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跨江湖、涉廟堂 第三章 臣的銀子
小灰灰?這名字也太和諧了吧!兄弟兩都是一臉黑線,本來想借花獻佛,可誰知這花本來就是人家的,早知如此,還不如就沒有呢。
陳丙緩緩地鬆開手裏的雞,任由它大搖大擺的往院子外走去,那屁股上一撮微紅的雞毛,左右搖擺起來甚是囂張。此時的陳丙,心中五味雜陳,想當年為了琛子偷了只雞,被老頭子拎着鋤頭追着滿村打,弄得全村人盡皆知。昨天晚上,走狗屎運,抓只野雞還被葉琛當做偷雞賊。今天早上,又鬼使神差的抓了人家道長的雞。這都叫什麼事啊,難道這輩子就和這雞懟上了?陳丙心想,不會是自己的生辰八字和雞相剋吧,回去可得好好找個算命先生給自己算上一卦。
老道見沒人回答,又伸了個懶腰,說道:“雖然像,卻也不是”,說完哈哈大笑,緩緩走下門前的三階木梯,直徑走向菜園子。看着藍衣老道的背影,陳丙心裏有一萬隻草泥馬在狂奔,難道世外高人都是那麼調皮的么!葉琛此時倒也有點後悔來此了,看着老道人的言行舉止,和他心中想的世外高人有稍許的不一樣。但轉念一想,來都來了,畢竟人家這麼多年活的那麼滋潤做不了假啊,不管有多少本事先學着,總不會有什麼壞處的。想到此,又轉身對着藍衣老道俯身一拜:“懇請道長大人收我兄弟二人為徒。”
那老道正在澆水的手微微一震,隨即又恢復了正常,輕聲說道:“貧道並無大才,也教不了你們什麼本事,二位還是請回吧。”
葉琛忙拱手道:“道長,我二人只想學點本事傍身,至於學什麼全憑道長安排。”
陳丙聽后小聲說:“琛子,我看要不算了吧,人家壓根沒那個心思。”
葉琛白了他一眼繼續道:“道長,光憑您能在此山中生活的柔韌有餘這一點,就夠我倆學上十年八載了,還請道長收下我們。”
藍衣老道轉頭微笑道:“你就不怕我是江湖騙子?”
“我相信我的眼睛”,葉琛說的鏗鏘有力。
藍衣道長點了點頭說:“我是不會收你們的,但如果你們願意,就每天這個時候來陪我解解悶。”
葉琛一聽,這事兒有緩啊,忙回到:“好好好!”
陳丙見狀,也俯身附和。
隨即又聽到藍衣老道人說:“不收你們是怕影響你們,以後你們會懂得”,說完就往林子深處走去,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院子裏只剩下葉琛和陳丙兩人靜靜的發獃。
好一會兒,兩人才反應過來,四目相對,拔腿就往藍衣老道的方向跑去。
大虞山山頂,藍衣老道盤腿而坐,看着對面坐着的兩個人,輕聲說道:“雖你二人未在我門下,但今後跟着我也算是半個徒弟,雖無師徒名分,情誼自然不會輕了,今天我便正式介紹下我自己”,只見那藍衣老道人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繼續說道:“我叫吳靳松,以後你們可以稱呼我吳先生。九年前我路過此地,見山下村落雜亂無序,便建議那個教書老頭兒建立了這個無名鎮。後來我看這大虞山景色甚是不錯,心中便起了點貪念,若能在此安老也是不錯。因為怕村民上山遇到貧道,擾了清靜,所以才定居離這山頂不遠的偏僻處。”
陳丙和葉琛兩人皆是一驚,原來無名鎮建鎮初始,吳先生就在此處了,而且教書先生口中的那位賜名高人就是這位吳先生了。葉琛看向吳靳松說道:“先生,那為何當時不告知我們您就住在上山呢,這樣有什麼事情大家還能有個照應。”
吳靳松擺了擺手說:“我一個人清凈慣了,不喜人多,再說這上山要什麼有什麼,吃不盡,也喝不完,我倒也樂得自在”。說完,吳道長看向葉琛和陳丙兩人。
陳丙見狀,忙說道:“先生,我叫陳丙,他叫葉琛,剛到這無名鎮時我倆就在一起耍了,鐵着呢。”
吳靳松笑笑點點頭:“那你們兩為什麼想拜師學藝啊?”
葉琛接過話茬:“回先生,我想學點本事傍身,然後出去看看。”
吳靳松哦了一聲,繼續問道:“那你們兩想學點什麼?”
陳丙站起來說道:“先生,有沒有那種練起來簡單,但打起架來很厲害的武功。”
吳靳松笑着答道:“有,夢裏!”
葉琛聽完,笑的前仰後合,陳丙摸着腦袋悻悻然地笑了笑,又盤腿坐了下來。
吳靳松繼續道:“所謂武功,其實是一些熟能生巧的搏鬥技巧,天下並沒有那些傳說中的絕世武功。一些門派的武學,當你練得多了,經過足夠多實戰洗禮,你就能明白其中的奧義。武學沒有那麼神奇,神奇的是練習的人,腦子靈活、膽子夠大,效果自然也就出其不意。”
陳丙又急忙問道:“那先生你會什麼門派的武學?”
