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教題目(13)
林植問:“那他配得上什麼?”
“配……活着,他配活着,這就是我對他的最高評價。”
“哈哈!姜瑟,你太毒了。”
“我哪裏毒?你不要把我想像得這麼不好行嗎?我雖然沒有神仙那般菩薩心腸,卻也是善良得難以估量。你知道我善良得深度嗎?此生你絕對是破解不了啦!”
“哈哈,那我下輩子破可還行?”
“下輩子?你得先確定自己是不是個人,然後還要考慮自己的記憶存在否,最後還要確定自己的智商跟不跟得上。”
“喲呵,沒想到你還挺會損人的。是跟大哥學的?”
“不,是他學我。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開掛全靠我。”
“那我以後也靠你了?”
“抱歉,我姜某人身姿柔弱,怕是窮盡畢生之力,也無法承住您的重量。先生就不要為難我了。”
“你這……我竟然無言以對。姜瑟,你厲害!我決定了,以後要棄暗投明,改認你做大哥。
你這樣的大哥,一定能帶領我走向輝煌的。光明大道就在眼前,明主就在身後,你說,我有什麼理由放棄擇這樣一位君主?”
“我已經錄下來了,下課就送給張珩領獎品,抓住叛徒一枚。”
“你夠了!說不過你,我認你做哥就是,不要把我往火坑裏推了……”
那邊兩人雖然壓着些聲音說,覃紳孤身坐着,卻還是眼見兩人談得其樂融融的一片。
他的眼裏溢出羨慕的光彩。
什麼時候,他才能這樣和別人相處。他的視線落在姜瑟的面上,軍訓過後,大多數人都黑了,有的人臉上還破了皮,只是他的,依舊一點兒沒變,還是那個似乎全身都能發著光的姜瑟。
不管她在哪裏,都像是最明亮的那道光,佔據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林植忽然往這邊看,他有些恐慌,急忙收了視線。他也不知道自己緊張什麼,就只是下意識的一個作為。
前桌的女生忽然拿着書轉了頭過來,笑眯眯地盯着他說:
“覃紳同學,我可以問你一個物理問題,就這個……”
那個女生長得不是很好看,臉上還有些小雀斑,可是笑容卻是極具感染力的,覃紳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還有人想要問他問題。
他戰戰兢兢地望向女同學指的題目。
腦子有些放空,他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猶豫許久的時間讓他的神思漸漸着定,他看清了題目。
這個題目他是會的,當時他參考了幾本資料書,還特意做了標記的。
只是很久沒人問他問題,他很惶恐,自己能不能勝任這份解答。
心頭一慌,他的手腿也以可見的速度晃了起來。
連帶着,說話也結巴着,“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我知道……但……怕我講不清。”
女生趴在他的桌上,無奈地嘆氣,“看你這打結的舌頭!啊呀,我又不是讓你去死,幹嘛這麼慌?
沒跟女生說過話?就問你這個問題,你慢慢講,只要你給點小提示,說不定我就能解出來了呢?
不要慌,凡事都有第一次。知道你是學霸,也看你學得超級認真,肯定會的,講吧!
你就用你最擅長的方式講。”
“我……”覃紳縮了縮脖子,唯唯說:“我沒有最擅長的方式。”
“那你就指……隨便指,就說一下方法,還有公式這種,簡略地講。”
那女生被他的話弄得有些惱火,卻又覺得他這樣子莫名的搞笑,實在說不出嚴重的話來,直直盯着他瞧。
覃紳怔怔坐了幾秒,終是僵着身體用筆在自己的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不時說出,“先這樣,有這個……然後,用這種方式分析……還有這個定理,再用這個公式……”
他講得艱澀難懂,那女生皺眉望了幾秒,目光轉向了最後左側邊最後一排的那個人。
“對不起,覃紳同學,我想……”
那女生看得密密麻麻的字跡,腦袋漲得難受,小心地打量着覃紳的臉色,同時不忘將目光投向了姜瑟。
覃紳驀然停下了手中的筆,瞧見女生的視線,他順着望過去,姜瑟已經沒有和林植說話了,而是正低着頭拿着一本小冊子翻看,應該是古詩文單詞之類的。
果然還是這樣。
他很平靜地接受了女生的變卦,低低點了頭。女生一下子高興起來,抓起書一步幾步地進行,朝姜瑟桌子旁跑去。
前面的一些同學轉了身,剛巧看到那一幕。
“姜瑟同學……可不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呀?這個物理題我不會,可以請教請教你嗎?”
