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裙子髒了
白無雙的話讓沈韶華笑了笑。
“我這第一眼瞧見你就覺得跟你親厚。這年紀上呢，我是長你很多，可這日後算起來咱們倆就是妯娌。那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就別見外。禮物就是禮物，心意而已，不談貴重。以後，你也可以常來我宮裏坐坐，陪我說說話。這才是一家人的樣子。”
沈韶華溫婉說道。白無雙望着那滴翠的步搖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接過。
“無雙謝娘娘賞賜。”
她收了這錦盒又坐了回去。
她剛一落座，沈韶華又開了口。
“本宮瞧你有些拘謹。你別怕。這皇城裏雖說危機四伏，但是這人啊，只要站對了位置，就怎麼都不用怕。這一點，白府最有心得了。白夫人，你說呢？”
嬌柔的嗓音響起，白無雙驀然有種陰風陣陣的感覺。
她下意識的抬起目光看向沈韶華，只覺得這個女人心機不可測。
沈韶華在問周婉如。周婉如忙恭敬賠笑道：
“白府身為天曜的相府自然是誓死效忠皇後娘娘的。”
這話，讓白無雙又是一陣心驚。
這話是專門說給皇后聽得。討好了皇后，但其實也是大逆不道。身為臣子無論如何應該效忠陛下。
不過當然，這是鳳儀宮，這麼說也沒什麼關係。
聽了這話，沈韶華顯然很滿意，笑道：
“相府的衷心本宮和陛下都瞧在眼裏，這才想着相府的女兒最是可靠，最適合做這熠王妃嘛。好啦，本宮與白夫人說幾句體己話。無雙，娉婷，你們兩個出去玩一玩。晌午就留在鳳儀宮吃飯。”
白娉婷聽了這話便站了起來：“是，娘娘。”
她很懂宮廷禮儀，沒讓多說的一句也沒多說。
白無雙也沒說什麼，起身告辭后就在宮女的引導下出來了。
鳳儀宮左邊就是御花園，這宮廷里忌諱亂逛，去那邊最合適。出來的時候，宮女就給指了路，又交代了不可隨意亂走。
白娉婷不是第一次進宮，顯得遊刃有餘，那宮女走後，她就朝白無雙投來了得意鄙夷的笑。
“這皇宮可不比別的地方，你可小心着點。一步走錯了就要掉腦袋。你不懂不要緊，跟我學着點。別惹出了笑話，讓別人小瞧了咱們白府。”
白娉婷扭着纖腰，傲慢的挑着下巴，蓮步輕邁開在青石板路上，臉都沒看她。
白無雙看了白娉婷一眼，沒吭聲。
轉過一段宮牆外側，前方不遠就是御花園。
視線開闊起來時候，白無雙才望着遠處的花團錦簇幽幽開口。
“照常理說，你和周姨娘都不會為我推薦這門親事。為什麼？”
白娉婷輕搖的腰停下了，轉眸看看她，勾唇笑了：
“這朝中最有權勢的人除了陛下一家那就是熠王了。我與太子殿下……”
說到這裏，她停下了，露出了嬌羞之色，垂眸瞬間又抬起目光：
“剩下的自然是要拉攏熠王殿下。這你不會想不通吧？”
“這我當然想得通。只是我好奇，你好像胸有成竹，確信即便我成了熠王妃對你們也沒什麼威脅。”
周婉如母女怎麼會扶她上去？
就算為了結交，為了聯姻，都不會。
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她們確信，她就算成了熠王妃，那也一定是個毫無用處的熠王妃。
或者說，她們確信，她將不得善終。
憑什麼這麼自信？
白娉婷沒想到白無雙會這樣直接的問，愣了一下，旋即燦爛揚眉。
“你能對我有什麼威脅？看來嬤嬤還沒來得及告訴你。行吧，那就我告訴你。熠王殿下早些年在戰場上受了傷。他……”
她停下來，意有所指的瞟了白無雙一眼。
白無雙心裏咯噔一下，瞬間領會了白娉婷那意思。
白娉婷掛着一臉得意的笑容又道：“如若不然父親怎麼敢同意你嫁過去？說實話這雖然有些殘忍，不過對你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這可是母親替你爭取來的，你要記得感恩。”
她又動步，往前走了一步又想起什麼似的，媚眼一飛：
“哦對了，聽說這熠王脾氣不是很好。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這也容易理解吧，身子有恙人總難免暴躁。”
合著這是給她找了個不能那啥的暴虐狂做老公。
這人位高權重，這世道也不像日後的法治社會，這般暴躁的人，死在他手裏也不是不可能。說不定以前都有死過得。
難怪，這個女人笑的如此燦爛。難怪，玉梅那副恐懼的樣子不許她去。
那熠王府就是地獄。
白無雙暗自咬了咬牙，沒與她爭辯。
正走着，眼前那一團錦簇中突然閃出兩道人影來。
一人身着暗紅華服，一人穿着銀色輕甲。兩人站在一簇海棠跟前正在說話。
“太子殿下？”
白娉婷一看到那暗紅身影整張臉都綻放出了光芒，先是往前沖了兩步，隨後又驀然收住，撫了下精緻的髮髻，又檢查了身上的衣裙，然後才緊盯着那道身影，挺胸直背，端出大家閨秀相府千金的架勢，輕移蓮步走過去。
這樣子，簡直是一隻發情的貓。生撲啊。
白無雙鄙夷的輕哼了一聲，本不打算過去湊熱鬧，驀然又想起一件事來。
她抬手在腰間摸了一下，心念一閃，突然邁步追了過去。
“哎，等一下。”
她追上去，伸手拽住了白娉婷的胳膊。
白娉婷滿腦子都是太子慕黎夜的英姿，一門心思想着湊過去，驀然被阻很是不耐煩。
“你幹什麼？”
“你的裙子髒了。就這樣去見太子殿下？”
白無雙蹲下來用手在白娉婷的裙子上擦。
“髒了？”
白娉婷很擔心在慕黎夜面前失儀，忙低頭看。
白無雙一隻手扯着白娉婷的裙子，一隻手在她那藕粉色的裙擺上使勁扒拉着。
“哦，沒什麼，大概是剛才在哪蹭到的一點灰。我給你打掉了。”
“你給我打掉了？”
白娉婷很警惕，非但沒感謝反而瞪了白無雙一眼。
“你有那麼好心？”
白無雙站起來，看着她緊皺着眉頭，做出無奈的樣子。
“不是你剛才說的嘛？這是宮裏，走錯一步都要掉腦袋。也關係到我們白府的名譽。不能大意。你去見太子殿下，若是讓太子殿下覺得失儀，這豈不是又是白府的過錯？我只是為了白府。”
白無雙無辜的眨着大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