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日落殞息,修魔崛起 第一百七十章 捨命陪君子
這個時候,任再苦口婆心,七夜就是聽不進半顆米粒。
揪得夜鶯干瞪着,也是心急如焚。
怕只怕他惱在情緒上,衝動了,或是中了圈套。
怎麼勸阻,分析利弊,軟磨硬泡,七夜就是不理不睬。
他一頭沉浸在壓抑中,變相地要給自己一個交代,救回義父,義不容辭,想像着局勢。
“蟲尾巴!”突然叫道,撥開雲霧,便徑直往屋外跳去。
這一頭一聞蟲尾巴的夜鶯,心涼了半截。
在夜鶯的意識了,一個女人所顧忌的問題的角度,並不會像七夜的邏輯,要留蟲尾巴有用處。
夜鶯只在乎蟲尾巴給族門帶來影響,給二者之間帶來麻煩。
蟲尾巴絕對不會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的懦弱,這是個狡兔三窟的傢伙。
自始至終就沒對蟲尾巴有過好感,隱約間總是感發,蟲尾巴貿然逃進月支府,肯定別有心裁。
因為他在大夏軍部的地堡透露了英招要引七夜前去尋找檮杌獸,始終繞在耳中。
今日箕豹侯爵一身傷敗,捧着月支天罡的爵服,蹣跚地走回崑崙城。
即使懷疑不到其豹侯爵已被策反的身份,但就是他所帶回來的信息,關於公爵被英招所傷,檮杌獸現世一說,妥妥是個陰謀。
彼時還未懷疑到蟲尾巴身上。
當七夜嚷嚷地要找蟲尾巴一刻起,貌似所有邏輯都被梳理通了,快速地反應在夜鶯的腦海中。
蟲尾巴冒着生死再進崑崙城,潛伏在月支居府中,後腳箕豹侯爵就捧着月支天罡的爵服回城,聲嘶力竭。
而衝突的源頭,完全是栓着七夜而來,這一刻,他就已經噪得不成模樣了。
這絕對妥妥的陰謀,不容置疑,腳底抹了油,立刻追了出去。
月支天罡的起居樓閣。
七夜粗暴地掀開了藏匿蟲尾巴的暗櫃,惡狠狠地將之取出,一擲,人滾了幾圈,突如其來。
還未反應他這一腔作勢,再是提着自己,埋着眉頭,怒氣沖沖地要宣洩什麼。
顧不得疼痛,蟲尾巴心慌意亂,臉色煞白。
“檮杌獸在哪裏!”七夜啐道,殺氣騰騰。
蟲尾巴沒聽明白話,更多是琢磨不明七夜的態度,這一腔怨氣搭配上問題。
眼光一閃,‘砰!’響亮。七夜攆着蟲尾巴催碎了一側的書桌,流泄着怒色。
再將之頂着牆面,碾擠着往上挪,施加暴力。
七夜將情緒發泄到蟲尾巴身上,關於義父月支天罡被英招所擄走一事。
蟲尾巴是魔族身份,又口口聲聲透露了一些陰謀,七夜是惱在情緒上,也分辨得明白這二者間的關係,只不過公爵的身命要緊,這個關頭,一定要問到英招的出處。
先不管蟲尾巴有什麼苦衷,一頓責罰威逼,泄了情緒再施加點壓力,接下來要他說的每句話,坦白真實。
那一頭還木訥着思緒的,被按嚴實在牆上,感受着凌厲,完全說不出話。
七夜棄了手,蟲尾巴滾落地面,連連喘,劇烈在咳,面非人色。
夜鶯闖了進來,神色匆忙。
“你今天若想留住這條小命,就如實說出英招讓你通叛昆崙山的一切,以及檮杌獸究竟在何處。”啐道,再添幾分怒色。
蟲尾巴尚在緩氣中,不明不白被責罰了一番,恍惚間聽明白了話,開始有些眉頭,暗暗遐想。
想必是英招先發制人,又安排了一步棋,今日才見七夜怒氣沖衝進來要拿自己開刀。
爭分奪秒地分析。
這一身疼痛,七夜的施壓,已不足以形成畏懼,讓蟲尾巴屈服。
他個性所會隱忍的部分,包括被大夏一族折磨的,肉身之痛並不足以形成威懾。
這點小疼小痛,算不得什麼,但是他還沒弄明白七夜怒氣沖沖的緣由,便繼續佯裝着弱小,病懨懨地繼續呻吟,抽搐。
“夜哥,你冷靜先,義父被英招所傷,去向不明,蟲尾巴先前一腳來到府上,沒有什麼關係能詮釋得這麼明顯,這一前一後。”藉著安靜之餘,急着要給七夜灌湯藥。
要明明白白,冷靜地對待局勢,實在有太多蹊蹺的地方。
那一頭俯在地面,顧自呻吟的殘疾身,立刻來了精神。
夜鶯透露了英招擄走了月支天罡一事,那麼局勢再明顯不過,走到眼前這一步。
英招推波助瀾,當下就是發揮自己的作用之時,成為唯一一個引導月支七夜去黎墓的人。
思緒被擰了一下,雲霧頓開。
牙根痒痒地念叨着英招,真下了一步好棋,這個手眼通天的魔身,痛恨,卻也不得屈服。
七夜還不痛快,蟲尾巴故作矜態,在裝聾作啞,拎起,要再施點暴力。
催得人連連求饒,因為說不出話,遙指着書桌上筆墨紙硯。
