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兩個廢物,為了爭個小倌,打起來了
欒燕國,南風館外,聚集着不少看客,正戲謔地對兩個年輕男女品頭論足,語氣儘是不懷好意。
“喲!世子和郡主竟為了個小倌兒大打出手,嘖嘖,郡主可真野蠻,都把小世子的臉抓破了!”
“臨江侯府世子也沒好到哪兒去,太不懂憐香惜玉了,瞧瞧地上,郡主的牙都被打掉了三顆。”
“兩個廢物紈絝湊成一對,可謂是臭味相投!若他們父母泉下有知,怕是棺材板都壓不住!”
霎時,鬨笑聲響起。
……
臉頰緊貼冰冷的地板,沈若卿左耳一陣轟鳴,下意識捂住耳朵,黏膩的觸感傳來,是血。
猛地睜開眼,入目的是陌生的古代夜景,一群古裝男女正對着自己指指點點。
沈若卿皺眉。
她是華夏21世紀頂尖殺手,業務一流,從無敗績,到頭來卻被鷹啄了眼,死在最信任的小弟手裏,身體力行地演繹了一出農夫與蛇。
目光在腳邊混着血的牙齒上略做停頓,沈若卿後知後覺地感到了牙疼,身上多處傷口,卻都不致命。
她一手捂着口耳,一手扶着牆跟站直身體,抬眼的瞬間,撞見同樣狼狽的某男。
鮮紅的五指印,赫然出現在扭曲的俊臉上,少年緊皺眉毛,疼得呲牙咧嘴,手捂住胸口,渾身顫抖,卻倔強地緊抿唇瓣,死死瞪着面前的女孩。
“孟郎是我的,若你再不知好歹,我就把你另一隻耳朵也打聾了,看你還怎麼聽曲兒!”
兇狠的少年郎沖自己放下狠話,沈若卿想到的卻是一隻護食的小奶狗,若她沒看錯,他傷得更重?
正想說什麼,沈若卿忽感頭疼欲裂,沉重又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沈若卿,定陽侯和長樂長公主的獨生女,身世顯赫,父母卻早早離世,皇帝憐她年幼,捨不得她去封地,便將她養在都城,長住長公主府。
起初皇帝還是很照顧她的,可等她檢測出廢柴體質后,恩寵漸衰,府里多是捧高踩低,一日不如一日。
孟郎是南風館頭牌,今天是拍賣初夜的日子,她拿出所有積蓄,想為他贖身,豈料剛到門口就遇見臨江侯世子,他拍着鼓囊囊的錢袋:“就你這窮鬼還想為孟郎贖身?滾一邊兒去!”
推推搡搡,稀里糊塗就打起來了!
兩個武力值渣渣的少年人,打架自然是手腳並用。
結果,一個牙被打掉了,一個受了內傷。
“姬行雲,人,本郡主讓給你了!若讓我知道你沒好好對他,我必要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沈若卿呸出一口血水,眼底凶光乍現。
姬行雲微怔,似是沒想到她竟這麼輕易鬆了口。
“爭風吃醋非我意,孟郎實是我真愛,多謝郡主。”姬行雲輕抬右手,將孟郎擁入懷中,引得佳人微睜水眸,路人的目光也曖昧起來!
老鴇滿心歡喜地接過錢袋,悄聲與孟郎交代幾句,便放他與世子離去。
望着姬府遠去的獸車,沈若卿眼底劃過幽光。
有趣。
姬行雲對孟郎沒有慾念,卻裝作喜歡;原主未曾受到致命傷,卻還是死了。是誰要她死?又是誰想借她之死陷害姬行雲?
“表妹……”嬌軟的女音響起,少女穿着湖藍長裙,旖旎而來,眼底滿含擔憂。
沈若卿抬眼瞧去,心下冷然。
來得可真巧。
此人,柳眉姻,姑母的二閨女。
她抬手拭去沈若卿臉上血跡,“我知你喜歡孟郎,可你也要為侯府聲譽着想啊。現下滿都城都知道,你為了個兔兒爺和那混世魔王大打出手。”
柳眉姻面色焦急:“世子是男子,他再胡鬧,大家頂多說他年少輕狂,可你呢?他們只會說你傷風敗俗!你想想舅舅,你要讓他死也不得安寧嗎?”
沈若卿眼底寒光湛湛:厲害了,我的表妹,只幾句話,就給她扣了頂不貞、不孝的帽子。
果不其然,看戲的眾人皆鄙夷地看了過來。
見她沉默,柳眉姻抓着她的胳膊道:“表妹,我兄長對你之心,蒼天可證,他為了你,至今未曾娶妻,這次竹峰靈會結束,你就跟我們回衡州吧?”
沒娶妻,卻納了二十房小妾,還是個二十八歲老男人!沈若卿冷冷道:“柳眉姻,我知你傾慕太子,可他是人中龍鳳,你卻只是衡州侯府次女,天賦平平,樣貌一般,哪怕嫁進東宮,恐也只是個妾室吧?”
“表妹,你在胡說什麼!”
樣貌一般?她這樣貌可稱得上是秀麗了!然而!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住,若和沈若卿相比,可不就是平平了嗎?柳眉姻心生狐疑,她這個沒什麼主見的表妹怎地突然伶牙俐齒了起來?
沈若卿驕矜地道:“你飛不上枝頭變鳳凰,卻來詆毀我的名聲,看來你也只會這點后宅陰私嘛。”
柳眉姻氣急:“你的名聲還要我來詆毀?流光城誰人不知你紈絝風流,和混世魔王並稱‘廢柴雙雄’?”
在眾人嘲諷的視線中,沈若卿揚起頭,朗聲道:“本郡主才不稀罕名聲,你有功夫在這裏耍嘴皮子,不如去求太子改變心意啊!”
聞言,柳眉姻像是被戳到了軟肋,立時成了只炸毛的獅子。等她平靜下來,哪裏還有沈若卿的影子?
她氣不過抽出鞭子,啪啪兩聲,打在身邊婢女背上,頓時皮開肉綻,驚叫連連。
待她出了氣,老鴇才上前悄聲道:“樓里新來了個小倌,要不……再試試?”
柳眉姻一愣,冷笑道:“最是難消美人恩,我倒要看看,她能坐懷不亂到幾時。”
老鴇是個長相清雋的中年男人,低聲嘀咕:“若非姬世子橫插一腳,老奴早辦成了。”
“哼,不過是個孤女,太子怎麼可能看上她!”柳眉姻的指甲掐進肉里,鮮血淋漓而不自知。
老鴇眸光微閃,“柳小姐說得對。”
沈若卿回到長公主府,關緊房門,摸出一把銀針,一口氣給自己扎了數十針,待到一大口黑血吐出,才長舒了一口氣,癱在竹榻上,目光漸漸清明。
“獸車上的那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