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四大護衛逞英勇
段正淳渾身一震,比方才梁蕭戲弄自己情人,尤為驚詫,衝口而出,道:“你......你怎知我姓段?”心尋思:“這少年弱冠年紀,又如何知曉我段氏的‘一陽指’功夫,若然他的長輩提到,那他才見面,又怎樣斷定我就是姓段的?”心中委實不解,帶着種種疑團,等待着那少年的解說。梁蕭淡淡一笑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中國人都知道......”段正淳訝異打斷:“中國人?”
梁蕭心想這時代的人還不知‘中國人’是什麼?忙改口:“我說的是宋人啦,你能不能不打岔?”那段正淳只好閉嘴。梁蕭又道:“這片陸地上的人,都知道大理有位風流王爺,姓段名正淳,上至八十老婆婆,下至八九歲女娃娃,他是來者不拒,一笑受之。我一見你猴急性,必是那人不差!”
段正淳臉上紅一陣,青一陣,隱隱抽搐,但這少年說的卻也不假,想想自己所做的荒唐事,哪件不是被世人所唾罵,理解的說聲“風流韻事”,不理解的便說“下流成性”!這少年罵得雖然兇狠,但針針見血,刺進他的心坎,恨也不是,怒也不是。
那柳仙貝卻沒那麼多心思,見小子罵情郎,焉有不怒;先前被他戲耍,恨氣未消,又來欺人,當她劉家莊是什麼地方,是可以隨便撒野的么?掄起短刀怒氣又來!
那梁蕭嘻嘻一笑,閃身避過,道:“兀那婆娘,你還想投懷送抱么,這個小爺可不愛!”柳仙貝一想到先前之事,臉上惱羞又起,短刀停在半空,步子怎也挪不過去,硬生生呆立當場。
這時,忽然從瓦頂上縱下四條人影,四人分作四角,將三人困在中間,隱隱成合圍之勢。但見立在東南方位的是一個書生裝扮的漢子,形貌甚雅,三十來歲年紀,手持一株判官筆;西南方向是個手持鐵杆子的豪邁漢,黃衣打扮,約莫三十左右,臉上英氣人;西北和東北各站着兩條漢子,裝着勻是黃衣穿戴,年齡與其二人相差無幾,分別手執板斧和熟銅齊眉棍,眼神迫人,只是四人隱隱含有怒色,下來之後,異口同聲道:“主公,你沒事么?”
原來四人一直伏在屋頂,守護鎮南王的安全,梁蕭上茅房回來,四人也瞧見了,料是劉莊家人,並無理會;梁蕭躲在窗外偷聽偷瞧,這個四人並不知;直到梁蕭驚叫,四人方察覺;又見那夫人與那少年纏鬥,想要下去助手,又瞧鎮南王無援手之意,心中捉摸不透,乾脆留守房上,靜觀其變。
那少年戲耍夫人,這一切四人都照在眼裏,見主公還是臨淵若定,也不好出手;誰也想不到這少年嘴巴那麼毒,竟敢嘲諷起鎮南王來;這口氣四人如何忍得,紛紛跳下瓦房,預備先揍他一頓。
梁蕭哈哈大笑,道:“原來褚、古、傅、朱四大家臣也來了,難得難得。我早該想到,有段正淳的地方,除了美嬌娥外,四大護衛怎會缺席呢,呵呵,有趣有趣!”在場六人又是一驚,四大護衛在房上已聽得清楚,見那少年道破鎮南王身份,已然吃驚。現下又一口說出自身來歷,如何不震撼。
四人勻是一般心思:“我四人自小便在大理長大,極少涉及中原,今也是為尋公子爺而來,識得我們之人,少之又少,除非是大理人士,但怎看這少年也不像?”疑竇叢生,只覺此少年處處透着古怪。
那鎮南王吃了一會驚,也就靜下心來思考,思索着眼下少年,會不會是哪個故人之子,才會對自己之事知之甚曉。但苦思了半天,一絲線索也無,頭痛,不再去想。臉現微笑,說道:“不知兄弟尊姓大名,祖居何處,家中長輩如何稱呼,師承何門何派?”雖是問話,但語氣溫和有禮。
梁蕭卻不吃這一套,厭惡段正淳花言巧語哄騙女人的嘴臉,鼻中哼了一聲,冷冷道:“鎮南王,我又不是你的誰誰誰,查戶口乾么?如果可以,我真想親口管你爺爺叫聲:‘爹!’,至於小爺貴姓么,姓梁便是。家人長輩和師父,你這個後生就不必知道了!”
