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大少

真假大少

()許久。

或是覺得腿站麻了,嚴澈的視線從碗裏的玉佩挪開,這才發現已經扭打成一團的藤子都和藤子寅,看着藤子寅原本規整的高級西裝此刻滾了一身泥,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的嚴澈,很不厚道地笑了。

嚴澈一笑,也把兩個扭打成一團在地上翻滾的人笑醒了。

藤子寅最先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鬆開了藤子都,兩人站了起來。

掩耳盜鈴地整理着衣着的藤子寅垂頭那一瞬間嘴角猛烈地抽了幾下,正準備開口岔開尷尬時,剛一抬頭,迎面得到藤子都一記鐵拳,踉蹌後退兩步,再次跌躺在地上。

這一事件,藤子寅的面癱徹底破裂,濃眉一擰,怒火熊熊地雙眼瞪着藤子都:“都說不打了你還動手?”

藤子都抬手用手背揩了一下嘴角掛着的血絲,眉頭一挑,咧開大嘴十分鄙夷:“誰說要停手了?”

藤子寅明顯一愣,這才想起並沒有人讓他們住手,是他自己為了顧及面子先停了手……這才招來一記鐵拳。

啐了一口帶着血絲的唾沫,藤子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到竹筧接口下“呼呼”地洗手洗臉,順便還淑了一個口。

把自己搭理“乾淨”后,藤子都也顧不得一臉淤青有礙觀瞻,伸手胡亂抹了一把,回到了葡萄架下嚴澈的身邊,一臉討好地端起了嚴澈喝過的茶杯,顧自倒了一杯涼茶水,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笑得不是時候,嚴澈吞咽好幾次,這才擔著笑崴腸子的風險,堪堪忍下那股笑意。

看着藤子都已經跟沒事兒人似的坐到了竹椅上,嚴澈剜了那得意的人一眼,乾笑着倒了一杯茶,對藤子寅道:“啊……那個……嗯……你也去洗洗!”

藤子寅冷哼一聲,撐手從地上站了起來,瞥到竹林下的竹筧,心下有些讚賞卻因為先前的彆扭也咽了下去,默默地學着藤子都前面的樣子,頗有破罐子破摔的勢頭,接了水西里呼嚕地洗起臉來。

如果忽視那不時傳來的“嘶嘶”吸氣聲……咳嗯……

等到藤子寅清洗乾淨,嘴角的紫青淤痕此刻已經有些發腫(可想而知藤子都是真下狠手了),一抽一抽地回到葡萄架下,毫不客氣地接過了嚴澈遞過來的涼茶水。

藤子都看到嚴澈給他倒茶,冷冷地哼了一聲。

詭異地,藤子寅也衝著藤子都冷哼一聲,別過了頭,看也不看藤子都一眼……呃,一邊背對着嚴澈藤子都喝茶,一邊因為疼得一抽一抽地咧嘴。

看到藤子寅別過了頭,嚴澈就發現手又被人抓住了。

回頭一看,賤狗模樣的藤子都正一臉委屈地看着自己,末了還撇着嘴啞劇一般指着自己的臉,狀似要“安慰”。

見這幅模樣的藤子都,嚴澈嘴角一抽,拍掉了藤子都的爪子,清了清嗓子,準備“懂事”地轉移話題:“咳嗯……那個……嗯,這個玉佩到底是什麼啊?看着好神奇。”

藤子都沒有得到想要的安慰,也是意料之中,因此聽到嚴澈的話,這才探頭看幾桌上的白瓷碗……哪還見一縷血絲?此刻白瓷碗碗底,清澈的清水下,那塊玉佩靜靜地躺着……似乎,那玉佩上的翠意更加靈動,彷彿是一滴凝翠。

聽到嚴澈的疑問,藤子寅身體微微一頓,這才想起此行目的,不由地老臉有些微赫。

轉過身,藤子寅垂着頭,藉著這個角度擋住了對面兩人對自己那張估計已經十分精彩的臉的直接注視。

“咳嗯……”看着手中捧着的那隻粗糙的陶制茶杯,藤子寅也清了清嗓:“和它的名字一樣,這是藤家老祖宗留下來的玉佩。”

然後呢?

