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娘聽你的
林大成使勁吸了一口濃煙，然後背着煙袋走向林溪，憤怒的望着她：“少轉移話題，你打你二嬸的事兒還沒完呢？”
“爺爺，我現在可不就在說我打我二嬸的事嗎？”
林溪才不顧王氏和林大成的阻攔，反正白寒在不會讓她受委屈。
她扭頭看着白寒，滿眼溫柔：“相公，我想進去看看娘。”
“那是應該的。”
白寒被林溪那句相公喊得渾身酥麻麻的，立刻擋在王氏面前，給林溪出一條路：“奶奶，得罪了。”
說著，把王氏往邊上一推，就帶着林溪進了大房的門。
推開門，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林溪的娘孫英娘，已經從床上掉落下來，她滿臉淚水望向林溪。
林溪看得出，她應該是聽到外面的動靜了，所以想爬出去看看自己。
但她的身體又動不了，所以才從床上掉下來，一直在床邊流淚。
林溪的眼眶頓時紅了，唇止不住的顫抖着，三年沒見，娘比爹老的還要多。
頭髮花白的不成樣子，滿臉的褶皺，枯瘦如柴的雙手，身上的衣服跟林魚差不多，早已補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而此刻，她的頭破了，血順着鬢角留下，滴在衣服上，染了大片刺目的紅。
林溪控制不住自己衝過去抱着孫英娘痛哭：“娘，女兒回來晚了。”
孫英娘早已哭的哭不出聲音來，只能緊緊抱着林溪，啞啞的喊着：“小溪，我苦命的女兒，娘好想你。”
母女倆抱頭痛哭，林溪對林家的恨意，越發的濃烈。
若不是二叔賣了自己，娘也不會老的這麼快。
“娘，小溪不苦，小溪也不要娘這麼苦。娘，相信我，很快我就會讓你們離開林家，不用再受他們的欺負。”
林溪抽泣着，看着娘的反應，她在林家這麼多年，被奴役了這麼多年，哪能不希望自己離開。
孫英娘眼中充滿了無奈：“小溪，只要你和小魚好好的，娘怎麼樣都行。要離開林家，你爹不會同意的。”
“娘，你們不離開林家，我和小溪如何能好？上次二嬸和奶奶去白家鬧，你也該知道了，小魚現在每天過的如何，你最清楚不過。娘，你想想，小魚兒馬上就要嫁人了，以小魚兒在家裏的地位，真的能挑一門好親事嗎？她在自己娘家就被這般欺負，去了夫家會被看重嗎？在夫家受了氣，你和爹能給她撐腰嗎？”
林溪的話，如針一般扎進孫英娘的心裏，她無奈的眼神里，瞬間佈滿悲哀和無助。
她受了一輩子欺負，怎能忍心讓自己的女兒也如她這般。
看到孫英娘眼神的鬆動，林溪再接再厲繼續勸說：“娘，為了我和小魚兒，這家必須得分。分了家，我和相公會幫襯着家裏，爹也會賺錢貼補，娘和小魚兒只管把家照看好了就行。到時候，我們家裏的日子好了，小魚兒也能找個好婆家，就算在婆家受了氣，爹娘和我還能輕饒了他們夫家不成，那時候誰還敢欺負小魚兒？”
孫英娘的眼中忽閃着希望，單是想想，這美好的日子就止不住的讓人嚮往。
可是，有順是個愚孝的，不懂得反抗的，不然她們這些年怎麼會落魄至此。
“可是你爹……”
孫英娘的臉上，終於有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林溪緊緊握着孫英娘的手，篤定的看着她：“娘放心，爹哪裏我自有辦法，不過娘這幾個月可要聽我的才行。”
孫英娘看着眼前的林溪，三年沒見，她變了，變得有主見了，變得讓她忍不住的想要信服。
她臉上終於露出微笑，不斷的揉着林溪的手：“哎，娘信你的，娘為了你和小魚兒，豁出去了。娘吃了一輩子苦，不想讓你和小魚兒走娘的路。”
母女倆抱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林溪和白朗才扶着孫英娘步步微顫的走出房門
眾人一看到孫英娘立刻炸開了鍋，因為她發白的衣服上，幾乎佈滿了血，額頭上的血雖然被簡單的包紮，但還是止不住的往外溢。
“孫氏這是咋了？怎麼傷的這麼重？”
“該不會是讓王氏給打的吧，所以林溪才出手打李氏？”
“看的像，娘被打成這樣，不瘋才怪。”
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看着孫英娘臉色慘白如紙，滿身血色的樣子，止不住的小聲討論着。
林溪早已哭的眼睛紅腫，她深吸一口氣，望着門外圍觀的人群哽咽的哭着。
“各位叔伯嬸子，剛才林青蓮說我狠心，為什麼打她娘？我二叔更是拿着鋤頭罵我忤逆不孝，可我想問問大家，如果自己的娘被打的奄奄一息，小溪還無動於衷的話，那又是什麼？還配為人子女嗎？”
林溪頓了頓，纖白的手指擦掉臉上的淚痕，繼續道：“我想問問爺奶、二叔二嬸，我娘到底犯了什麼錯，你們要把她打成這樣？”
“就是，什麼錯也不能把人打成這樣啊？”
“可不是，看看那一身血，若是小溪不來，孫氏怕是沒得救了吧？”
“林家向來偏心二房，如今越發沒邊了。”
門中眾人聽着，林大成臉色白一陣青一陣的，王氏卻叉腰指着門口怒罵。
“這是我們林家的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站在人家門口嚼舌根，不怕生個兒子沒屁眼！”
此話一出，門中眾人立刻不幹了。
“王氏，你說誰呢？你這個毒婦，自己的兒媳也下得去手，不怕遭報應下地獄啊！”
“就是，心都偏的沒邊兒了，看看二房那身肥膘，再看看大房瘦骨嶙峋的，好歹孫氏也為林家生了兩個女兒呢，做人怎麼能這麼黑心呢！”
王氏見狀，往門口吐了一口吐沫怒罵著：“你們這群閑着沒事嚼舌根子的，老娘心疼哪個兒子管你們什麼事情？二房家裏有男丁，我們以後要跟着二房養老的，心疼二房怎麼了？難不成，以後還指望那兩個賠錢貨養我們？”
王氏喘了口氣繼續罵著：“孫氏嫁到我們林家這麼多年，就生了兩個賠錢貨，沒把她休了就是我們大發善心了，干點活怎麼了？難不成還供着？不是自己家的事，說話不嫌腰疼。都散了，圍在我們林家看熱鬧，交錢了沒有？”
王氏不停氣的罵著門口看熱鬧的，林溪覺得時間差不多，於是雙眼含淚看着眾人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