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夜
張勇笑着走出了裏屋，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招呼虞明宇和方瑤瑤兩人在這裏好好歇息。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天上掛起了一輪小舟似的月亮，無數顆亮暗不等的星星圍繞着其閃爍着。
張勇臉色陰沉地走上屋外的大路，他從衣兜中拿出了一盒軟包的香煙，抽出一支點燃放在嘴邊。村民們大多都是在褲腰帶上挎着一個旱煙袋，香煙這玩意兒在王家寨村裡屬實算是稀罕東西。
“晦氣，這兩人怎麼早來了一步……”張勇輕聲嘟囔了一句。
張勇在自家門口站了五六分鐘，等香煙燃盡后才操着步子朝別處走去，他要去警告一下村裡那幾個舌頭頗長的人。香煙着好東西自己偷着享受就好了，可不適合讓那些一年到頭見不到多少油星的窮鬼們看見。
張勇當上王家寨村的村長也好今年了，對村裡這兒百十個人他心中都有個大概的印象，人都是好信兒的，但把知道的事兒到處嚷嚷的可就沒有幾個了。張勇一想到剛才是李姐的丈夫送虞明宇和方瑤瑤來的，就知道了王蘭這事兒必定是李姐說出去了。
咚咚咚——
張勇對着關上的木門使勁砸了幾下，大聲喊道：“王大果開門！”
“來了來了！”
王大果就是李姐的丈夫，他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村長，放下手中的筷子立刻朝着門口跑過來。
村長不是在陪着那二位警官嗎？怎麼到我這兒來了？莫不是自己私藏石斛的事兒讓村長知道了？張勇的夜訪讓王大果心中不住地打着鼓。
“村長咋個有時間來我這兒了，正好吃飯了呢，整兩口？”王大果賠笑地問着。
看着王大果討好的樣子，張勇就一陣心煩，不耐地說道：“被廢話，進去說！”
說完也不等王大果閃身就直接闖了進去，沒來得及反應的王大果就這樣讓張勇撞開了身。
李姐見到來的是張勇，便起身說道：“呀，是村長啊！等會兒啊，我這就去拿副碗筷。”
“別了，你來都坐下，說完我就走。”
說著張勇從桌子旁邊拽過了一條長凳放在屁股地下，並揮手示意王大果和李姐都坐下。
張勇陰晴不定地看着李姐問道：“大果他老婆啊，你今天是不是和剛來的那兩位警官說了村子裏鬧鬼的事兒？”
聽到張勇的問話，李姐的兩隻手立刻緊張地握在了一塊，支支吾吾道：“啊……不是我主動提的……是兩位警官問的……人都是警察我……”
啪——
張勇生氣地猛拍了一下長凳，嚇得李姐趕快低下了頭，做在李姐旁邊的王大果也是一副心驚的模樣，畢竟他也跟兩位警官提醒過不要說那個名字。
“警察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過那個賤人的事兒咱們村絕不能再提了，你把我的話當放屁了啊！”張勇瞪大眼睛說道。
“可這都快一個月了，我以為……”
李姐抬起一點頭悄悄看着張勇的臉色，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別說是一個月的，就算是一年也不準提，把這事兒給我帶到地底下去！”
見到王大果和李姐都不敢出聲，張勇又緊接著說道：“我跟你們說，那兩位警官也就在咱王家寨村待幾天，而我在這兒的時間唱着呢！哼哼，話該聽誰的你們心裏都有點數！”
“村長你放心，這事兒我們倆絕不說了。”王大果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樣最好……”
張勇見王大果夫妻倆膽戰心驚的模樣，就明白了自己這次的恐嚇目的達到了，一腳起開凳子走出了屋子。
王大果趕快起身送張勇出去，哈着腰走到張勇旁邊說道：“村長不留下吃口飯了？上次進山我瞧見了幾顆石斛，等過些日子我就挖過來給村長送過去……”
“哼！是瞧見的？”
“嘿嘿……”
張勇沒有和王大果過多計較，今晚上他還要走好幾家的門呢，可沒時間在這裏扯閑事。
“王大果，管好你自己的婆娘，舌頭那麼長活該這些年也生不出個孩子！”張勇把自己的怒氣全都發泄到了李姐的頭上，這樣的嘲諷讓他心中生出了些許變態的快感。
張勇的話讓李姐忍不住了，顧不得心中的憤怒，站起來說道：“村長你怎麼說話呢！”
