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會面
元載追問安思霖，用什麼計策既能對付朱希彩，又能撈回李邈和王縉。
安思霖道：“可以請陛下下詔，派李寶臣前往討伐朱希彩。”
“不可！”元載想都不想就反對，“李寶臣和朱希彩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根本不會用心做事。甚至會兩人勾結，對我不利。”
安思霖笑道：“先不急着反對，聽貧道把話說完。”
“你說”
“我當然是知道李寶臣不懷好心，但是正因如此就要讓他去討伐。若是李寶臣獲勝，則鄭王和左相穩如泰山。若是李寶臣敗，則元相可以借口朱希彩對抗王師，舉兵討伐朱希彩。”
元載聽了，認為很有道理。
如果李寶臣獲勝，朱希彩為了保命就會好好的招待鄭王和左相。如果李寶臣討伐失敗，元載則可以名正言順的討伐朱希彩。
“萬一他們之間談和？”元載追問道。
“如果是這樣，元相更省心。”安思霖笑着說道。
元載起初不明白，仔細一想就恍然大悟。正要感謝安思霖的獻策，卻發現安思霖已經徑直出去了。
急忙追出去，卻只能看到安思霖遠去的背影。
“多年不見，她竟然也成了一位隱士高人。”元載感慨完，轉身回屋。
不久，朝廷命李寶臣討伐朱希彩的敕令，到了李寶臣的手裏。
李寶臣心存疑慮，召來王武俊共同商議此事。
王武俊看過朝廷敕令，分析道：“此乃元相‘兩虎相爭’之計，我們不可以討伐朱希彩。”
李寶臣擔心道：“如果本節度對抗朝廷，遭到元相討伐，如之奈何？再者，元相目下就在朔方，恐怕早有討伐我等之意。”
王武俊認為有一部分道理，便建議道：“不妨先將此事透風給朱希彩，一是賣個人情給他，二是看他如何選擇。咱們只作壁上觀，不為他人火中取栗。”
李寶臣認為有道理，忙問道：“誰可以擔任這樣心腹之事？”
敢背着朝廷和朱希彩暗通款曲，肯定要派一個既忠臣，又能言善道的人前往，最為合適。
王武俊道：“此事非阿勞，不能勝任。”
阿勞，乃是張孝忠的字，契丹乙室活部人。因張孝忠既謹慎穩重又驍勇善戰，深得李寶臣的信任。歷任飛狐、高陽軍使，威名卓著。
李寶臣把自己妻子的妹妹，嫁給了張孝忠。
聽了王武俊的話，李寶臣大喜，命人召張孝忠來到議事廳。
不一會兒，張孝忠到來。
李寶臣把這件機密要事告訴張孝忠，希望他立刻出發。
張孝忠卻不肯：“朱希彩身為唐臣卻陽奉陰違，以致被朝廷下詔討伐。如果節度使與之暗通款曲，此乃取禍之道也。”
李寶臣頓時不悅：“這怎能叫‘取禍之道’！朝廷不安好心，想讓我和朱希彩拼個你死我活，它卻坐收漁翁之利。世間哪有這樣的事情！”
“節度使，姐夫！”張孝忠叉手道，“萬一這封詔書是元相有意在試探你們，又該如何？元相表面上是去面見回紇登利可汗，其實也是在把我們昔日的謀划逐一化解。”
李寶臣和王武俊對視一眼，突然覺得有幾分道理。
萬一元載存心試探他們的忠誠，他們又暗中結交朱希彩，那可就麻煩。
李寶臣問張孝忠道：“你有什麼好的辦法？”
張孝忠道：“末將以為不如上表朝廷，向朝廷陳述此事的始末原委。同時厲兵秣馬，做個樣子給朝廷看。”
李寶臣認為可以，於是點頭同意。
就這樣張孝忠攜帶李寶臣的親筆書信，前往朔方節度使所在地靈武，面見元載。
此時的元載，已經北上，依照約定和登利可汗會面。
雙方給帶着一隊人馬，相距百步之外。
元載和登利可汗則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策馬向前，在正中間的位置相見。
這一日，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元載騎着坐騎，策馬徐行。看着登利可汗迎面而來，不由得加快步伐迎向他。
雙方在馬上叉手行禮，互相問安。
登利可汗道：“久聞妹夫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偉不凡。”
元載道：“大可汗也是英氣逼人，令人望而生畏。”
簡單的問候過後，便是正題。
登利可汗質問道：“安祿山、史思明之亂，非我無法平定。大唐卻為何失信，不肯給我財物！”
元載回道：“國家自平寇以來，賞賜沒有任何遺漏，況回紇乎？但爾等幫助僕固懷恩叛亂，侵擾我北部疆土。等吐蕃敗退，又率眾與我大唐和好。如果不是念及舊功，豈能讓你們輕易回去。”
登利可汗皺眉道：“妹夫不是來共敘友情，而是要算舊賬？”
元載道：“非也！我無意追索舊賬，只是實事求是的說明而已。如果不是大可汗言辭激烈，我斷不會這樣說話。”
登利可汗鬆了口氣，便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們還可以繼續談話。”接著說起李懷仙之死，試探道：“如果妹夫無法討伐這個亂臣賊子，不如我代勞如何？”
元載道：“此乃大唐內部事務，非大可汗可以管。如果大可汗擅自插手，就休怪我不念舊情，以武力捍衛大唐。”
登利可汗意識到自己碰上了硬茬，但不甘心就冷笑道：“大唐兵戈連年，還有餘力對抗上國？”
元載笑道：“大唐之深度，豈是回紇能度量。如果大可汗不信的話，我們可以各自回去。然後帶兵廝殺，看誰能取勝！”
登利可汗臉色瞬間鐵青，還真不敢和元載硬碰硬。
元載也不會過分刺激回紇。
雙方互相放狠話，然後大笑一聲，就算結束。
各自回到隊伍，然後各自罷兵回去。
這次試探性相見，表面上什麼都沒談成，其實是談成不少的事情。
元載回到靈武，第一件事就是上表朝廷給回紇一部分賞賜。作為交換，回紇不敢再暗中幫助李寶臣之流。
奏摺寫好，蓋上右相的大印就可以送出去。
忽然，有親兵來報：“門外有自稱李寶臣使者，求見元相。”
“見！”
元載吹乾手裏的奏摺，交給親信送走。然後等待李寶臣的使者，看他有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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