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終點!
又是一年的中秋佳節,元載攜全家老小在亭子裏賞月、觀花。一家人團團圓圓,其樂無窮。
元載因今年沒有領軍出征,也沒有去外地巡查地方,所以留在家裏過中秋。
圓月之下,孫兒們在庭院裏跑跑鬧鬧。大人們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元仲武領了一班小戲兒來了,詢問演奏什麼曲目。
元載道:“一家人在一起聚會,什麼曲子都行,只要不選那些悲傷的曲目。”
元仲武這才命她們到月下,公開的演奏。
只見明月當空,懸挂在夜幕中,周遭星辰璀璨,煞是好看。
曲調悠長,惹人動聽。
恰在此時,有侍婢將一盆盆桂花端來,放在眾人面前,供人欣賞。
元載看桂花開得正好,心情大悅。忽然又聽到笛聲悠悠傳來,配合著明月清風,令人憂愁頓消。
“如此是否好聽?”元載問道。
王韞秀道:“確實好聽,若是能挑選一些曲譜較慢的吹奏,效果或許會更好。”
元載認為有理,先是賞賜這些女子酒食和財物,命她們按照王韞秀說的去完成。
不一會兒,笛聲再度響起,果然韻味不一樣。
元載聽着聽着卻心情變得差了,這時才發現身邊竟然沒有一個知己。要麼已經病故他鄉;要麼遠在他鄉;竟然如此的孤寂。
如此景象,怎麼不叫人悲傷。
王韞秀瞧見,安慰道:“人生如大江東去,不曾停歇。夫君也不可以過於觸景傷情,自取煩惱。”
元載嘆道:“我自華州起家至今這麼多年過去,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東西。總覺得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宛如天上的明月,只留下殘影,不見真實。”
王韞秀瞅見元載的心情不佳,便說道:“今天中秋到這裏,時間不早了,大家還是回去休息吧。”
元載知道王韞秀的心意,也就不阻止。
一場好好的中秋節,就這樣收尾。
時間越十年,時間已經是到了大曆十四年(公元779年),這一年五月代宗病危。
而比代宗大好多的元載,也已經六十六歲,鬚髮皆白。當得知代宗病危,立即乘車趕往大明宮,見代宗最後一面。
在大明宮的紫宸內殿裏。代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
自獨孤貴妃幾年前去世后,代宗的身體就每況愈下。最寵愛的華陽公主,也於幾年前嫁給元師古,離開了皇宮。
偌大的大明宮,讓代宗倍感孤寂。
貴妃沈珍珠和太子李適則站在一旁,暗暗抽泣。
代宗強撐着一口氣在,就是為了等自己的宰相、親妹夫元載的到來。
和政公主等代宗至親入宮探視時,代宗都是坐着迎接。如今卻只能躺在床上,可見病勢沉重到了不行的地步。
五月初三日,代宗以太子李適監國。
五月十五日,代宗自感身體完全不行了。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太子李適,這個孩子志氣是有的,只可惜太急功近利。擔心太子登基后,會胡作非為。激發好不容易穩定的局勢,導致大唐出現更大危機。
因此代宗在等待,等待着元載到來。
忽然,殿內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不用猜,是元載來了。
“陛下!”元載距離很遠就下跪叩首,眼前是珠簾遮住視線。
然而代宗已經病得聽不見遠距離的聲音,只是下意識的看向殿門的方向。
沈珍珠只好提醒道:“陛下,元相來看您。”
代宗一下子來了精神,有氣無力道:“快……快宣近前來。”
“是。”沈珍珠擦了擦淚,宣佈元載近前。
元載快步上前,看到代宗伸出的骨瘦如柴的手,頓時激動。上前緊緊的握住,老淚縱橫。
代宗道:“朕與卿家相處已有幾十年,雖說不是君臣相契,但也是一時君臣。願卿家以朕為念,好生輔佐吾兒。”
元載鬆開代宗的手,退後一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拜道:“臣必當竭盡全力,輔佐太子。”
代宗示意元載起身,欣慰道:“朕聽到卿家之言,雖死無憾矣。”
“陛下!”元載老淚縱橫。
代宗又向李適招手,並說道:“這是你的姑父,以後我不在了,你要以父事之,不可以輕慢。”
李適應了一聲“是”,然後向元載叉手行禮。
嚇得元載連連叩頭,並說道:“臣安敢受太子大禮!”
李適上前將元載扶起,並說道:“姑父乃是朝廷柱石,以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向您請教。”
元載再次退後一步,以示不敢。
代宗看着這一幕,老懷安慰。突然大限到來,閉眼駕崩,享年五十二歲。謚號睿文孝武皇帝,葬於元陵。
當日,李適在代宗靈前繼位,是為德宗。時年三十八歲,正是最年富力強的年紀。
同年閏五月,德宗尊郭子儀為尚父,加太尉兼中書令,充任皇陵使,並加食邑兩千戶,罷免其他一切官職。
這是出自元載的授意,旨在保護郭子儀。畢竟郭子儀立下蓋世奇功,如果長期放在外面對他很不利。藉著改朝換代的時機,把他調回來剛好。
至於他留下的權力空白,由馬燧接替。
中唐時期三大將,李晟為隴右節度使、馬燧為行營節度使、渾瑊為河西節度使。
權力的交接,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順利完成。
大唐在德宗和元載的治理下,國勢蒸蒸日上。
然而就在三年後,一場噩耗傳來。
元載在上朝的途中,偶感心痛,意識到自己不行了。按着心口,想說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眼前一黑,竟與世長辭,享年六十九歲。
就在他死後不久,爆發了涇原兵變。
起因就是德宗強行分解元載留下來的權力真空,導致原本凝固成一體的四鎮,結果四分五裂。最終激起朔方節度使李懷光的反叛,迫使德宗逃出大明宮,來到潼關。
後來是在元載留下的眾將幫助下,德宗這才得以平息叛亂。
但元載留下的基礎被徹底的動搖了,導致一切都成為了泡影。
這是元載始料未及的事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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