“所以,這玉佩只會對藤家人的血有反應。”藤子寅說完,就抿嘴不再說了。

嚴澈駭然地側頭去看藤子都,卻發現藤子都表情缺缺……好嘛,看樣子這個事藤子都早就知道了。

似乎感覺到嚴澈的注視,藤子都居然扭開了臉,用耳朵對着嚴澈。

“我的血,玉佩沒反應……因為我根本就不是藤家的人。”

許久。

久得嚴澈以為藤子寅不會再說話時,藤子寅低沉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父親去世時,藤家股份給了阿衍百分之四十五,子馨子霏也各得了百分之五,唯獨我……父親只給了百分之二。”

“當時聽到律師在父親病房宣讀遺囑時,我真的很不甘心,怎麼也想不通父親為什麼這麼明顯的厚此薄彼……呵呵。”藤子寅吼吼地笑聲極為壓抑:“後來,母親瘋了,找到了這塊玉佩,看到了一份早在十年前,父親和母親親筆擬好的協議書時,我才明白為什麼……”

◇◇◇◇記憶的分割◇◇◇◇

舊時,藤家與李家在瀛都都算得上是大族世家。

藤家傳承久遠,要追溯起來,那得追溯到春秋戰國時候。而且藤家一脈歷朝歷代人才濟濟,更是得了好幾個王侯爵位,真正算得上是貴胄之家,血統尊貴。

而李家也不差,說起來還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子孫後代。

因為兩家都在瀛都,講究門當戶對的那些封建年代,藤李兩家更是多次聯姻,成為親近的世交之家。

新中國成立之初,藤家更是為國出血出力,幾乎傾盡家產……家破人亡。

藤家之所以如今血脈單薄,正是因為那段國恥戰亂時期,藤家子孫幾乎傾巢而出,戰死疆場,為國捐軀的藤家兒郎……已經滿滿地佔滿了藤家祖墳一座山。

後來遭遇活動,也正是因為藤家祖墳一座山白晃晃的烈士墓碑,使得藤家得以保全,平坦地度過了那幾年。

藤老爺子原名藤伯年。

藤伯年這一輩藤家本算得上家興門旺,藤伯年的父親兄弟六個,藤伯年的父親排行老么。

單是他父親這一脈,藤伯年上面就有六個哥哥,三個姐姐,他排行老十,是家中最小一個孩子……當然沒有算上他的幾個伯父家的哥哥姐姐們。

然而藤伯年出生之時,正是島國倭寇在我華夏大地猖肆橫行之際……等到藤伯年懂事時,面對的卻只有哥哥姐姐伯父們冷硬的灰白墓碑。

藤伯年是在三十歲的時候迎娶了李家四小姐李清詽(藤子寅的母親)。

李家因為出了兩個依蔣的子孫,成分問題壓得李家當時幾乎家破人亡,後來想到曾與藤家定過娃娃親的老四,這才在藤伯年不情不願下結合。

藤伯年與李清詽結婚的時候,李清詽也已經二十有六……婚後不到一年,藤子寅出生了。

改革開放初期,全國上下經濟搞活。

早些年對家中商業有些浸^淫的藤伯年成了第一批下海吃螃蟹的人,由於個性穩重,判斷力強,藤伯年也早早地成為了國內第一批個體戶。

隨着政策的好轉,藤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越做越紅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藤伯年敏感的發現——藤子寅越大越不肖似自己。

本就號稱“瀛都之狐”的藤伯年,沒多久就查出了真相。

原來。

在李四小姐李清詽還未嫁給自己時,就已經與當時紅X兵某團長有染,只不過那男人借口李清詽的家庭成分影響自己的前途,而娶了當時某軍干千金……李清詽傷憤之時,卻發現自己已有身孕,這才有了與藤伯年結合那一出。

藤伯年因為知道了真相,不憤怒是不可能。

試想,自己培養了十多年的兒子,到了發現居然是別人的種……換做任何一個男人也受不了。

但是作為一個已經成功的商人,一個成功的男人,藤伯年最終還是選擇了不動聲色。

畢竟,藤子寅的親生父親早已經不在人世。

畢竟,不知真相的藤子寅,是真正地把藤伯年當成父親來尊重……而且,假設藤子寅真有什麼不安分的舉動的話——比如將藤家家產獨佔的話,還有藤子馨藤子霏兩個女兒看着。

藤子寅雖不是他藤伯年骨血,可是子馨子霏卻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如果,沒有遇見藤子都的母親的話……那麼,藤子寅或許一直都會是藤伯年的兒子。

