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錦繡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錦繡 第一百七十四章 風雨故人歸(一)

木槿花西月錦繡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錦繡 第一百七十四章 風雨故人歸(一)

我很快適應了我在神谷短暫的保姆生涯,雖是各種各樣的粗活,好在我少時也做過苦工,於我而言也並非難事。

一開始谷中的人們很懼怕我的紫眼睛,亦擔心我是姦細,不敢亦不屑同我攀談,唯有那個紅翠乾娘同我聊聊天什麼的,我也不敢多問,怕他們以為我真是姦細,凈打聽些事,後來慢慢同谷主的這幾個小孩子熟了,我才知道這裏的情況,這群孩子的爹複姓西門,是這個神谷的谷主,中原戰亂四起,這個谷主便帶着村民按照祖傳的一張神秘地圖前來此地神谷避難。

那灰發碧眼的雪狼乃是谷中的管家,而這谷中的男子皆是其同村的村民。

那紅翠乾娘自稱是西門谷主的乾娘,谷口那九宮八卦陣據說是老祖宗留傳下來的,而我在神谷中轉攸了許久也沒有見到蘭生和王二父子。

我思忖許久,始終覺得這谷中居民們不像他們自稱的那樣平凡,倒更像是某支諸候混戰中打散的軍隊,因為據小豹子說他們自六歲起,每日一早,風雨無阻前往谷中一個叫做鷹岩的地方操練,而他們偶爾露出的犀利的眼神,甚至走路的方式都更讓我感到熟悉,那是唯有訓練有素的武者才會特有的一切。

我便愈加期待那個谷主和谷主夫人的歸來,以驗證我最後的推斷。

這一日,我正把剛剛洗完的衣服掛到院子裏曬起來,潔白的衣袂在院裏飄着,我等着虎子帶着三個弟弟妹妹去雪狼那裏上學,我好把做的中飯便當交給他們,沒想到虎子一個人皺着眉帶着小狼出來了。

“金木,小雀和小豹吃壞東西了,你給他們中午熬點稀粥吧。”虎子怛心地往屋子裏看了半天,細細地囑咐着我要小心照應二個弟妹。

我諾着,等虎子他們走遠了,進屋就發現兩個小孩正在鬼鬼祟祟地換上出門的衣服,毫無病態,偷偷溜了出去。

我好奇地跟在孩們的後面,卻見他們往鷹岩的方向走去,當下我以多年教書匠的經驗明白了,這兩個小孩極有可能受到了他們的大哥私出山谷的刺激,立志效仿心中的偶像,也要出谷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

那鷹岩是兩座摩天巨岩,被唯一塊巨石鬼斧神功地相隔,遠遠望去如雄鷹的利眼,故而那塊看似從天而降的巨石被稱為鷹眼石,這裏的地勢十分險要。

過了鷹眼石便是東離山的地界,故而紅翠和那雪狼都曾嚴厲地警告過我,萬萬不能越過那裏,以免落到兇狠的東離山土匪手中。

我在背後叫着兩個孩子的名字,結果孩子們如驚弓之鳥逃得更快,我施輕功一路追過去,卻轉眼發現他們爬過了巨大的鷹岩后正要歡呼雀躍,緊接着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停地低頭往下看着,最後兩人一起跪坐在那裏,彎着腰撅着屁股認真地看着什麼。

我輕手輕腳接近他們,越過鷹眼石,正有一對男女緊緊擁抱着,互相親熱地啃着,玩得正歡。

這對孩子們實在不太好,可是小豹和小雀卻歪着頭看得正起勁,我正要輕手輕腳地拉走人們,一不小心碰動腳邊的石子,掉了下去,正砸在欲進一步行動的男女身上,那對野鴛鴦立時分開了。

那個女人眉目細長,鼻粱微挺,因為熱吻那鮮紅的口紅花在性感的豐唇邊上,水蛇腰的身材被棕色的皮質軟甲系得體顯無遺,谷中大風拂動剛剛被男主角扯開的桃紅色內衣,在萬叢綠景中甚是出挑,左眼角有一粒雀痣,愈顯得那雙杏花眼中充滿風情的誘惑,然後又挾着一種令人畏懼的殺氣,總之總結為三個字:不正派。