鎮南王靜靜聽着,尋思自己相識之人,並無梁姓仁君,那這少年究競從何方冒出來的,瞧他傲氣,分明不將世人放在眼裏,有如此膽氣之人,必有強硬後台,可始終又思不透;忽然錯悟,這小子說什麼“親口管你爺爺叫聲‘爹’?”這不是想做“我爹”么?怒氣一閃又逝,不覺啞然失笑,心道:“這少年不但神秘,而且很有趣!”言念至此,覺得做不做自己“爹”也無所謂了。
四大護衛可不這般想,聽梁蕭要討鎮南王便宜,這還了得;個個氣炸了肺腑,磨拳擦掌,蠢蠢欲試,只要有誰一聲令下,四人便會一窩衝上去,來個大快人心。果然,忽聽那柳仙貝一聲嬌喝:“四位大哥,用不着跟這小賊客氣!”四人如蒙天賴,紛紛提兵器上前,但也不敢過份靠近;先曾見過梁蕭奪取柳仙貝手中那兵刃的手法,知他功力深厚,不可小窺;合四人之力,興許有得一拼。
勻將兵刃亮在身前,左手護着要害,尋隙禦敵。那古篤誠最是性烈,當前沖打梁蕭。梁蕭心裏琢磨,我是用“凌波微步”與他們周旋呢?還是直接使“北冥神功”將他們的內力化盡,不可不可,他們都是忠肝赤膽之輩,若是沒了內力,形同廢人,這招忒惡忒惡。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欣喜若狂,遂從懷中摸出那株短笛,心道:“今天就來試試,小爺新練的《滄海經》?”心念至此,又見那使板斧的漢子,輪起那株斧頭,耍得似風車一樣旋轉,呼呼勁風迎面刮來,盪得梁蕭衣角飄擺不定,那漢子趁勢殺來,忽然斧頭一轉,變個砍字訣,直直斜劈梁蕭腦袋。
那鎮南王和柳仙貝同時驚叫:“當心!”不是提醒梁蕭,而是提醒那漢子,他們眼見少年探手入懷,料是取出極其歷害的暗器,故出聲提醒。哪知梁蕭拿出的卻是一支短笛,不禁一怔,那漢子也是微微差愕,即又醒悟過來,舉斧欲劈。
這時,梁蕭已左一步,右一步,如閑庭漫步,蕭蕭洒洒在四人中穿插來回。不知走了幾十步,見諸人都暈頭轉向,又停了下來,將短笛觸近唇邊,奏起了妙音。四人本在雲裏霧裏,忽然聽到一縷悠悠揚揚的笛聲,立馬順音源處追尋,見是那少年,均是一呆。都是這般想:“這當兒了還有心情吹笛,你自覺是高候爺么,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這小子皮癢,欠鞭!”
褚萬里怒極,在鐵杆上一按機括,“嗖”一聲,一條細長軟索,應聲而出,巧不巧卷上那支短笛的尾端,眾人大喜,那褚萬里運巧勁欲奪。梁蕭知他心意,不理,自在吹笛。忽然,他將音節一轉,忽變激昂,諸人耳鼓勻是一震,都想:“這小子小小年紀,想不到內力如此渾厚!”那褚萬里驚訝更甚,只覺自己內力正一絲一縷向對手流去,越是運勁,流走得越快,頓時嚇得心膽懼寒,莫名憋出一身冷汗,額上的汗珠不停簌簌而下,一張臉如染了白色。
梁蕭瞧他表情,知是“北冥神功”作祟,自己明明不想化他內力,但偏偏......他內力出自逍遙門下,既習有此功,化進笛聲中時,自會含有幾層,這也怪他不得。嘆息一聲,不想這漢子白白失去功力,又將他所失的內力,源源送回。
那褚萬里忽覺一股浩瀚真氣侵襲己身,不及細想,運氣相抵,他剩餘這點微弱內力,怎阻得了那梁蕭的,以及自己流失的那些溶合的一擊,霎時土瓦解,沖退六步,幌了幌,“哇”一聲,吐出老大一口鮮紅,鎮南王見狀,閃身而上,將褚萬里身軀托住,驚道:“褚兄弟,你沒事么?”馬上運起“一陽指”封了他諸多穴道。
褚萬里稍定,又得鎮南王內力相助,感覺上好了些,凄然道:“這小子,忒利害,不知用什麼旁門左道,將我內力化了大半,險些死於他手?”鎮南王略鬆了口氣,沉吟着,忽然脫口大叫:“化功大…法?”
那三人見兄弟受傷,顧不上樑蕭,匆匆跑過去關心,此時聽鎮南說出,三人立馬跳將起來,紛紛向梁蕭瞪眼,怒的怒,恨的恨,惱的惱。
傅思歸恨聲道:“好啊,原來你這賊子,是那星宿老怪的門下,難怪如此陰險?”他見梁蕭不及弱冠,想不會是星宿老怪的師長,因此說是門人。
那梁蕭好心卻做了壞事,也忒笨了些,哪有吸了人家的內力,再將其還回去之力,這不是存心害人么?他現在已經懊惱之極,自責之極。聽他們罵自己是丁春秋的門人,臉頰微燙,冷冷道:“放屁放屁,誰是那丁老怪的傳人?他給小爺提鞋都不配,也不怕爛了你們的舌頭?”
三人見梁蕭不認,還在強詞奪理,怒火更深,紛紛亮出兵器,照頭便打,梁蕭遂踏“凌波微步”與他們周旋,卻苦了這些人,連衣角也觸不到,兀自在全力打轉。
轉眼間,他們已耍了上百招,只看到梁蕭那模模糊糊的影子。三人漸漸覺得體力有些不支,那梁蕭便放慢了腳步,一邊悠悠閑閑,一邊冷聲笑道:“這就是你們大理人的作風么?專門以多欺少,會不會勝之不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