如果,沒有藤子都的出生的話……那麼,藤子寅或許會繼承藤家的家業(兩個女兒監管之下)。

如果,不是李清詽心狠手辣,置藤子都的母親於死地的話……那麼,藤家將還是那個平靜的藤家。

因為了解到藤子寅的身世,想到李清詽對自己的隱瞞,藤伯年更熱衷於事業,隨着事業攀升,藤伯年更是成了空中飛人,全世界的亂跑。

這樣一來,藤伯年一年在家的時間,屈指可數。

那年。

藤伯年在廣東沿海開設了一家工廠,藤子都的母親安於慧正是工廠的秘書兼會計。

安於慧生得不算十分出眾,就連李清詽也比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清秀有餘。

但是,安於慧是一個細心溫柔的姑娘。

因為藤伯年常年待在工廠,身邊沒有女人照顧,每次應酬一晚下來,都要白兩三天的臉,所以細心的安於慧總是會悄悄在藤伯年的辦公室里,準備一些廣東人煲的湯給藤伯年補身體……對此,藤伯年自是知曉,但是礙於自己已婚的身份,藤伯年還是下意識地疏遠了這位溫柔的姑娘。

自是,事有例外。

一次醉酒,兩人終究還是發生了超越的非正常關係。

也在這一次之後,藤伯年發現安於慧居然辭職,再也找不到人了。

等到藤伯年差不多已經放棄尋找安於慧后,藤伯年接到一通陌生的電話,趕到一個偏遠的小鎮時,看到的卻是太平間裏已經面目全非的安於慧的屍體。

以及,那個至始至終都以為母親為了錢拋棄了他的六七歲小男孩——他藤伯年的親生骨血,藤子都。

◇◇◇◇回憶結束的分割◇◇◇◇

“你說什麼?”藤子都睚眥欲裂,若不是嚴澈死死抱住藤子都的腰,估計藤子都已經撲上去又和藤子寅扭打起來。

“你的母親,並不是拋棄了你,是……”藤子寅的聲音隨着頭越來越低:“是因為我母親和我的親叔叔為了謀計藤家家業,製造車禍撞死了你母親。”

“藤子寅,你夠了,編這些謊話能得到什麼?”藤子都歇斯底里地衝著藤子寅咆哮:“老頭兒死了,藤家不是已經全部給你了嗎?我不是說了不要了嗎?你還編這些有用嗎?”

“這是事實。”藤子寅抬手擊掌三聲,嚴澈和藤子都看到一個衣着一絲不苟的老人從霧戌山莊大門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沓文件。

“華叔。”藤子寅疲憊地坐在竹椅里,揉着眉心:“你把那些東西全部給阿衍看。”

老人看着抱在一起的藤子都和嚴澈,眉頭微蹙,卻沒說什麼,安靜地機械地上前,把手裏的那一沓文件交到了藤子都手裏,看着藤子都微微笑道:“小少爺,好久不見。”

看着老人,藤子都張了張嘴,仿若啞了一般,嗓子裏沒有冒出一個字,脫力一般靠在嚴澈身上,嚴澈因為突然而至的重力,踉蹌後退了一步。

衝著老人微微一笑,嚴澈準備代替藤子都接過了老人手裏那一摞文件。

老人打量了嚴澈一眼,雖是微微笑着,卻笑不達眼底……終究還是把文件遞給了嚴澈,而老人,退回到藤子寅身後,站穩,不再動彈。

文件雖多,但是總的歸類卻只有五份。

一份是李清詽的調查。

一份是藤子寅親身父親、以及藤子寅親叔叔的調查。

一份是藤子都母親安於慧的死亡證明。

還有一份是藤氏股權正當繼承人的簽署協議。

最後一份紙頁有些泛黃,樣式有些老舊……是藤老爺子真正的遺囑。

藤子都只從中抽了兩份出來。

一份是安於慧的死亡證明,另一份是藤老爺子的遺囑。

看完安於慧的死亡證明后,嚴澈感覺到藤子都無法遏止地顫抖……那一瞬,他有些心疼了。

緊緊抓住明顯身體無力,開始下滑的藤子都,嚴澈使出吃奶的勁兒,硬是把他提溜到了竹椅上,坐好,坐穩。

藤子都愣愣地轉過頭,看着蹲在身邊的嚴澈,喃喃道:“我,我媽媽,沒,沒有……沒有為了錢把我賣掉?”

