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討解藥
梁蕭微微一笑,道:“好啊,這才有點意思。”說罷,舉步向棋盤那邊走去。
然而此刻,段譽和蘇星河已經對弈十几子,那段譽隱見敗跡,他站了起來,說了幾句歉然和認輸的話,蘇星河反而連嘆起了可惜。
段譽見梁蕭過來,十分開心,叫聲:“蕭弟!”誰知梁蕭橫了他一眼,怒道:“弟,弟,弟,誰是你弟,別亂認親戚!”段譽知他向來如此,也不着惱,只是微笑。
梁蕭瞧他這般,心中忒不爽,氣道:“我妹妹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下棋。姓段的,你是人不是?”段譽聽說梁雪出事了,情急間“啊”的一聲,叫道:“梁妹妹毒又發作了么?”他剛才專註棋道,於外間所發生一切,無心旁篤,是以不知爾,此刻聞說,仔細看時,果見劉進在一棵松下,潛心運功為梁雪療毒,當下不及向梁蕭再打一聲招呼,便急急忙忙跑過去了。
三護衛上前,作禮道:“二公子!”梁蕭咋舌,他啥時從“梁公子”變成“二公子”了,三人見過禮后,也匆匆隨段譽去了。
梁蕭心道:“莫名其妙!”這時聽蘇星河開口,緩緩說道:“公子也是過來同老朽對弈的嗎?”梁蕭轉過身,面向他,笑道:“不,你不啞倒聾了,當真聽不清楚么,那邊的老妖怪叫我來取你首級,好換解藥救我妹妹。老先生高義,我想你不會見拒吧?”
蘇星河微拈了拈頦下鬍子,臉上皺紋擠了擠,也笑道:“姑娘體內之毒,的確刻不容緩,倘若再過得一柱香時間,仍無解藥服下,那便要香消玉殞了,倒是可惜,年紀輕輕的。老朽已多活了一把年紀,如若能替令妹換得解藥,那又何樂而不為呢。”梁蕭聽他如此說,定然無虛,深知這老兒的醫術不知比薛神醫強上多少。
跪在地上的八人,聽師父如此說,無不憤然,個個對梁蕭怒目相向。薛神醫正待啟齒,忽見白影一閃,霸風使然,竟向丁春秋衝去。他看清楚了,是小師叔梁蕭,心頭登時奔跳如速。那老怪並不硬接,而是轉動身形遠避,此刻正冷笑:“哼,梁小子,解藥你不想要啦!”
梁蕭吟吟而笑,道:“殺了人,才得解藥,我怎知你會不會誆我?你丁老怪的信譽在武林中,可一向不好。既然都是殺人,我為何不把你解決了,解藥不就有了嗎?少廢話,看掌!”說罷,呼的一聲,向他劈去。
丁春秋已知這小子“北冥神功”利害,便不敢與他掌心相碰,惟有以巧妙招式相架。這二人一番爭上手,盡展平生所長。二人源出同門,武功自有相似之處,一個長袍飄飄,童顏鶴髮,一個白衫洒洒,風流俊朗。每一掌打出,瀟洒飄逸,卻又不失威力;每一式相還,俊巧捷迅。時而緩,時而快,時而疾,時而滯,但都是一觸即分,又再行變招。
既瀟洒又風流,宛如兩隻大蝴蝶在山谷中,蹁躚起舞,又似同門在拆解招式,渾不似兩個生死搏鬥之人,眾瞧得興起,無不心贊叫好,更有星宿派一群弟子,敲鑼打鼓,歌頌師父的神功蓋世,天下無敵等云云屁話。
丁春秋聽得舒服,打得也賣力。蘇星河瞧到這裏暗然吃驚,輕輕自語:“這少年怎會我逍遙派的武功......”薛神醫聽到,小心啟稟:“上告師父,梁君是您小師弟,您老人家不知道么?”蘇星河又吃一驚:“小......小師弟?”心中一凜:“是了,該是哪位師叔的得意弟子。”想到此處,登時滿面紅光,深知復仇有望,遂命八人起來。
那范百齡是個棋迷,死死盯着棋盤,臉上神情既喜且激動。蘇星河瞧了,心中一動,命他坐下解拆。康廣陵等人見小師叔挫得丁老怪連連後退,禁不住高叫出聲來,又恐擾到師父下棋雅興,不敢太過份,聲音又壓低了些,喜悅之情是難免的。
忽聽“轟隆”一聲,一株百年老樹,應聲而倒。丁春秋掃開面前灰塵,怒道:“梁小子,你這招不是逍遙派武功。”梁蕭哈哈大笑,說道:“丁老怪,你當真老胡塗啦?爺爺幾時說過,非用逍遙武功殺你不可。只要打倒人,便是好武功。看暗器!”手一揚,只見一逢綠油油的尖針,望丁春秋飛去,大概有四五十根。
丁春秋道他淬有劇毒,卻也不敢大意去接。雖然自己全身都是毒素,可說百毒不侵,還是小心為上,即袍袖一鼓,拂出一股疾風,那些綠針遇上,頓時紛紛跌落地上。待眾人一看,都不禁“啊”一聲驚叫出來,你道地上是甚麼,原來竟是剛倒下那株大樹上的松針。
松針結樹上時,本是默綠色,他剛才發射時,手勁極巧,勢又疾,才讓人誤解煉有烈毒,但松針極柔極軟,他卻可拿來當暗器,足見這小子內力修為,已返璞歸真。
不待丁春秋收袍,梁蕭呼的一掌打出。此怪見他掌風沉猛迅疾,與劈倒那株樹的掌法一般無二,心驚,當下掌心一鎖,擒來近前一名弟子,扔了過去,登時“轟”一聲裂聲,那人骨頭肢體頃刻粉碎,紛紛自空中濺灑下來,鮮血點點滴滴落在地上,便似冬日裏的寒梅,卻又有那麼一絲怖人。
眾人瞧得如此慘狀,個個膽戰心驚,雖說這些人平生殺人不少,但如此死法,卻然殘忍不已。少林僧眾人人口喧佛號,念起了心經。
梁蕭徹底怔住了,這是他來到這個時空后,第一次殺人,而且那人是這種死法。不,不,人不是他殺的,那掌已打出,是丁老怪硬扔個人過來,因此,人是他殺的,不禁厲聲質問:“丁春秋,你好狠,為甚麼殺他?”
不想這老怪仰天大笑,方道:“好笑,好笑,真好笑,他明明是死於你小子掌下,卻如何說我害了他,你一般都是這麼狡辯的么?”梁蕭罵道:“你放屁,倘或不是你將他扔來,此人如何會死?”無可厚非,掌是他打的,人是你老怪扔的,歸根究底,就是你老怪不對。
丁春秋平素殺人如麻,如何會像梁蕭那般傻氣,為一死人斤斤計較,即不屑一笑。星宿弟子見師父拿自已人去墊背,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噤若寒蟬,盡皆往後縮躲。
梁蕭心情正在複雜凌亂之際,谷外忽飄進來一陣清朗的聲音:“好一招‘亢龍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