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日落殞息,修魔崛起 第二章 黃河祭(貳)
祭司拔去鳳紋面具,五六十歲模樣的人,滿頭白霜,神色緊繃。
難以置信地看着‘鳧徯鳥’,吃下一對鳳肝后啄向龍心,急不可耐。
突然擺手,制止隨從長劍跨前,欲了結了這隻凶兆之鳥。
‘這難道是諸神的昭示?’祭司在嘀咕,十分詭異。
無心遐觀‘鳧徯鳥’啄食,一時千頭萬緒。
這是百年來唯一一次黃河祭出現的局勢,急轉直下,不勝其弊,打破祭壇神聖昭示的期待,暗喻修仙界的後續命運將會坎坷。
百鄙叢生,將眾人從安逸的歲月里,當頭一擊,如夢方醒。
‘這難道是天意?’祭司挪了一步,匪夷所思,這一遭,完全猜不透。
‘是人為還是湊巧?’玄而又玄,轉身,放眼尋去,‘鳧徯鳥’飛來的痕迹,蛛絲馬跡。
方舟上各族端倪久來,猜獲一二,跪卧在四方山嶺者,依然一幅虔誠模樣。
黃河水依然很平靜,這個時辰點,卻久不見黃河神,地仙‘吉神泰逢’的出現,尋常非比。
山峰嶺駐滿修仙身影,幾日來排兵佈陣,更不可能有任何勢力,藏在角落。
‘難道腳下這隻凶兆之鳥...’
一番苦思冥想,不得善終,祭司想把‘鳧徯鳥’的全身上下看得更仔細,彷彿在它羽發間藏着答案,事關天命,選擇相信命運絕非偶然,細細窺竊。
‘淵’一處拔高的岩峰上,四五具軀體裹着黑風衣迎風輕擺,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一幕,各安鬼胎。
“放猴子!”為首拉低了風貌,將面目裹得更嚴實。
‘淵’一帶灌叢里走出一個個身影,奇裝異服,詭狀殊形。
這是一支反抗被昆崙山壓制的聯盟勢力,有離經叛道的修仙者,遁入魔界的墮落者,被削宗族的人類先民,幾乎被屠盡滿族的個別北荒戰士。
被剝奪陸地的妖界,被定義歧類的暗精靈族,和撕毀上古契約的岩人先族。
上古時期,這幾支聯盟勢力曾效力過魔仙兩族,爭奪山海天地。
修仙一族逐雄,為了一統秩序,輪番對各大族群施壓,勢要永絕後患地統治山海天下。
屠殺,暗殺,逼迫,扶持新勢力聯盟對抗,再生禍事,誘發各界矛盾,步步為營,終打下一個新秩序的山海紀年,從此偏安一隅,得享生息。
每一支被壓迫的種族在無數次反抗后越加削弱,殘喘着復仇和興宗的仇恨,過着埋沒血統和名號的歲月,艱難竭蹶。
或在荒無人煙的西域高原,潮濕凄冷的低洼雨林,不見天日的深岩鑿洞中,窮年累世,日久月深。
於若年前出現了一個修仙者,自棄名號身段,以血盟立誓將眾族,從見豕負塗的歲月中清洗出來,建立‘日落聯盟’,組成一個新勢力。
誓抗昆崙山,血究到底。
“我是昆崙山修仙者,屠遍了豎沙一族,這是大族長人頭...”