嚴澈第一次覺得……藤子都很可憐,可憐得讓他的心都一抽一抽地鈍疼。

“我媽媽……不是拋棄我,對?”藤子都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鉗住嚴澈的胳膊……男人的溫度,灼傷了嚴澈的肌膚。

嚴澈忍住被藤子都抓得生疼的痛感,微微笑着點點頭,反握住藤子都的手,柔聲道:“嗯,沒有。”

“我媽不是拋棄了我……不是拋棄了我……我比錢在她心中重要……最重要……”藤子都的雙眼泛紅,撈過嚴澈,緊緊抱在懷裏,反覆呢喃着。

輕輕拍着藤子都的背,嚴澈也覺得心裏發酸:“嗯。”

“嚴澈,我哭了。”藤子都哽咽地聲音,在嚴澈耳畔傳來。

嚴澈忍住心中那股酸澀帶來的柔軟,與濕意,“嗯”了一聲,道:“其實多讓眼睛流流水,有益於身心健康。”

“……這樣的么?”藤子都瓮聲瓮氣的聲音出來。

“珍珠都沒有這麼真。”嚴澈眼角發酸。

“珍珠可是雜質進入蚌體內形成的,它本身就不真。”藤子都又道。

“那就不真!”嚴澈沒好氣,眼角的酸澀一下氣得不見了,開始掙扎。

“真,真,真的很真。”藤子都緊緊抱住嚴澈,不給他掙扎的機會,又道:“嚴澈,我很喜歡你這樣抱着我安慰我,真的,有你這樣,我一點兒也不傷心了。”

……你丫本來就沒心沒肺,我沒覺得你怎麼傷心。

嚴澈腹誹。

兩人抱得難分難捨,十分忘我……已經把自己身置異次元。

然而,旁邊的兩個“燈泡”,終於還是受不了那古怪得讓人抽搐的氣氛。

“咳咳……”

藤子寅手半握成拳,放在嘴邊清咳了兩聲。

兩人依舊沒有回到現實。

藤子寅微微蹙眉,準備再接再厲繼續再來一次時,感覺到肩膀上有了重量。

回頭一看,是老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制止了藤子寅的動作。

不解地看着老人,藤子寅眉頭皺成了“川”字。

“少爺,記得小少爺剛回藤家的時候么?”老人看着對面抱作一團毫無顧忌的兩個孩子,微笑着問藤子寅。

藤子寅微微一怔,似乎陷入回憶:“那時候……阿衍很小,很漂亮。”

“是啊,小少爺從小就生得漂亮,比二小姐還要神似老爺。”老人清明的目光中染上了一些霧塵。

藤子寅眼底閃過黯然,自嘲道:“阿衍小時候嘴可甜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他叫我哥哥的情形,不過……”卻被母親惡狠狠地制止了。

“少爺,你不覺得這樣的小少爺,才是最開心的小少爺么?”老人看着那個摟着漂亮年輕男子哭得稀里嘩啦,還不忘撒嬌(?)的藤子都,眉眼都柔和了。

“……”藤子寅也望了過去,果然,藤子都很開心。

“少爺,我想,小少爺不會回藤家的。”老人低頭,看着藤子寅。

“為什麼?藤家是他的,是他的責任啊。”藤子寅低吼。

“因為小少爺雖然荒誕頑劣,看似對老爺溫順服從,但是他的心,從來就沒留在藤家過。”老人微微嘆了一口氣,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漂亮的小孩兒拉着自己問為什麼不能喊他爺爺的情形:“小少爺很小的時候就說過,他說……”

“什麼?”

“他說……藤家屋子太多太大,好像走也不走不完的牢房……”

“……”

最終。

藤子都將安於慧的死亡證明留了下來。

擋着三人的面兒,冷笑着撕毀了另外四份文件,並不屑地將碎片放到了愕然的藤子寅手裏。

藤子都說:“藤家的東西,我不稀罕,我自己的雙手也能掙出一份自己的天地。”

藤子都說:“既然你接管了藤家,那麼……就把藤家看牢了,免得老頭兒從地底下爬出來找你算賬。”

藤子都說:“我現在很好,請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不然……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藤子都說:“滾,不要再來嚴家灣了,這裏不歡迎藤家人和狗。”

藤子寅不樂意了,反駁:“那你是什麼呢?你不姓藤?”

藤子都一挑眉,得瑟了:“老子從回到嚴家灣那天起,就開始姓嚴了,藤嘛,只是掛着裝飾而已!”

藤子寅皺眉:“讓你讀了那麼多書,你怎麼還是滿口髒話?”

藤子都撇嘴:“老子是農民,你管我?”

