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家后（二）

那天晚上下了場大雨，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停，因為考慮到農忙季節，廠子裏放爸爸一天假，他們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

起床后他們才發現肚子已經餓得不行了，豬圈裏也傳來嚎叫，豬也餓了，媽媽往豬圈裏先倒了半桶水，然後倒進半背簍豬草，去爺爺奶奶那裏接我回家，讓爸爸看着我，然後去地里摘菜，摘菜回來就開始做飯。

“展堂，你看。”媽媽提着米袋子讓爸爸看，“還有這麼多！我們今天全吃米飯吧！”媽媽高興極了，似乎又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一樣，邊說邊把米往盆里倒。

“你平日都沒吃嗎？怎麼剩這麼多？”爸爸瞪着媽媽。

“怎麼沒吃，沒吃的話這米哪裏去了，我要是不吃現在還能做飯嗎，早倒下了。”媽媽開玩笑似的說道，一邊把洗好的米倒進鍋里。

爸爸沒有接着話說，只是抱着我到灶前幫媽媽燒火，媽媽則洗菜切菜炒菜。

不一會兒，香噴噴的飯菜就上桌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在家吃晚飯，也是第一次看到媽媽的碗裏是雪白的。

曬穀子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地方有限，每天能曬的數量也是有限的，曬好還得一點點搬回屋裏，要是遇到午後的瞬時雷雨更是麻煩，穀子被雨淋濕后要曬兩三個太陽才能幹，媽媽一個人是根本快不過大雨的，有時候鄰居李嬸家要是先搶完的話就會過來幫幫媽媽。

過了大半個月，穀子終於全部晒乾了。

那天媽媽叫爺爺奶奶稱穀子，因為分家的時候說好的，穀子晒乾后要給他們一千斤。

“爸，你跟媽現在空不？我把穀子稱給你們吧。”媽媽找到村口跟別人一起喝茶的爺爺。

“你沒看到我現在沒空啊？”爺爺沒個好聲氣。

“那要不你看哪天有空跟我說一聲。”媽媽說到。

“你還是去吧，給你穀子都不要！”“是啊！”“先去嘛！”一起喝茶的人勸說到。

看大家這麼說，爺爺便問到：“穀子晒乾沒有？”

“晒乾了的，全部都晒乾了的，不信你去看嘛。”

“這樣，你明天再弄出來曬一下，下午收的時候我跟你媽再過來稱。”

“晒乾了的還曬啊？”“還能多曬出幾斤水啊？”“明天要是下雨呢？”旁邊的人有的看不下去了。

“下雨！下雨就等天晴了再說！”爺爺顯然自知理虧，甩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還好第二天太陽不錯，媽媽先曬了五百斤稱給他們，又等了個好太陽曬了剩下的五百斤。媽媽知道要是一千斤曬一起有點厚了，他們又會挑刺的。

給了爺爺奶奶一千斤，家裏還剩了好多好多的穀子，在屋裏用圍席圍得跟山一樣，我想不愁吃的日子就這樣開始了吧。

秋收仗打完后，人們又開始乘涼了，他們聊得更開心，收穫的喜悅在純樸的人們身上是掩飾不住的。

後來太陽漸漸的沒那麼毒了，夜晚也越乘越涼，不知不覺的，已進入秋天。

我滿一歲了。

一歲的我開始學走路，學說話，一切變得那麼美妙。媽媽下地里幹活也會帶着我，我可以待在路上玩泥巴，再大一點后媽媽就允許我到地裏邊了，因為我可以在地里站穩啦。

冬天的腳步加快了，門口的大黃桷樹下沒有了人們乘涼的談笑聲，得安靜好幾個月，黃桷樹就那樣靜靜的等待着。

過年的時候我們家可熱鬧了，因為我們家殺豬，村裡很多人都過來幫忙，看着大家忙裏忙外，我也跟着高興，吃飯的時候爺爺奶奶也來了，是媽媽去叫的，媽媽總是那樣的賢惠。

媽媽做了好多腌肉，這樣可以放着以後吃，我們還沒有冰箱。

豬圈是沒有閑着的，媽媽早就聯繫好賣小豬的人家了。

過年那幾天爸爸要上班，所以去給外公拜年也拖了很久。外公有大半年沒見媽媽了，從分家后就沒去過，因為家裏事情多，又沒人照顧我。

外公幾次帶信問媽媽情況，媽媽都說過得很好，可外公總是擔心自己的女兒的，他知道即便過得不好她也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