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趙家之變
第二日,趙家震動,趙凱身死房中的消息在城中傳開。酒館裏的好漢摔碗大笑道:“好!好!好!死的好!早就該死。”身旁的人趕緊拉住同伴,趙家勢大,一個弄不好可是會惹上大麻煩的。掌柜的咂咂嘴,撥動算盤,給那人減了些酒錢。
趙凱的母親李夫人抱着靈堂中的棺材嚎啕大哭,“我的兒呀,是那個殺千刀的乾的啊,娘一定給你報仇。”趙家家主趙私臉色陰沉,護門的幾個家僕被打斷了腿,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這時趙家來了個人,是那昨日前去白家說親的田紅祥,她戰戰兢兢的來到趙私面前,圓臉嚇得慘白。昨日那託事的人看了她一眼,冷聲問:“紅婆子,你來幹什麼?”
田紅祥一個哆嗦,顫聲回復道:“大人啊,二公子慘死興許是哪白岩青傷了天合呀。”趙私低眼看去,問:“此話怎講?”田紅祥趕忙彎彎腰,將自己那一套說法講了出來,“昨日我去白家為二公子說親,那白思楠出落得十分俊俏,與公子可以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知,誰知……”
“說。”趙私冰冷的聲音響起。
田紅祥一咬牙說:“誰知那白岩青不知好歹,不願嫁女,還將白思楠賤賣給了城裏那個姓周的。”這些年來,城中人都不知周長峰叫什麼,只知道他姓周,是個俊朗的漢子。
“哦?”趙私看着田紅祥說:“這是看不上我趙家呀,好大的臉呀。”田紅祥手裏一陣冒汗,也不知這臉大到底是在說誰。
趙私繞開田紅祥走了兩步說:“無妨,我趙家不嫌棄她,還能娶那白思楠,來日讓她與我兒完婚。”這話里鬼氣森森,嚇得田紅祥面無人色。
伸手指着田紅祥,“你來帶路。”趙私的話讓田紅祥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顫抖,“大,大人,你這是要,要了那姑娘的命呀。”
趙私嘴角勾起,飛雲遮住太陽,天雲城一陣陰風颳起,“這是她的福分。”
一夜未睡的周長峰去了白家,到了門口便止住了腳步,嘆了口氣,他知道人已經走了。思量了一下還是回去告訴了白思楠,本是臉色羞紅的她一下就面色雪白,咬着嘴唇顫抖着站起來,走出門去,周曉小心地跟在一旁。
天空一隻白鴿飛過,周長峰抬頭望去,回頭看了一眼白思楠離去的方向,向著白鴿追了過去。
白思楠離家越來越近,走的卻越來越慢,她很害怕,她害怕那是真的。伸出纖細的手敲響木門,她靜心傾聽,弟弟一定會喊着來開門的,沒有聲音。白思楠白皙的臉上留下淚水,一手捂着嘴,一手敲着木門,漸漸的開始用手輕拍,小手已經泛紅了,可除了家門的響動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扶着門,慢慢蹲了下去,白思楠哭出聲來,用着哭腔喊道:“爹!你不要女兒了嗎?思楠,思楠,你想要個男孩,又為何養大我啊,爹!弟弟!你們開門呀!”
百里之外,白夜忽然回頭,強忍的淚水再次流下,“爹,我姐叫我。”白岩青用手當住了兒子回望的目光,壓抑着聲音說:“走吧,你聽錯了。”
周曉眼睛有些泛紅,一拳砸在牆上,喊道:“白夜!你給我出來。”周曉幼小的身子還不足以讓白思楠支撐,扶着牆,勉強回到了家中。周曉剛給白姐盛了碗水,門口就傳來了巨大的敲門聲,周曉感覺自己家的門都要壞了。
剛打開一個門縫,門就被一腳踹開,周曉連人帶碗栽倒在地,周曉怒吼道:“你們幹什麼!”白思楠聽到動靜,紅着眼出來看看,就見那領頭的人指着她說:“帶走。”幾個惡仆立馬就撲了過來。
“你們滾開!”周曉竭力嘶吼,一拳向一個大漢砸去,被周曉打到腿的人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小兔崽子,你找死。”一腳便將周曉踢倒在地,然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堵住兩人的嘴,幾個僕人將周曉與白思楠塞到馬車上,揚長而去。拐角處,剛才指路的田紅祥癱倒在地。
城門外,周長峰見到了洪天龍與洪天虎,自上次周國一別,已是有七八年未見了。
洪天虎笑呵呵的說:“峰哥,咱這一路可是累壞了,得來點像樣的酒菜不。”周長峰含笑點頭,三人邊說邊走。
洪天龍問:“那孩子怎麼樣了?”周長峰目光顯得溫和回道:“懂事了。”
“對了,峰哥我和你說,我龍虎山有個兄弟,生了個女娃娃,現在也有個六七歲了,模樣那叫一個水靈,就沒人不喜歡,你說嘿嘿嘿。”洪天虎說著臉上的大嘴就咧開了,“咱是不是也能當回親家。”
洪天龍看了眼弟弟說:“尤澤的閨女又不是你的閨女,你當什麼親家?”