張勇沒說話，回頭看了帶有深意地李姐一眼。王大果見狀趕緊給自己老婆使着眼色，李姐看見丈夫的提醒，再想到在王家寨村裡自己家處處都要受着張勇的鉗制，便放下心中的火氣，扭頭坐在長凳上，不再看張勇。
王大果賠笑着說道：“嘿嘿，女人頭髮長見識短，村長別放心上啊！”
“村長，你看我家那補償款……”
“哼，看情況……”
瞧着張勇遠去地身影，王大果一臉愁容地回屋輕拍了拍妻子的後背。
……
村長張勇家的空屋子倒是不少，只不過大多都堆滿了雜物，張勇妻子收拾了好一會兒也只不過給虞明宇和方瑤瑤二人倒騰出了一間屋子。
“方姑娘，這收拾出了一間，要不你跟我睡那屋，然後讓大勇和虞警官睡這兒屋？”張勇的妻子問道。
“沒事兒，我和他睡一個屋就行了，時間也不早了，張姐你也早些休息吧！”方瑤瑤笑着拒絕了張勇妻子的好意。
山裏的人性格似乎都挺樸實，方瑤瑤也不由得放下了幾分戒備。
張勇妻子也沒強求，便說道：“那也行，反正這屋子也夠大……”
張勇的妻子和方瑤瑤客套了幾句便回屋睡覺了，山裏面的人睡得早，不像城市裏的人都是屬夜貓子的。
對於張勇妻子提議的分屋方法方瑤瑤當然是要拒絕的，她和虞明宇正好可以趁着這個獨處的時候一些事情。
二人察覺到對屋的張勇和他妻子的呼吸一平穩，便起身小聲說起了話。
“張勇剛剛在門口說的你都聽見了吧？”方瑤瑤問道。
吃飯前張勇借口有村民受傷出去了一趟，他自以為在門口輕聲的抱怨是不會有人知道了，可他那裏知道虞明宇和方瑤瑤都是屬於非人的範疇里，五感靈敏遠超於常人。
張勇嘟囔說二人來的太早這句話清楚地落盡了虞明宇和方瑤瑤二人耳中。
方瑤瑤話音一落，虞明宇就說道：“張勇絕對是對咱們隱瞞了什麼，你注意到了嗎，雖說張勇說鬧鬼只是一個村民瞎傳的故事，可他飯桌上一次都沒提過張蘭的名字。”
聽到虞明宇說出張蘭的名字，方瑤瑤便打趣道：“呦呵，你怎麼不聽勸，小心半夜張蘭來找你！”
“要找也是咱來一起找。”虞明宇回敬道。
方瑤瑤只顧着打趣虞明宇，全然沒有注意找自己也說出了“張蘭”的名字。
兩人互相調侃了一句，氣氛倒也輕鬆不少。二人雖說是知道有鬼的存在，可對於喊名字便能招來鬼魂一事二人是根本不相信的。如果半夜鬼魂真的來找了過來，虞明宇和方瑤瑤高興還來不及呢，正愁着着任務沒有頭緒呢，你這還自己送上門來了。
“別想張勇的事兒了，如果和任務無關他有所隱瞞就隱瞞吧，咱們又不是真的警察。”
方瑤瑤點了點頭，以表示同意。
“張勇家都睡覺了，村裏的其他人家也差不多，不如……”方瑤瑤提議道。
“好，走吧……”
二人推開門流偷偷溜出了張勇的家中，虞明宇雙腿彎曲輕輕向上一躍便來到了房頂上。王家寨村不大，虞明宇站在房頂上便能把村落盡收眼底。如同二人料想的一樣，此時王家寨村中的人家基本都睡去了，沒有一個家亮着燈。
夜深人靜，這是血族最好的舞台。
虞明宇和方瑤瑤簡單地圍着村子轉了一圈，憑藉二人的速度，沒用上十分鐘便在王家寨村中跑了一個來回。
“挺正常的，就是普通村落，沒瞧見什麼魂靈。”虞明宇對着方瑤瑤說道。
此時二人正坐在村頭的一刻老柳樹的橫枝上，清白色的月光從他們的背面照過來，把柳樹的枝條和他們的影子一同投在前方的空地上。
虞明宇見方瑤瑤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便測着頭看向方瑤瑤。只見方瑤瑤閉着眼睛，把頭抬到四十五度角，嘴角彎起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雙腿輕輕的搖晃着，就像是在隨着夜風律動，此刻的方瑤瑤彷彿是在享受這什麼。
虞明宇往旁邊坐了坐，把後背斜靠在柳樹的主幹上，就這樣安靜地望着方瑤瑤。
二人已經忽略的時間與空間，他們只是在享受着這份遠離城市的寧靜。
時間靜靜地流淌了一會兒，可能是十分鐘也可能是半個小時，方瑤瑤睜開眼睛，伸了一個懶腰，隨後歪頭瞧着虞明宇。
方瑤瑤對上了虞明宇的眼神，開口說道：“好久沒這麼放鬆過了……”
“嗯，一樣……”
虞明宇伸手指了指夜空說道：“在上安城內，無論睡得多晚都看不見這片星空。”
呼——
方瑤瑤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回去吧，也發現不了什麼了，明天再出來找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