老人想了想,插嘴:“小少爺,我進村子的時候看見有人家養狗看門的,還不少呢……嗯,那些小狗很可愛,很黏主人,還會撒嬌。”

藤子都:“……”

藤子寅:“……”

嚴澈:“……”

末了。

看着天色不早了。

藤子都擰起院兒里的掃帚,直接就往藤子寅身上招呼。

一邊掃,一邊粗着嗓子嚷嚷:“滾,滾出去,這是私人地方,你們這是私闖民宅,老子要報警了!趕緊滾出去。”

在被“掃地出門”前,藤子寅狠狠地瞪了藤子都一眼,冷哼了一聲。

然而,就在冷哼一聲之後,藤子寅任由藤子都用掃帚掃到自己的褲腿兒上:“阿衍,有時候……過年清明的時候,回家給父親上一柱香……父親從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兒子,還指望你繼藤家香火呢。”

藤子都擰眉:“滾。關老子什麼事兒?香火不香火的,和我有什麼干係?滾出去!”

藤子寅看了一眼嚴澈,卻被惡狠狠的惡狗藤子都擋住了:“看什麼看?滾!”

嘆了一口氣,藤子寅終究還是冷着臉,率先出了門。

老人看了嚴澈一眼,拉過揮舞着掃帚的藤子都,踮着腳摸了摸藤子都的腦袋,溫和笑道:“小少爺,長大了。”

藤子都安分了,乖巧地任由老人摸着腦袋:“小少爺,以後多回來看看……忠爺爺。”

沒等藤子都回答,老人走到嚴澈跟前,在嚴澈迷惑的眼神下,深深地向嚴澈鞠了一個躬:“嚴少爺,以後我們小少爺就麻煩你了!”

嚴澈皺眉。

“小少爺是刀子嘴豆腐心,小少爺一直都是善良的好孩子,還請嚴少爺好好待我們家小少爺。”說著,老人又對着嚴澈鞠了一個躬。

嚴澈怎麼覺着都不對味兒,好像……似乎……跟在嫁女兒似的。不過,嚴澈可受不起老人一而再的鞠躬,連忙扶起老人,嘴角抽抽,就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老人也不強迫,只是微笑着看了嚴澈一眼,又看了明顯紅了臉的藤子都一笑,滿足地去追已經走出院兒的藤子寅去了。

落日的餘暉下,一串清脆的車鈴聲由遠及近。

藤子寅巴着車門,看到一輛綠色的自行車正向著自己這邊馳來。

等看清來人時,藤子寅的瞳孔一縮,眼睛微微一眯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鬆開巴着車門的手,畢恭畢敬地站到了一旁,等着來人的靠近。

“咦?”

自行車的主人看清藤子寅后,也停了下來。

“蕭少。”藤子寅垂着頭,恭敬地喚了一聲來人。

來人看了看藤子寅,臉色一肅,語氣頃刻冷了下來:“你怎麼來這裏了?”

“主子吩咐過來辦事。”藤子寅身體一僵,卻還是不敢抬頭。

“哼。”來人冷哼一聲,轉身就準備邁腿上車。

這時,藤子寅猛地抬頭,看着來人的側影:“蕭少,主子讓捎話了。”

上車的動作一頓,餘暉渾紅,看不清他的表情:“什麼話。”

“主子說,在外面瘋夠了,正事做完之後該回家了。”藤子寅眯着眼睛,依舊是面無表情。

那人聞言也只是“嗯”了一聲,抬腿就上了自行車,一踩腳踏板,已經滑出很遠。

看着遠去的背影,藤子寅緊了緊拳頭,回望了一眼嚴家灣的方向,還是打開車門上了車。

“少爺,回瀛都?”老人側首問道。

藤子寅微微頷首,瞟了一眼暗影中的老人,眼底的情緒溫和下來,道:“這次,藤家應該自由了?”

老人啟動引擎,熟練地打着方向盤調了車頭:“少爺,藤家一直都是自由的。”

藤子寅嘴角扯出一絲苦澀:“是嗎?”

“是的,少爺。”老人控制着車往靈渠鎮的方向馳去:“藤家一天有少爺,藤家就是自由的。”

“或許……”

“以後,忠叔您別再叫我大少了,我……不是藤家的大少……也不是少爺。忠叔,以後喊我子寅!”

“少爺,小少爺說了藤氏還是您的,您就還是大少,還是少爺。”

作者有話要說:這算是把藤子都嫁了?!

不活了,最近鬥地主腫么都輸啊輸啊輸。

拿着兩個炸彈還能被連炸四次,我真是一個大大的茶几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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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園箬笠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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