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不後悔
蘇星河明顯顫抖了一下，驚愕的看着蘇陽，強如他，竟然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皺着眉頭看着蘇陽的靈魂意識，陷入了沉思，又低着頭看着懷裏的嬰兒，他有些失神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良久良久，他嘆息一聲:“終有一天你還是會回到這裏，原來你本來就屬於這裏。”
蘇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蘇星河，不解的問:“你都知道？”
“哈哈哈哈，你想要知道答案？總得你自己去尋找，這隻不過是你的過去而已，我能在過去看到你，並不是過去的我看到你，而是我在未來的另外一個地方發現了你的因果。”
蘇陽一頭霧水，什麼因果？
看到蘇星河的樣子，他突然覺得很冰冷，覺得有些憤怒！
他知道自己是誰，卻選擇這樣說！
卻選擇不說。
自己去尋找？
蘇陽指着蘇星河懷裏的嬰兒，聲音加大的吼道:“尋找？你知道他從懂事開始尋找了多少次？尋找那些註定找不到的答案，而這些答案或許就是你們的隨口一說，或許只是你們故弄玄虛。”
“你知道一千年後發生了什麼嗎？”
蘇星河皺眉，沒有說話。
“一千年以後，青龍族滅族，青龍族少主蘇陽，被抽去血脈，自斬而死，青龍族一千多萬族人，被屠殺一空，青龍族聖主蘇北辰被鎮壓青龍界，忍受帝火焚燒千年，當年的第一神界再不復以前的仙氣飄飄，變得鬼氣森森，再無歌舞昇平怡然自樂，只有浮屍遍野，鬼哭狼嚎，到處都是孤魂野鬼，無數族人死在了無盡虛空，千年了沒有人去收屍。”
“至尊神殿分解成為了七山，神玄宗執掌天下牛耳，其他八個神族鎮壓仙神大陸，設定了結界無盡偷取大陸靈力，封閉在小天界不出，而這一切，只是因為你探索了玄棺，只是因為你蘇星河失蹤了，因為你的完美之血計劃。”
蘇陽盯着蘇星河，指着自己的鼻子問:“而我，是你未來的兒子，天下都在與我為敵，都想要我的人頭。”
“我只想知道玄棺里發生了什麼，還有我母親鰲璇璣........去了哪裏，是不是還活着？你們在玄棺里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古月會瘋瘋癲癲的，為什麼你後來又要回去從此失蹤，為什麼這個大陸變了，而我，究竟是誰？”
蘇陽一連串說了許多，卻看到蘇星河糾結的低着頭，一代強者，竟然顫抖了起來。
就在蘇陽以為他會說什麼時，蘇星河悲戚的笑了起來:
“預言的事情，都發生了，這就是命，蘇陽你要相信，這就是你的命。”
他看向蘇陽的眼色，竟然是憐憫了起來。
他搖着頭，想說什麼，終究是嘆息一聲，呢喃着:“生而知之者。”
他或許早就知道了什麼。
他認真的看着蘇陽，“天要黑了，他們的死，都死得其所，而你，我希望有一天，你留下蘇旭一命........”
這句話，讓蘇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蘇旭。
留蘇旭一命。
“原來，你們一千年前就已經知道了。”
“可你既然知道了，你明知道預言會發生，你為什麼不阻止，你本可以阻止的，你本可以讓這一切不發生的。為什麼你不阻止！”
他知道！
蘇星河一直都知道，可青龍族的人死了，可是青龍界毀滅了，可是他被追殺放逐千年，這些他都預言到了，他卻沒有阻止，選擇了袖手旁觀。
蘇陽憤怒了起來。
為什麼？
他的心是鐵石心腸嗎？
蘇星河既然沒有死，卻眼睜睜的看着青龍族被滅，眼睜睜的看着他的父親被鎮壓，看着他的族人死去。
他怎麼忍心？
蘇陽更多的還有失望，還有茫然，如果這就是答案，那麼這些答案，有什麼意義？
原來有些答案和結果，並不是美好，知道了並不是幸福，而是悲哀殘忍。
蘇星河沒有看他，而是低着頭，輕輕的摸着懷裏的嬰兒的頭，那是他小時候。
“發生了什麼？你還想知道嗎？”
“蘇陽，有些東西，不知道是好的，告訴你這些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母親認你做兒子，你爺爺認你，我蘇星河卻是最清楚，你的靈魂並不屬於我的兒子，而我真正的兒子，是被你壓制了無數年的蘇旭，青龍族對你不薄，一切的一切，也並不是為了什麼恩怨情仇。”
“你抬頭看看這天，天要黑了，為了這光明，犧牲你又如何？青龍族犧牲又如何？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若是你站在我的角度去選擇，你也會這樣做，因為沒得選擇，那是命，是他們的命。”
蘇星河臉色變得狂熱了起來，“而我蘇星河，不後悔這麼做，是非對錯，那是世人評判的東西，與我何干？這是你爺爺教給我的道理，想必他也對你說過。”
蘇陽搖頭:“爺爺沒有這樣對我說過。”
“不管你後悔不後悔，這是你的選擇，你說這是我的命，是他們的命，那我們的命，就應該去死？”
蘇陽抬頭看着天空，看着那黑，“天塌了有高個子頂着，如果高個子頂不住了，那讓天塌下來吧，是生是死，只能我自己選擇，是不是我的命，我自己說了才算。”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來告訴我要認命的人，會是我當做蓋世英雄的父親，哦，對了，你並沒有把我當做兒子。”
說到這裏，蘇陽搖頭，有些落寞和悲哀，這時候他只覺得自己很孤獨。
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真的？
“天黑了，那是天的選擇，飛蛾撲火，那是飛蛾的選擇，可有一天飛蛾不願意撲火了，那誰能讓它們去自焚而死？”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少人不信命，不知道有多少螻蟻在努力着飛上天空，想要向那天穹展現一下意志，蘇星河，我會讓你明白，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你的位置，我不會像你一樣去選擇，因為我不是你。”
說完，蘇陽對着蘇星河鞠躬。
然後他的靈魂意識，在這裏突然之間煙消雲散。
玄棺面前，蘇星河怔怔的看着蘇陽消失的地方，眼神緩和了下來........
“希望你爺爺是對的.........”
他抬着頭，深邃的目光看得很遠很遠，可他依舊這麼選擇，從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