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犯罪現場的盤問

第五章 犯罪現場的盤問

瑞雪初晴,團團梅花盛開,然而在這樣風景絕佳的鏡湖庄,死神卻似乎光顧的特別頻繁。

“快把夫人放下來!”

展昭最先反應過來,毫不猶豫丟開玉梅一個縱躍向廳內衝去,卻在衝進靈堂時猛然身形一滯,捂住口鼻咳嗽起來,雖然聲音很小可肩膀大幅抽動,眼見是嗆的不輕。

毒氣?龐昱心中一動,想起方才看到的景象,林夫人的身體彷彿在微微的晃動——屋裏的空氣是熱的?!火盆?一氧化碳!

“開門!開窗!”龐昱情急之中大喊道,深吸一口氣迅速衝進廳內,使勁推開一扇窗。冷空氣打着旋兒從廳外衝進來,吹散了鬱積於廳內的毒氣。冷風過境,夫人的遺體在由於對流而格外猛烈的風中竟真的搖晃起來,廳外的雪梅和玉梅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驚叫。

展昭深吸了幾口氣,飛身上樑一劍斬斷了繞在林夫人頸間的白綾,迅速托住她的身子,輕輕地放在地上。俯身探了探林夫人的鼻息,展昭抬起頭:“已斷氣多時了。”

“夫人——!!!”雪梅玉梅要撲上來,卻被展昭一把攔住:“兩位姑娘,此處已為命案現場,在開封府衙役未到之前,還請兩位莫要擅入!”

“難道,難道夫人不是自殺的?!”

“不,尚不能確定夫人是否自殺。”展昭仍然在檢查夫人的遺體,恢復了鎮定的他聲音平靜的詭異:“夫人的頸骨錯位脫節,彷彿是被扭斷的,若是練武之人,扭斷頸骨致人於死地乃是輕而易舉之事。”

怎麼會這樣!一時之間,無人應答。所有的人似乎都被這一幕和展昭說出的話駭慘了,彷彿過了很久很久,身邊傳來的輕微的喃喃自語才逐漸越來越清晰,盧管家面色慘白,雙腿顫抖,龐昱聽清他哆哆嗦嗦的不停重複着一句話:

“報應……這是報應……是如夫人……是如夫人回來報應了……”

“盧永俊,報應的話應該應在你的身上!!!”

一聲已憤怒到極點的怒吼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抱着玉梅跌坐在夫人遺體身邊的雪梅身上。那個總是溫柔和順沉默寡言的丫鬟此刻卻是滿面鐵青,目光中隱隱浮動着一股戾氣,十指更是緊緊的扣住了玉梅的衣襟,彷彿一時控制不住便會撲上去將盧管家撕扯成碎片。

什麼意思?!龐昱敏感的捕捉到線索:這個盧永俊果然不簡單!剛想問,展昭已搶先開了口:“雪梅姑娘,你這是何意?”

雪梅一怔,本能的抬頭望向展昭,彷彿猛然發現自己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渾身一顫,怒火突然之間煙消雲散了,低下頭沉默不語,片刻后低低的說:“奴婢一時激動,隨口亂說,罪該萬死,還請展大人不要介意……”

展昭望了她片刻,轉向另一個當事者:“盧管家……”

可惜盧管家根本就沒有在聽他說話。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聽到展昭的話,他已經什麼也聽不到了。在雪梅吼出那句話的瞬間,他就已經喪魂落魄的癱在了地上,平曰的英俊儒雅霎那消失殆盡,只剩下滿面死灰和獃滯目光。

展昭嘆了一口氣,再次轉向雪梅:“雪梅姑娘,事已至此,若林夫人真是死於兇犯之手,兇犯很可能還會繼續犯案,為免再次有人犧牲,還望雪梅姑娘……”

“大人,我說!”

展昭的話才說到一半,一聲充滿驚恐的大叫就打斷了他的話,盧管家像落水的人撈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撲了上來,緊緊抱住展昭一條腿:“我說,我全說!展大人,求你救救我啊!”

“盧管家……你莫要激動……慢慢說……”展昭滿面青筋,試着要把腿從盧管家的懷抱里抽回來,無奈那位抱的甚緊,展昭乾脆一把揪起盧管家,放在廳內的椅子上,順手給他倒了杯熱茶,這才掙脫開了還在簌簌發抖的盧永俊。

盧管家將展昭倒的茶一氣灌下去,才好歹平靜了些,用顫抖的語調揭開了當年如夫人暴病而亡的真相——

原來當年太夫人作主將如夫人娶進庄中后,就一直不得老爺歡心。如夫人年輕貌美,知書達理,住在莊裏,抬頭不見低頭見,一來二去,盧管家竟對這位年輕夫人起了覬覦之心,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這位夫人弄到手,還讓她對自己死心塌地,可惜紙包不住火,如夫人竟有了身孕!此事被夫人發現,逼問姦夫是誰,如夫人誓不開口,夫人一時氣不過,扔下一條白綾威脅如夫人不招出姦夫就上吊自盡。本只是想嚇嚇她好讓她開口,誰知如夫人怕連累管家,竟真的去了!如夫人死後,原本海誓山盟的盧永俊竟然把自己和她的關係撇的一乾二淨,死不承認自己與她有私情。家醜不可外揚,再加上又死無對證,此事也只好這麼不了了之,如夫人被一口薄棺葬在了城外荒山坡上,對外宣稱暴病而亡。為防止她化身厲鬼出來害人,林家請來高僧念了三天的經。可憐那位如花似玉的年輕夫人,就這麼為了一個負心人送了命!

