠之中，鐵籠內的空間非常小，小到清明只能蜷縮着自己的身子。
“你醒了，先喝點水吧。”
一個溫柔稚嫩的聲音在清明耳畔響起。
隨之而來的，是一雙捧着的小手，手心裏裝着少許的清水。
清明下意識地張開嘴巴。
清澈冰涼的水順着清明的喉嚨流入腹中，使他逐漸恢復些氣力。
“這裏是哪兒？”
清明開口問道，從他嘴裏發出細微又嘶啞的聲音。
“什麼？”
一個小腦袋湊到清明的面前，兩人貼的很近。
“這裏是哪兒？”
清明再次艱難地開口問道。
“哦，這裏是森林，再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
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時小腦袋也遠離了清明的嘴巴。
清明終於看清了那個聲音主人的面容。
那是一張與其聲音一樣稚嫩的小臉，是個小姑娘，大概八九歲的樣子，臉上髒兮兮的，頭髮也十分凌亂，像是好幾天都沒洗澡的樣子。
“你是誰？”
清明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後再次看向小姑娘。
“我叫小小，子書小小。”
小姑娘再次捧起一捧清水，餵給清明。
“咱們怎麼在籠子裏？”
清明又喝了些水，開口問道。
“哦，因為咱們要被賣掉啊，如果不關起來的話，會有人跑掉的。”
小姑娘歪着腦袋回答道。
“賣掉？”
清明微微一愣，心想難道自己還沒逃出涼煙落嗎，但是仔細一想便吧這個想法否定掉了。
清明記得很清楚，他跳到雷蛇車頂部時曾瞥過一眼圍繞着涼煙落的高大城牆，所以清明敢肯定自己已經在城外了。
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清明越過子書小小看向鐵籠外的景象，周圍還有很多鐵籠，裏面也都關着三三兩兩的孩童，有的同樣是八九歲的模樣，有的甚至更小。
這樣的鐵籠大概有十幾個，都被放置在一輛輛牛車之上，每個鐵籠前都擺放着一個盛着清水的水槽，和喂牲口的水槽一般無二。
剛才清明喝的水應該就是從這裏來的。
這些牛車被人有意地圍成一個圓圈，圓圈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篝火，火勢正旺，噼啪地響着木柴燃燒的聲音。
而圍繞在篝火旁的，是一群正載歌載舞的中青年，他們大口大口的喝酒，隨意抓起烤熟的肉腿大朵快頤。
還有的，則是圍成一個圓圈，熱火朝天地看着圓圈中間的兩個人摔跤打架。
與鐵籠相比，好像兩個世界一般。
“看來哪兒都有人渣啊。”
清明輕笑一聲，嬸子稍向上挪了挪，這樣能讓自己感覺更舒服一些。
下一秒，清明微微一愣，清明有些驚訝地看向自己的雙手手臂，雖然經過簡單的包紮，但是裏面的骨頭卻完好無損。
清明明明記得自己的兩隻手臂里的骨頭斷了啊，怎麼現在接上去了，而且看起來不像是簡單的醫療處理，倒像是天賦術法。
“治癒系天賦？”
清明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眉頭微微一皺，陷入沉思之中。
不應該啊，治癒系天賦在整個龍城都極為或缺，進入軍部更是能得到極高的地位，不可能在這裏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更何況就算是這群人抓了自己，以他們的脾性，不可能給自己治療的，甚至巴不得自己死了才對。
因為清明年齡太大了，沒辦法賣掉，龍城早在萬年之前就取消了奴隸制度，自己的目標這麼大，如果強行交易的話還有可能惹禍上身。
綜上所述，清明對他們來說毫無價值，他們不會在清明身上浪費任何東西。
難道是……？
清明疑惑地看向身旁正無聊地擺弄着一根小草的子書小小。
“謝謝。”
清明突然表情一變，微笑地看着子書小小。
“不用謝，只是餵了你幾口水而已。”
子書小小毫不在意地扭過頭道，然後又轉過去繼續擺弄起自己手中的小草。
“治癒系天賦很難得。”
清明依舊面帶微笑，緊緊盯着子書小小。
果然，在聽到清明的話后，子書小小擺弄小草的動作微微用力，但是瞬間就恢復如常。
“治癒系天賦，那是什麼東西？”
子書小小一臉天真地看向清明，眼神不躲不閃，絲毫不像撒謊的感覺。
“我看其他鐵籠內的小孩子渾身上下都是傷，你身上為什麼沒有呢？”
清明絲毫不讓，一點點向著子書小小靠近。
“或許是我身體好，好得快吧。”
子書小小歪了歪腦袋，衝著清明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