一具標誌性的黑風衣掩蓋得深沉,拎着三個血淋淋的頭骸杵立在眾族群殘部前,等着眾勢力驚訝之餘,冉冉而起的憤怒和謾罵漸漸拔地參天,痛恨剖心剜骨。
從此,這具標誌的黑風衣形象擁有了眾殘族的信任,揭竿而起,建立起山海天地有史以來第一支反抗集結聯盟,召喚了所有殘部勢力,暗中精進不休,日養生息,指日勢要蕩平昆崙山。
當下,殘部聯盟從‘淵’崖壁上勾出一根根繩子,並排整齊拔升一個個牢籠,關押着另一種兇險的生物。
暴躁蠻橫,白色腦,紅色身腳,名‘朱厭猴’,原生活在山海天地澤兌卦位,西部第二山脈的‘小次山’上。
這是一種攜帶徵兆的猿類,據遺失的太古玄籍《山海經》所載;什麼時候這種野獸出現,就要發生大戰亂了。
此刻,籠中的猴子暴跳如雷,瞅着形形色色的人群,撕啃木架,個頭張狂的已經啃碎幾根實木。
“藥性剛過,這猿類撒野得很。”
一行黑風衣來到眾族前,訓寵的講出話來,眼前‘吱吖’的木頭扯斷聲,尖銳的猿啼聲攪和一起,遍地木屑。
為首黑風衣獨步上前,扯低風帽,一道劍傷疤從左太陽穴橫切過鼻子,延至右臉下,殺氣十足。
招手,另一個黑風衣上前,瞳孔迸射紅光,籠子裏安靜下來,‘朱厭猴’立刻一本正經,雙手拱揖,規規矩矩。
從第一個牢籠,複製着安靜一直延續,片刻后群猴形如磐石,正襟危坐。
“去吧。”黑風衣呼喚道。
每一隻‘朱厭猴’的背部貼着符印,符印化火形成印記,號令下群猴扯斷了木檻,跳下‘淵’璧崖,追向‘崇吾山’。
一團黑煞從身邊消失,為首黑風衣轉身,少了一個組織人。
一個妖族搖身一變,化作一隻黑隼爬上雲霄,追尋猴子而去。
懸浮的巡遊方舟,祭祀台前,祭司正滿腹狐疑身前禽類,一聲猿啼劃破長空,猴子順着藤柳越下山崖,跌入人群,咄嗟叱吒,逢人便咬。
祭祀方舟竄下一隻猴子,紅光瞳眼,撲倒‘鳧徯鳥’,咬斷脖子撕開皮肉,一通亂啃,噪得不行。
漫山禱告的族人群,猴子興風作浪,遍地狼藉,愈演愈烈。
“嗤...”猴子抬頭,踩着撕碎的‘鳧徯鳥’向來人叫囂,在案板上抓出幾道爪痕來,被一股血腥吸引。
扭頭,直勾勾地看着血淋淋的蛇膽,心急火燎,捧起就啃。
‘朱厭猴,朱厭猴...’祭司如雷轟頂,這是兇相徵兆的生物,這是第二次黃河祭昭示。
“出現則必有戰亂。”怒髮衝冠,自言自語。
這是一種凶象徵兆的動物,出現則必有凶災,一遍遍肯定在心頭,催着怒色。
一道劍鋒劈過,凄厲一聲,猴子被削下方舟,砸落黃河。
“難道這就是諸神的昭示嗎?”轉身扶向船沿,衝冠眥裂,隱忍難當。
無暇顧及漫山遍野,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定要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來。
祭司扶着檻木,扭出形狀來,掃視眾山嶺,息怒停瞋。
“安靜!”一聲吼叫擊破山野,把吵雜聲壓制下去。
“把猴子殺了,一隻都不留。”乾脆撿要。
陷在慌亂的緩足了勁,起身變法,神將天兵,攆着猴子像宰家禽一般,有條不紊,猴子漸漸潰敗。
“這情況不對,這不是天兆。”祭祀方舟上落下一人,也是四五十模樣,一身紅色蟒袍,正方臉,瞋目橫眉,威風凜凜。
“不是天兆是何物,這百年來何曾有過這等衰相。”回應道,忿忿不平,不能遂願。
“這個!”
來者提着一隻沒了半身的猴子,鮮血淋漓,故意把它的特殊一面展示出來,背部一個燃燒過的印記。
“結印?”祭司驚嘆道,醍醐灌頂。
“什麼聲音?”二人不約而同,凝視向前。
黃河低洼,河床見底,幽黃乾涸,一波聲響在醞釀,遠遠地醞釀,就躲藏在遠處的‘崇吾山’背後。
“箭!”
蟒袍者大喝一聲,隨從遞上玉弓,但見他打望着一隻黑隼,正急着往雲霄上鑽。
尾隨一支烈箭穿過雲霄,中穿軀體,凄厲啼鳴,墜落,砸塌了祭祀台,碎遍一地。
黑隼現出人型,一身黑羽,強作掙扎,消停,死去。
“妖族。”祭司目瞪口呆,不可思議。
與此同時,黃河水乾涸,隱藏在‘崇吾山’后的那股聲響,拔天倚地。
奔騰的黃河水被人為截留,施法化作一尊巨大的魔像,駕馭着洶湧的黃河水,氣勢恢宏。
魔像一路開進,沿岸沖刷,卷落一片,無數條水狀巨龍咆哮地沖向巡遊方舟,被隔擋在一個初成的結界外,涌回河中。
一尊上古魔祖的神像,吸附黃河水塑立而成,聳徹雲霄,拔天參地,別有一番威嚴在宣示。
祭司的眼中,赫然,問題遠比想像中還要惡劣,這是魔族的鼻祖,遠古修魔之人‘太歲赤魅’的身像。
如此大動靜,是在向修仙一族釋放要挾信號?還是已經完全重生在山海天地某個角落。
放眼天下,獨有這一支,修魔一族才能真正對昆崙山造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