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紛亂的局勢
篝火噼里啪啦濺起幾點火星,在暗夜裏像煙花一閃而逝。
圍坐火前的四人被火光照紅了臉,各自心事重重。羅菁忍不住打破沉默,試探地跟盧果說話,眼睛卻盯着加入隊伍的新人、羅叔的故人十四。
“盧果,你猜我們現在在大圈外還是裏面?”
十四一怔,摸了摸不知所措的盧果,臉上習慣性的綻開笑容,輕聲答道:“這裏是明鑒溪中游,在大圈外三百里的位置吧,最多三百里。”
羅戩點頭道:“果然如此。”
“羅叔,那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我離家太久,我爹娘會擔心的。”
“不好說,這路我並不熟悉,而且圈外沒有商會保障,隨便一件小事,時間就會被耽擱。十四,我並不想打探什麼,只想和阿菁盧果回家,你能告訴我些什麼?”
十四嘆口氣,說道:“羅兄弟,別這樣說,有些圈外的事確實不對你們公開,不過現在商會大亂,說不定很快風崩瓦解,也談不上有什麼必要隱瞞你們。”
“六眼負責圈內,八臂分頭探測圈外,這些年來,圈子略有擴張,你們也是知道的。其實明鑒溪附近,我們探索的不算少了,明鑒溪下游的朝天瀑和洞悉潭也去過幾次,只是那裏有隻獨眼凶獸異常兇悍,想沿着潭水繼續下行實在是無能為力。”
“可我們在潭水那住了五天,沒遇到那隻凶獸啊。”羅菁說著,便將這幾天來的遭遇一一說給十四聽。
十四聽完,陷入沉思,再抬起頭來時,卻問起盧果:“你是從更下游過來的?”
“嗯,我一直沿着峽谷走,看見潭水就在那休息了一陣,結果就遇見羅叔他們了。”
盧果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看見一堆屍骸的記憶當作一場幻夢,既不想回憶,也不確信那是真實。只是他腦海里時不時就泛出烈日灼燒,大大小小的屍骸隨意地倒在地上,有些長相兇惡的更是多次出現在他眼前,令他悚然。
不過這兩天他開始能睡一會,不再是無法睡眠的情況,使得他安心許多。
十四道:“你們說的實在不符常理,明鑒溪畔凶獸絕對不算少,而且十分強悍,可如果非要去探究,也不是全無解釋,算了,不想了,羅兄弟,你們真的看見六眼跟人交手了?”
“大概是吧,我們在花海那感到波動,我無法判定交手雙方的實力,只知道很強很強,那附近是管轄區,六眼不可能不知道,而且我們出圈外都未被阻攔,我就猜是六眼的前輩跟人交手。”
十四點點頭,自嘲道:“你猜的應該沒錯,是六眼,和他交手的也是六眼,嘿嘿,咱們商會多少年的基業,竟然一朝崩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死必然是內部腐爛,自己作死的。”
羅戩大驚道:“怎麼會,商會強者如雲,又如日中天,誰能挑起事端,誰敢挑起事端,怎麼會崩塌,半點道理都沒有啊!”
十四怒道:“還不是領頭人鬧的,四個堂堂大會長,你爭一番,我爭一番,老祖宗在的時候還好,老祖宗傷了,立馬分崩離析,各自為營,不崩塌才怪了。”
“老祖宗?十四,你明白告訴我,這次的事有沒有牽扯到羅家,天雄鎮有沒有事,我大哥羅乾怎麼樣了?”
羅菁嚇得花容失色,也忙道:“我爹爹怎麼了,怎麼好端端地說起我爹爹了。”
十四面露尬色,道:“我不知道天雄鎮如何,那是向會長的地盤,不過按先前聽說的情況,恐怕也進入臨戰態勢了吧,你們羅家太······咳咳,不會有事的。”
看羅戩羅菁依然憂心忡忡,十四又講了些現狀。
原來不久前,商會總會長齊復被人擊傷,陷入昏迷不醒,而手下劉、向、李、楊四位副會長趁機作亂,都想謀奪會長之位,接下來,六眼八臂分別投順四個副會長手下,各大商隊也紛紛選主效忠,羅戩出圈外之時,正是混戰開啟之日,副會長李天一派出六眼之一與十餘強者聯手突襲副會長楊九和手下的六眼,那六眼巧借凶獸之力,雖重傷但未死,還是回到了楊九和面前,之後楊李兩個副會長大打出手,一番天翻地覆之後,被作壁上觀的劉、向兩家分食,現而今,劉、向兩家按兵不動,都在積蓄力量,準備一戰決勝。
羅戩恨恨道:“想不到我西秦商會,竟然如此下場,劉向兩人就算哪一方獲勝,也必然勝的慘烈之極,難復昔日榮光。”
“不錯,但幾位大會長一葉障目,看見的都是利益和權力,看不見咱們商會的前途又能怎麼辦?一個個手段高超,武力精強,可就是腦子進水,無可奈何啊。”
“不提這個了,咱們還是想想怎麼回去,那隻水面狐不追我了,我就能帶你們繞繞路,找一條安全點的方向回天雄鎮。”
羅戩忽道:“十四,你是哪個陣營的?”
“沒陣營,我看不慣這些,也不是那個人,無力攪進去,我打算隨便找個地方逍遙一段日子,等平息了,再想出路。”
羅戩道:“你這麼大本事,為何不幫幫商會。”
“沒法幫,也沒那本事,你說我厲害,但其實在商會眼裏,也就是一般而已,有多少人能贏我?當年圍剿甲胄灰麟,我也就是個清理幼崽的,主力十三人,我連搶的資格都沒,你說說看,我拿什麼去幫?”
羅戩笑道:“若憑本事,我比你如何?”
“這,不好說吧。”十四不知他意,怔怔看着他。
“不用不好說,我與你天差地遠,連追逐你影子的資格都沒有。”
十四強笑道:“也不用這麼說。”
“不,你覺得我在貶低自己么?不是,我是在自誇,憑我羅戩這點本事,卻敢做你十四想都不敢想的事,或許世人都會認為我很傻很蠢,可我不會,我心裏敬仰的那個十四都不敢做的不敢想的,那我就得幫他做,不然的話,我對不住我死去的那二十七個兄弟,對不住悔恨了這麼多年的自己,也對不住我要感恩一輩子的那個多年前的十四,所以我得做,我什麼都未必做的出來,甚至不知道我要做些什麼,但我要做,能做什麼就做什麼,做到哪裏就是哪裏,最差的運氣就是豁出一條性命,我怕什麼?”
“十四,你說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