洪天虎一挺腰,顯得很是理直氣壯的說:“我兄弟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嘛。”說著兩手攤開,“兩邊我都是親家,都是我的孩子。”
周長峰與洪天龍看着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的嘴角上揚,未曾娶妻的洪天虎也就是喜歡孩子了。
到了周長峰的家門口,三人的臉沉了下來,院子裏一片雜亂,碗碎在地上,水漬已是幹了。
這時跑過來一個小乞兒,虛弱的身子有些不穩,盡量大聲的喊道:“我看到周曉他們被人抓走了,是,是趙家。”喊完趕緊喘了兩口氣,平復一下潮紅的面色,他已經找了周長峰半天了。
周長峰摸摸孩子的頭表示感謝,然後便騰身而起,不顧這城中的驚異的目光,向著東面飛去,洪天龍就跟在周長峰身後,洪天虎則是在房頂間飛躍。
那老乞丐遇到了心事重重的田紅祥,本就心亂的田紅祥冷哼一聲想要繞開,一個巴掌帶着殘影就扇在了她臉上,鼻子嘴巴都流出了鮮血,人也倒在地上昏死過去,那張圓臉更大了。
老乞丐冷哼一聲說:“我打人可沒什麼顧忌,什麼東西?”說完也向東行去。
趙家正籌劃着婚事與喪事,懸空飛來的兩人吸引了僕人們的目光,周長峰與洪天龍落在趙家的大院之上,看着來者不善的兩人,有人跑着通知家主去了。
趙私得知了消息,重重地呼出口氣,來到正堂前的大院,剛要開口說話,一個身影跳起足有幾十米高,一下踏在大院地板上,這一下就是兩個大坑,四周氣息涌動如一陣強風刮過,趙私嘴有些發乾,老實閉上了嘴。
洪天虎落地便大吼道:“人呢?你們抓的那個孩子呢?”聲音震得人心神動蕩,趙私喉結滾動,回頭看向派去抓人的人。
那人指着後院,“人在那邊。”說著還退後了兩步。趙私看到他的動作后,眼神有些不善。
迫於這幾人的威勢,趙私抱拳道:“幾位壯士,咱們一定是有什麼誤會。”趙私話剛說完,洪天虎雙腿發力,一腳踢出,“去你娘的。”趙私躲避不及便倒飛出去,身子拍在牆上,一口鮮血噴出,癱倒在地沒了動靜,和那幾個被打斷腿的家僕很是相似。
李夫人叫喊着要和洪天虎拚命,卻被一個耳光扇暈在地。
洪天虎指了指那個後退的人,讓他帶路找人,那人連忙點頭,業務一下就熟絡起來,彎腰低頭地盡心帶路。
到了一間下人的偏房,裏面傳來陣陣怒罵聲,“臭小子,你還想當英雄咋的?我現在就辦了這妮子,再打斷你的腿。”
“你不是個東西。”周曉聲音有些嘶啞。還聽得到白思楠的哀求“求求你們不要打了。”
洪天虎剛要破門而入,一道殘影掠過,周長峰雙手燃火,抓透木門,雄渾的氣息噴發間木屑橫飛,沒有任何停頓,按住屋裏兩個惡仆的頭,直接推入牆中,牆面破碎埋葬了兩人。
周曉倒在地上叫了聲“爹。”孩子的口鼻間都流着血,一隻手臂彎曲,不斷地顫抖,應該是斷了,身上滿是塵土,已經看不出那個俊俏的孩子了。
“他們要欺負白姐。”說著被白思楠扶了起來,一隻手提不起來只能耷拉在身側,白思楠抱着孩子,顫音叫了聲:“周大哥。”周長峰俯身抱住兩人,他真的很害怕。
門口的洪天虎抓住剛要跑路的人,手一轉,廢了他條胳膊,補上一腳讓他昏死過去了。
周長峰抱起孩子,牽着白思楠的手,緩步向外走去,他所走過的地方瓦縫間燃起火焰,石板間泛着紅光,焚燒着這裏過往的污穢與骯髒,踏出之時,整個趙家火光接天,濃煙滾滾而起,多少榮華付之一炬,多少冤魂火中起舞。
周曉的手被木板夾住,白思楠還來不及換那一身些微破損的衣服,輕聲問:“疼嗎?”周曉咧嘴笑答:“不疼。”
“好小子啊!”洪天虎大笑着摸了一把周曉的頭,“哎呦”一聲,估計是碰到傷處了,洪天虎趕忙縮手,還是被洪天龍踹了一腳,說:“你若總是這麼沒輕沒重,還是把自己捆起來吧。”
洪天虎摸摸屁股嘟囔道:“我就是打不過你,要不然……”
“要怎樣?”
洪天虎嘿嘿一笑,“要聽哥的話。”眾人都笑了。
晚上的時候,洪家兩兄弟被安頓在了客棧,自是少不了一頓好酒好肉招待。周曉喝了碗湯藥便被白思楠催着快些休息。
白思楠洗過身子,換了身衣裳,周長峰還是坐在床邊,有些醉意。忽然白思楠從背後抱住了周長峰說:“周大哥,你要了思楠吧。”白夜永遠也想不到,自己的姐姐也可以這麼勇敢。
夜還是那麼長,趙家的火燒的正旺,年輕的心還是激動的顫抖,熱情而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