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觸之則怒
“盤古大神開闢天地,女媧大神造化萬靈。”
“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世界之間,遂分為四大部洲:曰東勝神洲,曰西牛賀洲,曰南贍部洲,曰北俱蘆洲。”
“今天我們要講的,就是北俱蘆洲一隻凰鳥的故事……”
說書的人,是一個老者。
花白的山羊鬍子,臉上的褶子比包子褶還深。
老者的年紀很大了,但是精神矍鑠,眼睛很亮,這是修為高深的表現。
聽書的是一群孩子。
孩子們沒什麼錢,平日裏有點零花錢也用來買糖葫蘆了。
老者說書也不是為了賺錢,否則早餓死了。
“凰鳥破殼而出的那天,天雷滾滾欲滅之……”
老者的故事很精彩,孩子們聽的津津有味。
“龍有逆鱗,觸之則怒……”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已經是正晌午了。
一般這個時候,另一個大受歡迎的老者就會出現。
“糖葫蘆~”
沒有多餘的吆喝聲,只是一聲糖葫蘆,聽書的孩子們就一鬨而散。
說書先生喝了口茶,看着僅剩的那個少年:“孩子,回家吃午飯吧,下午再來聽故事。”
這個少年瞪着明亮的雙眼:“老爺爺,我覺得你講的不是故事……”
老者微微詫異。
他講的當然不是故事,而是事實。
“孩子,回家吃飯去吧,別問了。”老者收攤。
兩個人交流的時候,賣糖葫蘆的老者已經走到村頭又回來了。
這個村子不大,只有三百來戶,一千多人的樣子。
陳傲看着賣糖葫蘆的老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別的孩子都拿着糖葫蘆開始吃了,只有他默默的看着。
這個村子叫若心村,陳傲三天前跟着父親來到這裏。
賣糖葫蘆這個老人,左腳是跛的,走路一瘸一拐。
也許因為沒有子嗣,平時老人十分大方,家裏有些吃食都拿出來給孩子們分享。
可是偏偏在賣糖葫蘆的時候,老人摳門的很。
一個糖葫蘆三個銅板,絕對不能少半個。
村子裏的孩子們都知道老人的規矩,沒有一個人會少給銅板。
陳傲想吃糖葫蘆,他都不知道糖葫蘆是什麼味。
紅彤彤的山楂上掛着晶瑩剔透的糖漿,想想就忍不住流口水。
可是陳傲沒錢。
他從小跟着父親,父子兩人過的緊巴巴的,吃飯都困難,哪有錢買零食吃。
吞下兩口口水,陳傲開始朝新家的方向走。
這些年,他跟着父親顛沛流離,要已經練就了快速適應新環境的本領。
“小朋友,吃糖葫蘆么?”慈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陳傲停下了腳步。
“吃……不吃……”陳傲先是點頭,又快速搖頭。
他是真的想嘗一下糖葫蘆,可是他荷包里沒錢。
老者走過來,摸了摸陳傲的腦袋沉吟道:“孩子,這些年跟着你父親吃了不少苦吧,吃吧,這個糖葫蘆不要錢。”
老人把糖葫蘆遞給陳傲。
陳傲遲疑了。
他不敢接!
從小,他的父親就告誡他,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給的東西。
“放心吧,帶我去見見你父親,這個糖葫蘆就歸你了。”
聽到這句話,陳傲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帶着外人去見父親,肯定會挨揍。
他父親最討厭和外人接觸。
這麼多年了,只要陳傲帶着外人回家必定挨揍。
那種疼痛,陳傲永遠不會忘。
老者撫摸着陳傲的腦袋:“我是你父親的朋友,放心吧。”
陳傲懷疑的看着這個老人,他畢竟是個孩子,還是沒抵得住糖葫蘆的誘惑。
看着陳傲接過糖葫蘆,老人欣慰的笑了。
“吃吧,邊走邊吃。”老人拉着陳傲的手。
陳傲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我要帶回家讓父親嘗嘗,他也沒吃過糖葫蘆。”
老人沒好氣的笑了:“你父親這倔脾氣,永遠也改不了啊。”
一老一小,手拉着手朝着一個院子走去。
破落的小院子裏,只有三間房子,分別是父子倆的卧室和廚房。
陳傲欣喜若狂的推開柴門叫着:“父親,我給你帶了糖葫蘆……”
話音未落,一道烏黑的光芒從房間裏飛出。
這道烏光,陳傲太熟悉了。
是他父親的酒葫蘆。
烏黑的酒葫蘆距離陳傲胸口不到半米的時候,老人擋在了陳傲面前,一把接住了酒葫蘆。
“乖徒弟,你好歹也是仙妖宗首席大弟子,打自己兒子下手這麼狠真的好么?”老人面帶微笑。
陳傲一臉茫然。
徒弟?仙妖宗首席大弟子?
仙妖宗不是說書先生口中的北俱蘆洲第一宗門么?
“我管教自己的兒子,用不着你插手!”說完酒葫蘆就從老人的手中消失。
“疼……啊……”陳傲被酒葫蘆直接砸了出去。
酒葫蘆攻擊的地方,是陳傲的胸口。
在陳傲的衣服下看不見的地方,被酒葫蘆擊中之後浮現出九塊青色鱗片,很快又消失不見。
陳傲挨揍無數,但是只有胸口被擊中後會疼痛無比。
老人臉色很難看。
“陳凌,你夠了,他只是一個孩子,你有必要這樣么!”
陳凌,是陳傲父親的名字。
“玄清子,你少給我擺譜,當初要不是你騙了我我怎麼會拜你為師!”陳凌的聲音似乎憤怒,卻難掩笑意。
玄清子?陳傲依稀記得這個名字,好像是仙妖宗某個強大的存在。
這都什麼跟什麼?
模糊的兒時記憶開始復蘇,一些場景在他腦海里浮現。
氣勢磅礴的宮殿在高山之上若隱若現。
一群大哥哥大姐姐御劍騰空……
陳傲記起來了!
北俱蘆洲,仙妖宗,他兩歲之前居住的地方。
玄清子扶起陳傲,一臉心疼。
“陳凌,你什麼時候能改改你的驢脾氣!”玄清子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陳凌冷聲說到:“不是我揍他,他的病永遠改不了。”
“你放屁,他那是病么?與生俱來的能力也叫病?”玄清子氣的不輕,鬍子都飄起來了。
“如果我不打他,別人一碰他胸口他就會失控,到時候闖了禍你替他擔著?”陳凌反問。
玄清子推開房門,帶着陳傲走了進去。
看着自己的父親,陳傲一臉畏懼。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經歷了無數次,至今無法忍受。
不知不覺間,陳傲躲在了玄清子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