姜瑟本來背得單詞正入迷,耳邊一道聲音將他的視線拉了過去。姜瑟輕輕地抬眸,望着站在自己桌旁的女生。
女生瞬時感覺自己的臉燙成了一塊烙鐵,聲音也顫了起來,重複自己的話:
“我說我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你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幫助我們學習是不是很正常?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會哦!我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聽說你的成績還是全縣第一呢!”
“過去的事情不做數,提它沒什麼意思。”
姜瑟本想起身讓人家坐,但又考慮自己起來肯定會讓人家受寵若驚,便放棄了,溫和地笑着說:
“拿來我看看!不會可不要生氣哦!”
“嗯,好的。”女同學喜上心頭,趕緊將書放在了桌上,指着要問的那個題目說:“就是這個。”
姜瑟大略過了過,就是一個簡單的質點參考系問題再加受力分析。
他從旁邊拿了自己的筆過來,順手從桌箱裏掏出了草稿本,開始寫公式,嘴裏也同時說著,“首先,我們得明確題目問的是什麼。
你看這題,它說的是求加速度。求加速度的方法有很多種,比如我寫的這幾個,速度位移公式,速度公式,當然還有其他的……
比如說是咱們現在學的逐差法。
我們平時學什麼它肯定多是考這個……
你算的時候,要明確我們選的質點是什麼,最典型的實驗就是這個打點計時器實驗,來測加速度,這是很常用的,考試也要考到,然後再是這個時間……
公式就是我寫這個……明確時間,題目這裏可以給出線索。
然後把已知的帶進這個公式就得了……當然這個題它不僅僅是考慮這個,還有穿插了力的問題。
力的分析老師基本沒講多少,既然你先預習,那我就隨便提一點,看,咱們對這個質點進行受力分析,首先肯定是重力,其次是……”
那邊嫻熟的解釋讓覃紳的目光更加暗淡了。這就是姜瑟和他的差別。
他們不僅在智商上有很大的差距,還有很多很多地方都有。
這就是他的魅力。自己寫寫畫畫半天愣是說不出幾句像樣的,他那樣勾手一寫,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好多道理,讓人明白他的想法,又能在這個題目中尋到做題的訣竅。
他不得不承認,姜瑟的確有着讓人羨慕的本事。
看了會兒,他收回視線,開始背東西。
面前的題目逐漸明了,女同學清楚地明白了這題的思路,臉上露出了欽佩的神色,在姜瑟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猛地點着頭,讚許說:
“我懂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姜瑟,你也太厲害了吧?怎麼會這麼厲害。
這後面的老師都還沒有說,你就已經完全知曉了,真的太厲害了。”
教室裏頭有很多人轉過頭盯着這一幕,他們聽見姜瑟很客氣地說:
“沒事。我也是只懂一點一點皮毛,要是讓你聽得一頭霧水的,那也是我的罪過了。”
“哈哈,哪有?明明就很好。”女同學笑着和她說了幾句,回到了座位。
這下生僻字四個的音樂開始響起來了,林植緩緩磚頭過來,看着姜瑟說:“走了?”
姜瑟看了看時間,“在等兩分鐘。下去也是站着,後去也沒事。”
“嗯,好嘞。”林植興興地轉了頭。
姜瑟低頭繼續看着單詞,直到感覺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時才起了身,叫着覃紳和林植一起下了樓。
在班裏排上隊,姜瑟轉頭望向2班的隊列,那個戴帽子的傢伙正是看着她。
姜瑟勾唇笑了笑,張珩給了比了個中指。
忽地,姜瑟看到張珩的臉色冷漠起來,目光像是對着自己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