而那男人快速往旁邊一躲,慢騰騰地拉着衣服,向我們看來,愣了一下便對我笑着:“媳婦,我們又見面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咽了一口唾沫,盯睛一看,竟然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法舟。

“什麼,就她呀?他相公願意以一箱黃金來贖她?就這個?你媳婦?”那個女人瞥了一眼法舟,冷笑道,“媽呀,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哪,瞧瞧,同他那個陰臉相公一樣是紫眼睛的,法哥,你怎麼看上這樣的,長得還不如寨子裏挑泔水的呢。”

我心中一動,段月容還專門為我拜山了嗎,真要開口相問,有人卻抓住我的手,我低頭一看,是那兩個冒失孩子,臉色早嚇白了,可是表面上還是很勇敢的,緊緊提着手中小號的兵器,抿着嘴看着他們。

“還真是谷主的孩子,你是叫小雀吧,”那個女子咯咯笑了起來,“怎麼沒見你們的爹呢。”

“我爹如果在這裏就沒有你這個女人笑的分了。”小豹沒好氣的說。

那女子卻恍然大悟道:“聽說你娘懷了個怪胎,都十個月了還沒有生下來,所以你們爹帶着她出谷尋高人看病去了,原來還是真的哪。”

“你才怪胎呢。”小雀恨恨道:“等着瞧,雪狼叔叔和我阿爹會剷平你們東離山這幫子土匪,替天行道的。”

“笑話,我們東離山豈是你們說打就打得的,”烏八喜冷哼着,“你們爹就是執迷不悟,攤上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泱子,早點同我結親多好。”

“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我阿爹不要你,你就給我阿娘下毒,像你這樣傷天害理的女人,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女人份上,我阿爹早殺了你了。”

她的水眸看了我幾眼,卻對孩子們呵呵嬌笑道:“你爹捨不得殺我呢?”

我看這樣爭下去沒完沒了,最主要的是法舟已經往我這邊的挪動腳步了,便低聲讓小雀回去叫幫手來,結果這兩個小孩的家族榮譽感令他們一個也不肯先走,還是勇敢地站在我身邊。

我着急間,烏八喜的長劍出鞘,那劍混身發著烏碧的幽光,極其寬厚,就連男人裏面都沒有使用這樣看似苯重的武器。

“法二哥,且讓我會會這位妹子,”烏八喜笑道,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你也快同我成親了,這個妹子進了寨子也得給我下跪奉茶呢。”

茶字未出,她早已挾着一陣風向我衝來,我急忙抽出小雀的鐵劍匆忙一擋,立時虎口發麻,差點沒有脫手了,法舟在後面假惺惺道:“八喜,別傷了你妹子啊。”

“這位女英雄,這裏是神谷和貴塞交界之所,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還是就此別過吧。”我忍着痛。

“妹子別這樣說,我們這不馬就要一起侍候法哥了嗎?”她忽地語氣一變,惡狠狠道:“不過得問問老娘的刀答不答應了。”

我定神後退,擰身使輕功向一處高壁登去,法舟叫着:“別讓她取到箭。”

在烏八喜沒意識到之前,我已經張弓射向烏八喜,看在她是女人面上,只是射中她持刀的左臂,萬萬沒有想到她那超大超重的鐵劍砸下來,把她的腳生生砍成了兩截。

烏八喜的眼神一下子駭然,法舟一個箭步衝上來,我微驚,急退中滑下斜坡。

她吹了一個口哨,卻見周圍無數人竄了出來,一個個惡狠狠地盯着我們,完了完了。

天穿開始響着悶雷,烏八喜怒道:“統統跺成肉醬。”

我將箭頭指向烏八喜,對兩個小孩大喝:“快回去叫人來,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

小豹子拉着哭泣的小雀使輕功狂奔,有人向小孩追去,我只得改了箭的方向,連射五枝,擊閉了三個嘍啰。

另兩枝射向向我靠近的匪徒。

我在至高點,漸漸箭袋空了,有人從後面登上我所在的坡上,一把勒住我的脖子,又有人踢開了我的長箭,疾點我的穴道,我半身癱倒在地,仰頭卻見是那個陰着臉的法舟。

烏八喜躍上來,狠狠地踢了我幾腳,每一腳幾乎都命中我的蜈蚣眼,最後,我猛地用一隻能動的手猛地勾住她的腳,將她絆倒,然後用另一隻能動的腳狠踢她的臉,眾人大叫着將我們分開,雨漸漸下大,我的眼中,嘴裏滿是血腥,我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銀晃晃的大刀,握在法舟的手中。

我用一隻眼看着他,哈哈笑了起來:“法舟,你也配叫男人嗎?”

