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再次，西域。
大曆四年五月初三日，元載在敬告太廟后，領軍西征。
元載自領中軍，以仆固瑋和崔寧為左右護軍。前軍由李懷光領着，野詩良輔、史敬奉和郝玭為開路先鋒。楊炎為行軍司馬，專職負責糧草供給。顏真卿為行軍判官，專職嚴肅軍紀。
全軍自元載以下一直到普通士兵，每人配一匹戰馬，兩匹馱馬。馱運物資和兵器等軍資，浩浩蕩蕩的開赴北庭。
前後一共調度大軍七萬，旌旗遮日，氣勢震天。自長安出發，一路經過河西走廊往西而行，抵達北庭都護府所在地庭州。
沿途並沒有什麼異常狀況，讓大唐兵馬能夠順利抵達庭州。
北庭都護府大都護李元忠攜着聞訊趕來的沙陀族酋長朱邪盡忠，出城十五里恭迎王師。
那朱邪盡忠正值壯年，一雙眼睛銳利無比。往那裏一站，就給人一種精明果敢的氣勢。
元載見到此人之後，大喜道：“不想西北荒涼之地，有如此英雄。”
朱邪盡忠謝道：“多謝元相誇獎。末將久聞元相用兵如神，今日能相逢，實是三生有幸。”
元載又為他們一一引見帳下諸將，眾人相互見禮。
大軍屯住在城外，下了寨柵。眾軍士生火做飯，好好休息。
元載自在中軍帳里坐下，大會麾下各路將領，共同商議討伐葛邏祿之事。
李元忠久在北庭，對當地的情況了如指掌。介紹道：“自大唐安西兵馬陸續遷走，平定叛亂。葛邏祿便沒有了顧忌，取代了原來的突騎施部落，佔據了碎葉城和突騎施舊地，並不斷的侵佔大唐的領土。石國表面歸附於大食，暗中也和葛邏祿來往不少。”
元載道：“難怪你曾經上書朝廷，反對我和石國聯盟。石國牆頭草，不滅之，難消我心頭之恨。”
朱邪盡忠卻道：“元相勿怪，這全是迫不得已。西域諸國也是過的膽戰心驚，北有回紇，西有大食，南有吐蕃，東有大唐。哪一方都得罪不起，只能委曲求全。如今葛邏祿勢大，不得已投靠他。”
語氣里有些生氣，大概是兔死狐悲之感。
元載聽了，不僅不怪罪，反而致歉道：“都是本相一時嘴快，說話沒有分寸。還請酋長不要往心裏去。”
朱邪盡忠忙起身，說不用致歉。
元載示意他趕緊坐下，繼續討論討伐葛邏祿的事情。
李元忠道：“葛邏祿的葉護拒絕了大唐的議和請求，並且暗中向大食求救。唯一擔心的事情是大食會趁機和葛邏祿匯合，進而攻打我軍。”
“這個可能性極大。因為大食在西域的統治，仰賴於這些大的部落。”元載贊同李元忠的看法。
郭昕卻笑道：“遵循強者，乃是葛邏祿人的特點。如果大食兵馬能來，對我們來說不一定是一件壞事。說不定我們可以降服葛邏祿人，進而鞏固西域北面的領地安全。”
元載深以為然，向朱邪盡忠說道：“我此番前來，還需要酋長多多幫助。”
朱邪盡忠慨然道：“大唐有需要我們的地方，儘管開口。”
“好。”元載輕拍朱邪盡忠的肩膀，“我大軍在此地休整十日，酋長可回本部落召集兵馬來助戰，如何？”
“敢不奉命。”朱邪盡忠爽快地答應了。
元載絲毫不擔心沙陀族會反戈一擊，因為自己在同朱邪盡忠日常交流中，發現這個人有遠見、有能力，是一個可以長期合作的盟友。
除此之外，就是沙陀族自身的處境。
沙陀族的東面是回紇人，西面是葛邏祿人。這些人都是想要奴役沙陀族，是需要防範的對象。南面的大唐，替沙陀族擋住了吐蕃，讓沙陀族有了生存的空間。
在歷史上，朱邪盡忠曾經為吐蕃出力，目的是保住沙陀族。結果吐蕃真就把人往死里用，引起朱邪盡忠的不滿。最終導致他們集體東遷，戰死不少人後，回歸大唐。
朱邪盡忠退下，元載繼續商議進軍路線。
李元忠道：“如果真的要討伐葛邏祿，末將以為有一條可走。”
“哪條路？”元載追問道。
李元忠回道：“從庭州出發，在當地嚮導的引路下穿過葉葉河等數條河流，沿着商旅舊道，一直往西走。便可到達突騎施的舊地，葛邏祿的新地。”
元載認為這條路可行，便同意了李元忠的話。
大曆四年五月，正值盛夏季節。天高烈日照大地，萬里晴空萬里雲。元載率領着唐軍和沙陀族聯軍合計八萬兵馬，從庭州出發，沿着制定好的路線行進。
到處是茫茫戈壁，一眼望去儘是蒼茫。
唐軍前軍旌旗招展，人人身着明光鎧，乘馬西行。中軍和后軍緊隨其後，軍容嚴整，讓人側目。
元載為了對付可能的攻防戰，還調來了上百門虎蹲炮，用馱馬拉着。
朱邪盡忠看到這些虎蹲炮，心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唐軍神器，果然長得傻大黑粗，可怕至極。”又看唐軍兵馬調度十分得體，減了不少輕視之心。
元載率領諸將登高而望，能清晰地看見軍隊行進的壯觀。
“此番西征只要能打敗葛邏祿和大食，就是大的勝利。”元載看到此等精兵強將，心中不免自豪，言語間慷慨激昂。
郭昕笑着提醒道：“我猜想葛邏祿和大食聯軍為了誘我軍深入，不會立刻交鋒。一定會等我們快要靠近碎葉城的時候，才會動手。”
唐軍西徵選擇的是一條遠路，但是沿途有河流可以及時補充水源。唯一的缺點是糧草輜重，長期的行軍肯定會帶來糧草不足。
元載對此很清楚，笑道：“此事我早就料到，所以才會用兩匹馱馬。還有到處放置警戒哨，以策萬全。”
朱邪盡忠順勢提醒道：“葛邏祿人以游牧方式為主，騎兵來去迅速，此事需要防備。”
元載明白驕兵必敗的道理，當下命各部緊密配合，防止在沙漠中走散。同時要求他們布下明暗兩個哨所，以防止敵人的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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