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章 ?葬禮
叢淼跟葉芳一起洗褥子，邊洗邊道：“你家也沒有甩干筒，洗了幹不了再尿了怎麼辦？東頭有沒有家裏有甩干筒的？可以藉著用一下。”
葉芳道：“這頭沒聽說過誰家有，倒是葉娟家有一個，就是太遠了。”
葉三媳婦道：“我家也有一個，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叢淼道：“要是能拿到葉娟家去甩一下也不算遠，就是不知道她家人願意不願意。”
葉蘭道：“有什麼不行的？我娟姐不也是奶奶的孫女嗎？”
叢淼對着葉芳問道：“你奶奶卧床這些日子她過來了嗎？”
葉芳搖搖頭道：“沒有！她也在家哄孩子呢！”
叢淼嘆道：“你奶最疼的孫女就是她了，現在奶奶都這樣了她還不來看看。”
葉芳道：“我奶一糊塗就對着我喊她，明白的時候還好。”叢淼對葉蘭道：“小蘭子，你回家去吧！順便去叫你娟姐一聲，就說奶奶想她了。”
葉蘭答應着就出去了。
叢淼道：“我看你奶奶不大好了，你要是家裏忙不過來，就讓蒙去叫我。”
葉芳邊擰着褥罩邊答應着道：“五娘，平時我不怕，就怕我奶奶突然一個不好了，身邊再沒個人，你們可要常過來。”
叢淼道：“行，你再耐煩幾天，我就接過去照顧。”
葉蘭到了家門口沒有進家，而是去了前院葉娟家，葉娟正在炕上坐着哄孩子，聽葉蘭說奶奶想自己了，就要下地穿鞋。
史老歪突然道：“將要死的人了，身上都不幹凈，你要是去了，回來可離着孩子遠點兒，不要把晦氣沾到孩子身上。”
葉蘭聽了心裏膈應，對着葉娟道：“奶奶天天對着我芳姐喊你的名字，你自己看着辦吧！”說完，葉蘭頭也不回的走了。
葉娟直到騰到了第二天才去看葉老太太，而且是捏着鼻子站的老遠。
葉五準備接葉老太太的時候，葉六阻止道：“別接了，昨天吐了一大口血，怕是不行了，也就這幾天的事兒了。”葉五沒有接，而是和叢淼輪流去葉六家，跟葉芳一起輪翻守着葉老太太。
葉七把裝裹衣裳也拿過去備着了，叢淼蒸好了白事上要用的饅頭也備着了。葉老太太不再罵人了，對來看她的人，也都不認識了。
人們在輪番守了三天後的一個清晨，所有人都疲憊的打着盹，葉老太太靜靜的的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醒來，樣子安詳平靜，沒有驚動任何人，享年八十四歲。
葉老太太的葬禮是在葉二家辦的，出殯的那天，是臘月的天，天晴的像水洗了一樣，北方的天，出奇的曖，葉蘭因為病着，被父母要求忌三房，不能去參加葬禮。
葉七和葉五等人商量着給在鶴城的葉美珍和葉美嬌去電話，想讓她們參加葬禮，被葉二斷然拒絕了。
葉二的意思就是不麻煩外人，做為葉老太太的親閨女，在葉二眼裏竟然一直都是外人。眾人心裏有不服的，但因為忙碌也都不了了之了。
眾人扶着葉老太太的靈柩從葉二家一直往西去，送到葉家屯的後山上去，葉蘭親眼看到，葉娟在靈柩過去前小跑着回到家裏，拿了灰灑在大門口。
葉蘭知道那是防止奶奶的靈魂不散，進到她家的意思，葉蘭站在自己家的院子裏，看着奶奶的靈柩遠去，天暖的像初春一樣。
葉蘭看着頭頂藍的透亮的天，覺得這根本不應該是辦葬禮的日子，而事實是，奶奶真的永遠不會回來了，回身站在門裏看着房檐下滴落的雪水，葉蘭的臉上順勢劃過淚滴。
叢磊聽聞了消息從上水屯過來的時候，出殯的人已經走了，他直接來了葉五家，看到葉蘭，喊道：“小蘭子，你怎麼站在房檐下？快進屋去。”
葉蘭忙擦了淚道：“大舅，不冷，房檐下化下來水了。”
叢磊嘆道：“是啊！你奶奶心地善良，對晚輩好，要不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好的天氣，這可是臘月天啊！”
叢磊看着葉蘭的眼睛，道：“你身體不好，不要太傷心了，快進去吧！”
葉蘭尷尬的扯扯嘴角道：“我沒哭，房檐下滴的水。”
葉老太太的去世讓葉五低沉了好長時間，葉蘭第一次感受到父親真真正正的悲傷。她沒有看到父親的眼淚，卻看到了父親隱藏起來的白色陰翳的眼神。
此時的父親也是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葉蘭看到這樣的父親，心裏都是心疼，可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葉老太太的離世，葉家將有三年不能貼春聯。臨近年關，葉五一點兒辦年貨的意思都沒有，叢淼道：“別的不弄了，把牆刷刷吧！”
葉五買了白灰回來，葉梅三姐弟張羅着刷牆，葉五一開始這樣，那樣的指揮着，半晌后，葉蘭道：“爸，你出去溜達吧！”
葉亮也道：“是啊！爸，我們刷就行了。”
葉五喃喃的道：“你們行嗎？”
葉梅道：“媽，你給我爸點兒零錢，讓我爸出去打撲克吧！”
叢淼從兜里給葉五邊掏錢邊道：“你說說，你這幾個崽子多慣着你，這一天天的，還得給你零錢去玩兒。”
葉五笑嘻嘻的拿着錢走了。葉梅姐弟三個像是解放了一樣，高興的忙活起來，葉蘭被姐姐和弟弟保護着，讓她刷比較低的牆面，牆面高處和棚頂都由葉梅和葉亮來。等葉五回來后，家裏已經煥然一新了。
葉老太太走後，葉六和駱柳沒了顧忌，她們的事兒，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駱柳不堪輿論的壓力，熬過了一個年就出去打工了。
葉朋長大了些，與葉四同氣連枝，對葉六恨的牙直痒痒，但因為沒有抓住現形，也只能背地裏罵一罵。後來兄弟倆見了面連話也不說了。
葉家其他人的生活並沒有因為葉老太太的離開有什麼大的變化。
葉秀把大兒子攆出去大半年，年前兩口子抱着孩子回來了。
白德旺讓他們在西邊的小倉房裏住下了，裏面新搭了炕，新砌了鍋台，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就這樣過起了日子。
而葉秀一直在給白福物色着媳婦，原本是不着急的，但是看到這娶媳婦的價錢一年一個樣，葉秀也是怕以後娶不起，還是早娶了早省心。
讓人想不到的是，最後和白福定了親的竟然是葉芝家的大女兒宋霜。此消息一出，整個葉家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