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每個人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克蘇

“歡迎回來我的孩子。”

充滿粘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耳已經忘了自己第幾次出現在這個地方了。

這就是個迷宮。到處充滿屍骨和苔蘚。惡臭的泥土沾到了他的衣褲。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這裏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出去。

他只知道他會死。他會在這裏死掉，然後在床上醒來。

這就是李耳的夢境。

他忘了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這個夢的。

已經數不清了。他在夢中死了無數次。區別於其他夢境，這裏會痛。

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李耳有所感受。可是再痛他都不會醒過來，只有自己在這個夢境中徹底死掉之後，他才會睜開雙眼。

“來吧，孩子。繼續往前走吧。那裏才是你的歸屬。”粘性的聲音再度響起。

李耳就這麼直接走了。他只想快點死去。這個夢對於他來說就是折磨。

他試過很多次，無論自己睡的多麼早多麼晚，自己在夢裏待多久。每天早上醒來的時間永遠是早上六點。

可這次卻有些不一樣。

李耳走了很久很久。還是沒有意外發生。

那些在夢中撕碎他的怪物，那些折磨他的幽靈，那些踩扁他的擎天巨獸，那些啃嚙他的蟲子，還有那些陷阱機關全都沒有出現。

只有一條走不完的路。還有一些恐怖的聲音在囁嚅。

“你是神的孩子……你不屬於這裏……”

“願世間的醜惡凈化您的心靈。”

“偉大的神之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你可能沒有想過，世界上最痛的痛並不是自己死亡，而是眼睜睜的看着你最愛的人死在你面前。”

這些奇怪的聲音不知道來源。李耳甚至不清楚他們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那些奇怪的語氣時而嘲諷，時而安慰，時而遺憾，時而憤怒。

李耳卻覺得有些反常。

可能是那些奇怪的聲音說累了，突然不說了。

李耳突然聽到了一些音樂聲，很不好聽，沒有任何樂感，同時還伴隨着耳語縈繞。

原本李耳認為自己已經“死”過這麼多次了，應該不會懼怕什麼東西。

可這次不是鬼怪，不是陷阱。李耳卻被這驚悚的耳語嚇到了。

那些話似乎有實體般，反覆流轉在李耳身邊。有的像母親的手那般溫柔，有些卻像利刃，一刀一刀對李耳進行着凌遲。

“……神……人……救贖……”

“再見了，我的孩子。”

“你不該這麼懦弱。我來拯救你的靈魂……”

李耳不敢動了。

他貼在牆邊大口喘息，任由牆上粘稠的液體淌到自己的身上。

其實牆上的都是曾經的李耳的血或屍體碎塊。

耳邊的聲音始終沒有消失。

“救命……救命！”

“救救我！”

李耳崩潰了，他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自己為什麼會崩潰。

那攝人心魄的聲音一直穿梭在他的腦海之中。

許多記憶也開始出現在腦海之中。

“李耳，只要你還姓李，你他媽的就得養着老子！”

“你個小雜種，還敢跟老娘要錢！什麼？交學費？你們老師都說你是傻子，你還上什麼學？老娘今天輸的一乾二淨，去找你那個死鬼爹要去！”

“他不會是個傻子吧，也不會說話。”

“李耳同學，今天下午我想請你的家長來一趟，來討論一下……嗯……你的精神問題。”

“李耳簡直就是牛糞堆在鮮花旁，蘭瀾這麼好的姑娘怎麼會跟這個傻子在一起。”

“李耳，你有什麼毛病吧……”

“小耳朵……”

李耳突然瞪大了雙眼。

“瀾瀾……瀾瀾！”

彷彿蘭瀾就在李耳面前一樣。李耳瘋了一般的向前跑去。

他想抓住這根救命稻草，那隻潔白的手就快碰到了，就差一點。

可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穿着修身工整的衣服，梳着乾淨利索的髮型，手上卻拿着一把刀子和一把鋼鋸。

他就這麼一直笑，也不動，也不出聲。笑容會帶來幸福感，可有的笑容卻是無窮無盡的恐懼。

而有些笑容，則是伴隨着刀子和鋼鋸。

那種痛又來了。哪怕體會過這麼多次，那種痛依然讓人窒息。李耳想要死卻死不了，似乎總有一種力量讓他活下來。他親眼看着那把刀子插進了自己的身體。又親眼看着自己的身體被一塊塊分開。

那雙灰色的眼睛真像自己。

李耳醒了過來，身上都濕透了。不過他也早就習慣了。

抬頭看時鐘，正好六點，起床洗個澡。

今天是臘月二十八，應該喝點粥。

蘭瀾已經回家一個星期了。不過他們兩個天天煲電話粥，真的是親密的小情侶。

“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見見瀾瀾的父母，他們會不會喜歡我。”

李耳心裏想到。

其實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蘭瀾的出現讓他有了家的感覺。他第一次體會到了有人愛他是什麼感受。

不知不覺間，這個容易臉紅害羞的大男孩越來越喜歡蘭瀾。自己心房上的枷鎖終於有了一絲裂縫。

冬日的清晨來得很晚。李耳望着窗外漸漸升起的太陽，他突然發現宿舍的窗戶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貼上了一張窗花。

陽光照耀在窗花上，新年的氣氛逐漸出現了。

生命不過如此，無數次的輪迴似乎也沒什麼。只有你才是真諦。

“謝謝你，瀾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