吳靳松道:“不急,你們兩現在從這裏小跑到山腳下,記住中間不能停,不管多慢,只管跑起來就行。”
葉琛和陳丙面面相覷,這可是大虞山啊,下山相當於二十里地啊,況且這還是坑坑窪窪的上路,這不得活活把人累死啊。今天早上爬上來就把這兄弟倆累的夠嗆,到現在還有點沒緩過勁來呢。
陳丙撅着嘴說道:“先生,一會下山再上來,估計我這腿得廢了,能跑一半么?”
吳靳松瞪大眼睛:“想學?那就趕緊去!”
葉琛心一橫,就當每天早上多鍛煉了一會,可是苦了丙子啊。但是一想到丙子累哈哈的樣子,葉琛低落的心情就又好了起來。
兩人慢慢站起來往山下跑去,身後傳來吳先生的聲音:“今天就不用上來了,明天還是這個時候小跑上山,別偷懶,我看得見”。一聽到這句話,兄弟倆都悠悠出了口氣,先生還是仁慈的。
一個時辰后,大虞山山腳下,葉琛雙手叉着腰喘着粗氣。而陳丙則是趴在地上,胸口不斷起伏着。陳丙抬頭看着葉琛說道:“琛子,你說先生不會拿我倆開涮呢吧,哪有這麼練武的啊,這要是七八天下來,我不得瘦得爹媽都不認識了。”
葉琛答道:“先生自有先生的道理,況且這也不算太離譜,你要是每天早上和我一起跑步就不會這麼累了”,葉琛看了看陳丙笑道:“快起來,劇烈運動后最好別立即趴在地上,不然第二天會全身酸痛,起來慢慢走一會兒。”
陳丙將信將疑的爬了起來:“你這都是什麼理論,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老子遭過這罪”,說著兩人往村裡走去。
第二天一早,兩人又偷偷摸摸的向山上跑去,一路小跑,就好像是做賊一樣。期間陳丙幾次都想坐下休息,都被葉琛拖着往前跑,害得陳丙只能跑一會爬幾下,累的肺都要炸了。好不容易跑到了小木屋,又不見吳先生的蹤影,只能繼續向山頂繼續跑。
不多時,到了山頂后,陳丙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低頭穿着粗氣。葉琛也累的雙手叉腰,低着頭大口的喘着氣。吳靳松看着兩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還不錯,總歸是爬上來了!看到地上的竹簍沒有,裏面有石斧,每人去給我砍二十根小腿粗細的木棍過來,一人高就成,我有用。”
陳丙呻吟道:“先生,歇會兒,歇會兒。”
吳靳松眉頭一挑:“那好,那就繼續跑下山吧。”
葉琛趕緊站起來,衝著吳靳松諂媚道:“先生,丙子瞎放屁的,我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啊”,說完,踢了踢陳丙,拿着竹簍就往遠處跑。陳丙則是一臉的不情願,跟在後面說道:“琛子,我咋覺得他在逗我們呢,哪有這樣教人練功的啊,這不是把人往廢了整嘛!”
葉琛嘆道:“先生估計想讓我們提升一下體力,沒有好的體力,武藝再好也沒用啊,那不和新郎官喝醉酒洞房花燭夜一樣了啊”
陳丙疑惑道:“什麼意思?”
葉琛賊兮兮的笑道:“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吳靳松站在山頂看着這兩人,嘴角不經意間露出那一抹微笑,時隔九年,他又好似看到了那個他曾經引以為傲的身影,可惜在九年前那一場廝殺后,就天人兩隔了。
……
京畿道,安華宮,華國皇帝朱承遠端坐在龍椅上,雙目直視下方跪着的兵部主事王永文,輕微怒道:“我聽說前些日子有人聯名上書華北道道承,說幾十個為國戰死的老兵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還無人問津,說說什麼回事,站起來回朕的話。”
王永文戰戰兢兢的站起來拱手道:“回陛下,據下官調查,這幾十人都是九年前安立國入侵北疆時戰死的,當時的撫恤金確實不是微臣經手,但微臣已經着人前往華北道調查了。另外……”
“有什麼就說,在朕面前還有什麼支支吾吾的,快”,皇帝怒道。
王永文低頭繼續說道:“另外,據臣最近調查顯示,不光華北道,就連華西道和華東道陣亡將士的撫恤金都有異常。”
皇帝眉眼略微睜大:“去查!不能讓一些蛀蟲寒了我北疆戰士的心。”
“臣,遵旨”,王永文隨即緩緩退出了安華宮。
朱承遠轉頭看向坐在下面批示卷文的內閣首輔李先來,說道:“你怎麼看?”
李先來起身走到堂下俯首道:“臣覺得此三道的道承道府都沒有問題,畢竟都是當年書院中的封疆院出來的人,問題可能在於執行此事的人。”
皇帝嗯了一身說道:“即使無關也有失察之責”,隨即看向一旁的次輔賴司繼續說道:“擬旨,華北道道承吳清、道府王俊仁有失察之責,扣俸祿一年,以觀後效。另外,着吳清派人協助兵部的官員查清撫恤金事件的來龍去脈,不得有誤。”
賴司起身道:“陛下,吳清之前已經被扣了六年俸祿,前年歲末向臣借的銀子還沒還,您是不是考慮換個處罰,不然臣的銀子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一旁的李先來笑而不語,而皇帝也好似什麼也沒聽見,說了句:“朕乏了,去睡會兒,你們忙完自行告退吧”,說完就走向大殿後方的寢宮去了,只留下賴司眼巴巴的盯着皇帝離去的方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