“媳婦這是怎麼說呢?”法舟淡淡說道,眼中鷙猛難懂,我向他唾了一口:“你為了活命,同東離山的土匪勾搭在一起,喪盡天良,殘害無辜,你殺契丹人是為了你老婆抱仇,那現在呢,你殺我還有追殺那兩個小孩是為了什麼?為了討好你的新歡,還是為了有一天能奪得東離山的大權,當大當家呢。”

“媳婦,看來我們是不能洞房花燭了,”法舟的眼皮跳了很久,慢慢地舉起長刀,對我長嘆一聲:“你一路走好,我們來世再見了。”

他決然地向我的砍下大刀,我睜大了眼睛,就在刀離我腦門一根手指的距離,一道銀光從天而至,大力地擊落了法舟的長刀,哚地一聲戳入高高的鷹眼石中,刀身亮如銀龍,刀柄上鮮紅的綢布紅火焰一般在大風中不停飄揚跳動着,刀峰下擺九個連環在大雨中激烈地顫動着,發出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嗡嗡聲,竟然蓋過了那烏雲中的悶雷。

耀眼的銀光反射到我眼中,我抬手擋了一了擋,不可思議地盯着那把大刀,只覺似曾相識。

風雨中有一人高大如巨人,健壯如神祗,昴藏雄壯的身姿挺立在我同孩子們站的巨石之上,銅鈴大眼,如鷹隼銳利俯視着我們,聲如洪鐘,喝聲如雷:“東離山的鼠輩休要傷害無辜。”

法舟冷笑數聲:“法舟走了狗屎運,今日得見神穀穀主。”

我依稀感到我鬆了那張土弓,屁股坐倒在地上,大聲喘氣,任雨水灌進口中,左眼的傷口崩裂了,那時的我對於這條蜈蚣的消失已然放棄了希望,我看不見救我那個人是誰,老天爺仍在咆哮,似要撕裂大地的風雨聲中聽到虎子,豹子還有小雀興奮地叫着:“金木,你要挺住,阿爹和雪狼叔叔他們來救你啦。”

風雨聲中人聲嘈雜,唯聽見法舟一聲悶哼,烏八喜在大聲慘叫:“西門谷主刀下留人。”

“好一個神穀穀主,我們後會有期了。”法舟似是竭力忍着痛。

“金木,我阿爹挑了那壞人的一隻右手,以示懲戒。”小豹歡快地聲音越來越低,我捂着左眼,努力想睜開右眼,可是雨大太了,只能微覷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風雨中走來。

“阿爹!”孩子們膽怯地叫着阿爹,估計他們的阿爹臉色肯定不好看。

小雀過來扶起了我,頭一次用敬稱緊張地問着:“金木姨,你可好?”

“多謝這位妹子救下我家的這兩隻活獸。”那人聲如洪鐘,充滿男子氣概,傳至我的耳中,竟然壓過了風雨之場。

我的腳有點小扭,藉著小雀和小虎站了起來,眼看要摔倒,一隻有力的手扶起了我。

“多謝……谷主。”這個谷主的手果然孔武有力,我這樣想着,然後慢慢痛了起來,因為這人開始捏緊了:“這位妹子,好面善。”

哎?!莫非又是哪位不待見我的熟人?我的心又開始緊了起來,可是我的眼,我的腳都好疼,欲掙脫那鐵鉗一般的手,可是那人卻不放,我心下害怕起來。捏緊了手中的木箭:“請您先放開我……。”

“你可認識西安原府小五義的……,”那位谷主的手開始打着顫,我的手被他捏得生疼。

我僵在哪裏,雨漸漸小了下來,我得以睜開了眼睛。

雨水依然無情地淋浴着這個荒謬的世界,透明的雨珠細流一般滑過我的臉,滑過那人線條剛毅如戰神一般的臉,須如剛針,根根在風雨中因激動而顫抖,他的銅鈴眼盯着我,閃着狂喜和辛酸,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和疑惑而低沉暗啞:“你……可是四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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