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見一個人
“媽咪，我們現在去哪裏？”
嚴婉霜一家三口出門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任白在結婚前有一處自己的私宅公寓，三個人商量，便先行回到了公寓。
任白的公寓約莫只有五十平米，和嚴家大別墅是天壤之別，一室一廳的格局，讓三個人覺得舉步維艱，但是嚴雨晴的臉上卻看不到一點嫌惡。
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媽咪，我覺得這裏很好。”
嚴雨晴覺得這裏只有自己在大學的宿舍一樣大，但是她的心裏卻很充盈，她還是第一次和父母待在一起，這滋味，有些奇妙。
“先睡吧，明天再說。”
嚴婉霜覺得有些對不起女兒，安撫了幾句，等雨晴入睡以後，出了卧室，看着微光下的坐在電腦前的任白，心思微動，走了過去——“對不起。”
任白聞言，轉過身，笑着看着身後的女人，目光依舊溫柔——“我們是夫妻。”
言下之意，夫妻之間是不需要說這些的，嚴婉霜聞言臉上的愧疚更深，看着這二十年對自己依舊如初的男人，生生的覺得遺憾，嘆息道：“我這麼多年，一直都活在父親的陰影裏面，這輩子都沒有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這些年，我……”
嚴婉霜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內心劃過一道悲痛，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滿是複雜——“我以為，讓父親喜歡我，就可以了，可是沒想到，所有的努力到頭來還是不血緣。”
嚴老自私，他做的事情，讓人無法原諒。
嚴婉霜的目光悲愴，心裏已經對嚴家徹底的死了心。
“我知道。”
任白大學的時候就認識嚴婉霜，清楚他的性格，也知道她這麼多年的不容易，一直都迫於證明自己，可是最後……
“你怪我吧。”
嚴婉霜聽到任白這麼說，心裏更加的悲痛，這些年，自己並沒有履行一個好妻子的職務，始終將重心放在工作上，連陪伴雨晴的機會都很少。
所以……
“你要是怪我，我的心裏，還會好受一點。”
“呵——”
任白輕笑了一聲，看着眼前的女人，已經結婚二十多年，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微嘆了一聲，摸了摸她的臉頰，笑道：“你是我的妻子，你忙事業，我就幫襯你忙家裏，一樣分工，不好嗎？”
不過反過來而已，任白不覺得自己吃虧了。
反而心疼嚴婉霜這麼多年——“倒是你，現在突然卸下來，會不會不好受……”
嚴婉霜搖了搖頭，這是實話。
“我卸下來，反而輕鬆了，這輩子都受制於人，我想要找一個機會，反擊。嚴婉霜再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臉色難掩冰冷。
她已經給了嚴老太多的機會，是嚴老自己不珍惜，嚴婉霜這一次，絕對不會心軟。
既然嚴老不願意給自己機會，她就……
任白看出了嚴婉霜的意圖，眸色一頓，隨即抬眸，大掌附在了她的手上，笑道：“放心吧，你想做什麼，就去做。”
嚴婉霜緩緩點了點頭，目光劃過一道凝重，靠在了任白的肩膀上，感嘆道：“我這杯子，最幸運的就是嫁給你。”
“我也是。”
任白的目光劃過一道欣慰，月光下，兩人的身影逐漸拉長，唇角微勾，笑了……
翌日。
嚴婉霜去見了一個人。
“最近怎麼樣？”
男人沒想到嚴婉霜竟然會主動約自己，臉上滿是欣喜，可是嚴婉霜的臉上劃過一道尷尬，兩個人的關係雖然親密，但是這麼多年，畢竟相處太少，每一次見面也就是寥寥數語。
如今更是沒什麼交集……
“我離開嚴家了。”
離開嚴家？
男人一頓，臉色劃過一道錯愕，隨即化為沉重，半晌，才擠出一句——“你要是不喜歡在嚴家，我可以想辦法給你……”
“爸。”
嚴婉霜打斷，第一次喊出了這個稱呼。
對面的男人，狠狠地一顫，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一顆心，激動起來。
他看着嚴婉霜，看着嚴婉霜，五官都跟着抽了抽。
她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給自己生的孩子，對這個孩子的感情，白秋仁是不一樣的。
他做夢都希望這個女人喊自己一聲父親，可是她始終沒有……
但是現在……
“你剛剛喊我……”
“爸。”
嚴婉霜又喊了一聲，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微黯，“你不是我的爸爸？”
嚴婉霜第一次挑明兩個的關係。
這件事在嚴家是秘而不宣，但是被人放在面前，白秋仁的臉上有些局促，不知道如何掩飾，只能端着手裏的咖啡杯淺抿了一口，感受苦澀在嗓子裏蔓延，臉上才漸漸的緩和——“是的，我是你……婉霜，你找我……”
“常淮安，跟你是什麼關係。”
嚴婉霜涼涼看了白秋仁一眼，目光隨即落入虛空——“醫院的白醫生，跟你又是什麼關係。”
“咯噔”一聲。
白秋仁的臉色難掩複雜，他看着嚴婉霜，心裏一顫，半晌，才恢復平靜，低下頭。
這件事，對他而言是一個難以啟齒的事情。
為了夢霜，他已經做了太多，他自以為堅持的正確決定，可是這麼多年始終沒有盡頭。
他不知道如何堅持下去——“婉霜，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很讓人看不起，但是你記住，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還有你母親……”
“……爸，你不會以為，媽咪在瘋人院，真的還活着？”
嚴婉霜說的有些苦澀，這麼多年，她喊另一個人父母，心裏對親生母親的感覺很淡，微微一頓，笑容暗淡了幾分——“父親跟你說，媽病故是假的，你就相信了？”
嚴婉霜自己都已經四十五了，瘋人院那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覺得，能活下去嗎？
嚴婉霜一語中的，一句話讓白秋仁的臉色冰涼如雪。
“不會的，你媽媽……每一年，都會給我發視頻，嚴先生說，只要這一次成功了就把你媽媽放出來，他……”
白秋仁已經快七十歲了，可是此刻眼神竟然還透着一個孩子一般的天真。
嚴婉霜的目光一顫，笑容苦澀了幾分——“所以你就幫着，嚴老，設計方家嗎？”
“咯噔”一聲。
白秋仁的臉色白了幾分，他怔楞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喉間一澀——“我……”
“你偽造DNA，騙方家，方亭御和常淮安的關係互換，以為別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