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惡與愛（二）
雲燃和雲煦的這個反轉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在乾豐帝下旨斬殺雲煦后，惠妃領着雲嫿來到了勤政殿外。
“惠妃娘娘。”桂公公從勤政殿裏走了出來，一臉難色地看着惠妃，眉頭緊皺，“皇上眼下頭正疼着呢。”
惠妃沖桂公公微笑着頷了頷首，然後拉着雲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惠妃素來溫和，突然這麼一遭，嚇得桂公公連忙避開了這一跪。
“惠妃娘娘……”
“勞煩公公通報一聲了。”惠妃微微頷首，低眉溫和。
“惠妃娘娘……”桂公公面露難色，忍不住提醒道，“若是娘娘是為了九皇子的事而來求皇上的，就請娘娘回吧。”
九皇子云煦一事已定，斷沒有迴旋的餘地了。這已經不僅僅是在兩個兒子之中做選擇的事了，更是涉及朝堂，涉及整個大齊，乾豐帝不得不服捨棄雲煦。
惠妃輕輕點了點頭，溫聲說道:“本宮知道這事難為了公公，可是本宮只求皇上見一面……”
“惠妃娘娘……”
“求公公通稟一聲！”惠妃突然雙手相合，給桂公公行了一禮。
“使不得使不得！”桂公公誠惶誠恐地扶住了惠妃，連忙地退了兩步，無奈地說道，“既然如此，奴才就替娘娘通報一聲，只是皇上見不見……就不是奴才能決定的了。”
“多謝公公。”惠妃淺笑着沖桂公公頷了頷首。
“母妃……”雲嫿跪在惠妃的身旁，輕輕拽着惠妃的衣袖，“他……真的會死嗎？”
惠妃頓了一頓，轉頭看向怯生生的雲嫿，眼角隱隱有淚光沁出，抬手輕輕撫了撫雲嫿的臉，堅定地搖了搖頭:“嫿兒別怕，他不會死的。只要咱們好好求一求你父皇，他會心軟的。”
雲嫿輕輕蹙了蹙眉，對惠妃的話並不是很相信。就是她久居深宮也知道這科舉舞弊是株連九族的死罪，這件事是雲燃的手筆卻全然推到了雲煦身上，眼下雲煦根本無力回天……
凌王府已經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即便乾豐帝有心護下我雲煦，也無能為力。
“別怕。”惠妃看出了雲嫿眼底的擔憂，抿出一絲淺笑，“嫿兒，待他出來以後，你不能再像從前那般待他了，他會誤會的。”
雲嫿撇了撇嘴，不肯應聲。她對雲煦的恐懼是兒時的陰影，一時半會哪有那麼容易消除。
惠妃用一種格外慈愛的眼神看着雲嫿，嘴角笑容溫柔。
“惠妃娘娘。”桂公公很快從勤政殿裏走了出來，臉色有些難看，“皇上……已經歇下了，娘娘要不先回存芳殿吧？”
惠妃這個時候來尋乾豐帝，除了是要替九皇子云煦求情外，別無他事。乾豐帝躲着惠妃是最正常不多了的。
“有勞公公了。”惠妃沖桂公公輕輕頷了頷首，卻還是風雨不動安如山地跪在那裏，絲毫沒有要站起身的意思。
“娘娘，這……”桂公公愣了愣，看着惠妃這副溫和地固執的模樣，一時也不好說些什麼。
“公公不必理會本宮，本宮跪本宮的，公公只管做自己的事便是。”惠妃不與桂公公多作糾纏，只靜靜地跪着，等着乾豐帝准許她進去。
“這……”桂公公看了看堅決的惠妃，又看了看委委屈屈跪在一旁的雲嫿，咬了咬牙，對身旁的小太監吩咐道，“去給惠妃娘娘和聽雨公主拿幾個軟墊子來。”
這宮裏常有罰人跪着的事，這罰得多了，就有人想出了做兩個軟墊子綁在膝蓋上，這樣就可以免去許多皮肉之苦。
看乾豐帝這樣子，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答應見惠妃，總不能真的讓一個娘娘和一個公主跪暈在勤政殿外。
很快就有人送來了軟墊子，正要給惠妃綁上，就被惠妃不重不輕地推開了:“多謝公公好意，本宮不需要這東西，還是給嫿兒吧。”
“娘娘……”小太監拿着軟墊子看向惠妃，以為惠妃是擔心軟墊子不夠，連忙解釋道，“軟墊子夠用，娘娘有，公主也有。”
惠妃還是淡淡地搖了搖頭，溫聲說道:“不必了，本宮不要這東西。”
她是誠心求乾豐帝手下留情，她若是自己還留了退路，就未免太不鄭重了，指不定這一場跪求白費了。她可以如此決絕地跪在這裏不用軟墊子，但是雲嫿不成，雲嫿年紀還小，還有大好的未來，不能毀了這雙膝蓋。
既然惠妃自己不願意，小奴才也無可奈何，只能在給雲嫿綁上了軟墊子后，拿着多餘的軟墊子離開。
“母妃……”
“嫿兒，母妃有一事要同你說。”惠妃輕輕握住了雲嫿的手，雙眸溫柔地注視着雲嫿，認真得讓雲嫿心頭一跳。
“母……母妃想說什麼？”
惠妃斂了斂眸光，溫聲說道:“嫿兒，你已經十五了，及笄之禮一過，就可以許親了……”
“母妃？”雲嫿一臉茫然地看着惠妃，明明現在不是應該更憂心雲煦的事嘛，怎麼突然提到她的親事了？
“嫿兒。”惠妃斂了斂眸光，沖雲嫿扯出了一絲笑容，緩聲解釋道，“你皇兄犯下大錯，咱們即便能求得他留下一條性命，卻不能全然免了他的罪責，日後……你就沒有皇兄做後盾了。”
雲嫿頓了一頓，微微低下頭，輕輕一點:“我……我知道。”
“之前母妃就替你細細打算過了。”惠妃的雙手輕輕包裹着雲嫿的左手，溫聲說道，“你身為公主，所嫁之人不必太好，也不必太差，對方家裏至少要敬着你公主的身份。”
“母妃……”
“聽母妃說完。”惠妃輕輕拍了拍雲嫿的手背，繼續說道，“母妃知道還不心急這些，但是你皇兄如今出了事，你就不得不早早打算。”
雲嫿頓了一頓，知道惠妃是為了自己好，只好輕輕點點頭，聽着惠妃繼續說下去。
“母妃替你細細看過了，平陽侯嫡長子寧瑜便是個極好的。”
“平陽侯府這些年落寞了不少，遠不及當初的聲勢，但百年世家的底蘊還是在的，你以公主之身嫁入平陽侯府，他們不敢虧待你，你也不會在眾公主中丟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