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薛家
晚會很成功,所有人都玩得很開心,吃得盡興。梁蕭仗着深厚的內力,與眾將士喝了不下千杯酒,直至三更方歇,敢在諸葛將軍的軍營中,開甚麼篝火晚會的人,恐怕世上就只有梁蕭這一位了。
次早,梁蕭和靜雲略作收拾行裹,騎上將軍專為二人而挑選的那兩匹軍馬,出發了。二人拔出涉水,經朝累夕,路上靜雲身子時有不舒服,但都被梁蕭以易筋經真氣相助。如此走走停停,行得月餘光景,終於到了。
薛神醫家居柳宗鎮北三十餘里的深山之中,幸好梁蕭當日在小鏡湖中曾聽他詳細說過路徑。二人沒費多大力氣覓路,便到了薛家門前。見小河邊聳立着白牆黑瓦數間大屋,門前好大一片葯圃,便知是薛神醫的居處。他縱馬近門前,跟着下了馬,又去扶着靜雲下來。
這才上去敲門,輕輕叩了幾下門環,過了好一會,木屋門才稍作傾開,探出個半顆腦袋來,原是個鬚髮齊白的老頭兒,此人約莫五六十歲年紀,凹凸不平的臉上堆滿皺絞,幌着半花的雙眼,見了二人,又眯成一線,奇問:“公子找誰?”
梁蕭唱了個喏,作禮道:“老人家,您好!我們兄妹來找神醫治病?”
“甚麼?”老人家貼耳過來,想是耳朵不太靈光。
梁蕭又大聲說了一遍,老人家這才點頭道:“那請進吧!”跟着將門啟開,梁蕭扶着靜雲,小心邁步進去。
進了內廳,二人都坐下,那老人即奉上香茶。梁蕭見此老走路一瘸一拐的,但落地之時,隱合法度,可惜內力不深,說不得也是個好手,卻不知他何以裝得知此脆弱,不由多瞧了他幾眼。老人家似察覺,眼睛不敢多張。
梁蕭淺淺一笑,端起幾前的香茶,美美品了小口,剛入口時略苦,久之漸變甘甜,果然是茶道中的極品。尋思:“薛老兒的花花腸子真不少!”笑了笑,當下起身,抱拳道:“煩請老伯通傳神醫一聲,說昔日故友求見?”
誰料老人家卻道:“神醫不在家!”梁蕭吃驚:“甚麼?”暗怪他如何不早言,但細心一想,方才這人耳朵有點背,準是沒聽清,如此一想,倒也怨他不得,只問:“神醫上了哪去?何時方歸?”這老人搖了搖頭,攤手說不知。
梁蕭又問:“府上可有其他人?”那老人又搖了搖頭。莫奈何,梁蕭惟有靜心細耳聽,屋內除此三人外,甚至屋前屋后,果真一人也無,他好生奇怪,不該如此平靜。即收回心神,又問了一些此老家常問題,但他不是搖頭幌腦,就是一問三不知,梁蕭也奈他不得。
這時,靜雲皺着眉頭道:“蕭哥哥,此老耳朵分明有問題,你再問亦是無甚結果,不如親自進去找找,也好安你的心,免得和他東拉西扯不着邊際。”梁蕭笑道:“傻丫頭,裏面根本沒人。”他和此老嘮磕,就想從閑語中,尋到些珠絲馬跡,好摸出神醫下落。
靜雲眼瞪得老大,意思是:“你怎知裏面沒人?你又沒進去過?”心中一凜:“莫非你武動......”一時激動,牽引了傷勢,又烈咳起來。
梁蕭急上,拍拍她的柔肩,遞過她幾前那杯茶。靜雲潤了幾口,感覺爽暢了許多。她抬頭盯着梁蕭,眉眼笑了笑,痴痴的無語。梁蕭見了,十分生疼,自己幾番給靜雲輸以真氣療傷,都覺她的身子一次比一次弱,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然而自己卻無計可施,須得趕緊找到薛神醫才是。
以前自己每次受傷,這老傢伙都偏巧在,何以這次專訪,卻做了烏龜。一想到烏龜,立馬念到,記得有回他為了避丁老怪,而躲暗道,莫非是這次?一念於此,心頭怦然而動,正欲跑進各屋子去掀掀看,是否有暗道通往。
忽然那老人悠悠說了句:“這姑娘的傷己深入筋脈,及臟腑,若不趕早醫治,只怕回天乏術。”梁蕭乍聞此言,呆了呆,腳步一頓停下,轉過身子,請教道:“老先生所言甚,但不知可有良方根治?”豈知老人家哈哈一聲大笑,梁蕭深感古怪,但也不曾多留心思,自認天下的人多少都有些怪脾氣。
老人家一聲笑罷,隨手一掀,便即撕掉那篷假髮和面具,露出一張中年書生模樣的臉來,一叢山羊鬍子黑白參半,特有考研意味。梁蕭見了此人,歡喜非常,急叫:“薛神醫,真的是你!”此人正是薛神醫,他行禮道:“小師叔,你折殺我了,直接叫我慕華就可以。這‘神醫’二字,都是江湖朋友虛加我身上。”
梁蕭笑道:“哎,有好的醫術救人活命,就該當仁不讓。再說我們逍遙派也不是吹噓的。”薛神醫喏喏應是。梁蕭又道:“是了,你怎會這身打扮?”
薛神醫緩緩嘆了口氣,捋了捋鬍子,這才說道:“此事說來話長,真是一言難盡啊!”梁蕭問:“可是丁老怪來找你的麻煩?”這薛神醫老臉一熱,頹敗已極,支吾道:“那個......”梁蕭見他言詞閃爍,憋得老臉燙燒,不覺好笑。
哪知不消一會,薛神醫臉上又變悅然之色,喜道:“如今不同往昔,小師叔親自出馬,老賊惡業難逃!”梁蕭不禁啐道:“去,少拍馬屁!剛戲弄完我,這帳怎算?”那神醫登如斗敗的公雞,垂下了頭,不敢再支聲。
梁蕭輕笑了笑,搭了搭他肩膀,這才道:“算啦,說說而已嘛,何必放心上,別小家子氣嘛!快來看看我妹子?”薛神醫瞄了瞄靜雲,一雙老眼狐疑:“人長得挺不錯。妹子?哼,卻不知打哪拐有的嘍!”師叔吩咐,哪敢怠慢,立即上前號了號姑娘脈搏。
半響后才悠悠說道:“還好有師叔你的易筋經真氣給她續命,不然早死在少林寺的‘般若掌’下了。”梁蕭吃了一驚:“薛神醫當真利害,易筋經練成皮毛者極少,練全者少之又少,更不曾在武林中逞過風頭,他怎曉易筋經內力怎樣?”思不透,只問:“可有法兒醫治?”
薛神醫道:“算她小娃兒命大,若晚來幾天,我也不敢打包票。不過放心,三個月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