於是四目注視下,蟲尾巴隨意畫了畫地圖,關於他熟悉的那片位置,出生的山頭,在某一處山峽間。
事實上英招也沒有告訴他檮杌獸的真正藏身之地,眼下為了續命,只得頭鐵地編出個大概來,但是他還顧忌另一個問題,自己最後能不能走出昆崙山。
這月支府外頭,多的想拿他兌賞榮華富貴的人,於是畫著地勢,棱模走向,一會朝東一會朝西,並不明確。
在佯裝着困惑,又埋案認真,連一側的夜鶯,也端倪上頭,神眉鬼道。
蟲尾巴指着畫中一處山峽,畏懼地瞧着七夜,肯定的點頭,又指着其他三處位置,繼續搖頭,不敢篤定。
告訴七夜他並不明白真正的方位,只有親身前去才能夠準確識別。
這樣一來,七夜就不得不冒險地再把自己帶出崑崙城,成全了英招,也苟全了自己的爛命,一石二鳥。
他的眼中,夜鶯滿腹狐疑,始終在謹慎。
倒是七夜,完全融進蟲尾巴勾勒的圖畫中,細細在琢磨着山脈的出處,彷彿造訪過一般。
門外在嚷嚷,有些吵雜,驚到這府邸中三人。
七夜給了蟲尾巴一個威俊的眼色,質疑,卻也認同,攜着夜鶯出了月支天罡的起居樓閣。
便瞧見庭院外嚷嚷的眾人,在杵涌着箕豹侯爵,穿搭着不整的鎖甲披風,疲倦,卻也執着。
歇斯底里在訓斥着一圈眾人,罵著英招,閃了腳,迎面撲倒在地,再無大動靜。
等着七夜一對到身前,攙扶起,突然死死地拽住七夜的胸衣,模樣駭人,瞪得眼珠子都要翻出來。
“救公爵!”惡狠狠地道,不容得七夜抗拒,咬牙切齒。
七夜的內心,激昂地共鳴着,這個關頭唯有讓他憂心,就是義父的安全,咽了口氣,沉默地回應。
“救公爵!”箕豹侯爵朝着七夜吼道,聲淚俱下,唾沫啐盡七夜一臉,竟開始放聲哭泣,彷彿人琴俱亡
‘救公爵!’一口傷心氣緩得深,不能道出聲音,啞着哭訴,重複道。
埋進七夜的懷裏,哭得不成樣子。
牽着七夜並眾人的心,慢慢感染着,凄入肝脾,也開始呻吟出聲,淚沾裳。
場面延續了一小會,一個個黯然銷魂,好不消愁。
“我一定把公爵安然無恙地抬回昆崙山。”消極漸卸下,匹馬一麾的英勇,前所未有地充斥在七夜的心間。
眼下,當前,月支門族,只有七夜的修為可以在這局勢上這樣說話,眾望所歸。
可愁了一旁的夜鶯,隨着一眾等默哀着月支天罡往日和善待人,種種寬容和嘉賞,突然聞着七夜的肺腑,感性又被喚醒,冷靜地瞅着七夜的態度。
這一刻,他所刻畫在臉上的,沒有誰能動搖了。
夜鶯的心被擰了一下,直覺在告訴自己,情郎決意要走的這一程,註定凶多吉少。
縱是眼下自己再強加入意見,已經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自小就被馴養得規規矩矩,有着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個性,何況危及給了他無限恩惠的月支天罡。
彷徨着思緒,七夜遣着一眾人送箕豹侯爵回起居作息,他在冷峻地思考問題。
抬身,眺向一側,蟲尾巴所在的方位,堅定地再走回去,完全漠視夜鶯的存在。
‘什麼都已經晚了...’這一刻響徹在夜鶯心間的聲音。
淌着淚珠,在可惜接下來的遭變,情郎那堅定的態度,註定磨不過去了。
她雖然沒有依據說明白,這其中藏有的蹊蹺所在,但是一個女人本能的直覺,在肯定要她剋制,冷靜着局勢。
夜鶯做到了,可是情郎截然相反,一頭猛地扎了進去,不留余路。
環了一周,這熟悉了幾個年頭的庭院佈置,彷彿在陌生,漸行漸遠,掛着情緒延續足了好一會,抿了抿了淚泉,心間肯定;
‘也罷,即使赴湯蹈火,明知山有虎,他決意要走,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咽了咽不甘,同樣堅定着自己的立場;
‘即使是要死,也要死在一起,絕不能放任他就這樣前去,不管最後的結局如何,好壞歹說,都要自己能觸摸得到。’敲定,便插了插腰,跺兩步。
鼓舞着自己,跟從七夜的腳步,彷彿就是要赴死般的堅定。
她始終不相信蟲尾巴,並義父月支天罡被擄一事,這其中定有蹊蹺。
但是這節骨眼,所愛之人完全不聽勸阻,自己也主宰不了局勢,插不上話,只得乾巴巴地咽着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