真是不值。龐昱暗自嘆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可為何偏偏總是痴情人遇上負心漢?等等,這段往事難道就是林夫人自殺的原因?丈夫猝死,未亡人的心理通常就比較脆弱,如果想起當年逼死如夫人,一時愧疚,也的確有自殺的可能——至於展昭所說的頸骨錯位,看似是武俠小說和特種部隊中常用的殺人方法,但也有可能是上吊時繩子的拉力過大,頸骨在重力作用下被扭斷。剛才太過驚訝來不及細看,可現在他已經發現夫人雖是上吊而死,腳下卻並無踏腳之物,而且用來上吊的那段白綾出奇的長,實際上夫人的腳尖離地也不過幾分米。這樣看來,夫人若真是自殺,恐怕就不是用踏腳凳,而是踩着什麼東西爬上屋頂的橫樑,將白綾系在橫樑上再跳下來的,這樣才會造成頸骨錯位。可是林夫人為什麼要用這樣麻煩的方式自殺呢?靈堂內也不是沒有椅子呀!難道真的是想死的痛快迅速些,免得受上吊的苦?那她為什麼不幹脆用毒藥呢?!

看來,只有兩個可能,或者,夫人的自殺是臨時起意,並沒有準備毒藥,因此採用這樣的方式迅速結束自己的生命,免了零碎受苦。再或者,她根本就是死後被人吊上去的!

不過,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還要等仵作來后推斷出死亡時間才能展開調查。龐昱打量着龐夫人的遺體,自己畢竟不是真正的法醫,只是一知半解,能看出來的,大概也就只有這麼多了。可這林夫人還真是……活着的時候由於得了肺結核而顯得面容憔悴,沒想到死後反而好看多了,大概是由於頸骨錯位當場死亡的緣故吧,死者的面容並沒有顯出上弔頸部被壓迫而導致的蒼白色,眼球也沒有突出,反而雙眼緊閉,面貌如生,雙頰透着紅潤,而且雙手指甲呈現漂亮的粉紅色,配上一身潔白重孝,彷彿不是死去而是睡著了,倒別有一番動人風情。

不對不對,那可是屍體耶!怎麼能夠用“動人風情”來形容!龐昱被自己的想法搞得毛骨悚然,使勁搖了搖頭,努力把目光從屍體上收回來,開始觀察現場的擺設佈置。這間正廳他是比較熟悉的,昨天林老爺就死在這裏,今天又做了靈堂。原本擺在廳內的紫檀木圓桌早已撤去,取而代之的是兩邊一溜共八張椅子小桌,大概是供賓客臨時歇息用;正門對面便是一副黑漆靈柩,擺着靈牌靈幡等物,屋樑上則到處是層層疊疊的慘白靈幔,大概也是佈置太過匆忙的原因,總給人一種凌亂的感覺。而一直到發現屍體前這間半通透設計的正廳則是門窗緊閉,房間四角放着四個火盆,只是現在火盆里的火早已熄滅了。龐昱好奇的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火盆走去,仔細觀看。四個火盆都是銅製,大約比普通的臉盆稍大一點,別緻的做成五瓣梅花的形狀,五朵花瓣和花心裏都可以燒火。盆里燒的是木炭,這是大宋朝很多富貴人家都採用的取暖方式,因為木炭燒起來沒有煙,又暖和,所以比較受富戶喜愛,只有燒不起木炭的平民百姓才燒煤炭。由於缺氧燃燒不徹底,盆里的木炭早已熄滅,只在木炭內部還可以看到隱隱透出火星。

大概是林夫人上了吊,沒人管這火盆,才燒成這樣的吧。龐昱想着,突然發現左邊一瓣梅花里的木炭似乎有點不一樣——其他花瓣包括花心裏的木炭都還在悶燒着,只有這瓣梅花內的木炭雖還剩下幾塊,卻透出一種死寂的白色,竟是已滅透了,看不到一點兒火苗。

這一瓣是怎麼啦?龐昱探過頭去,剛要細看,后脖子上卻猛地涼了一下,他猝不及防,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抬手一摸,感覺竟有些濕潤。

水?莫非屋頂漏了,雪化了往下滴水?龐昱抬起頭向上看去,只看到大段大段重疊凌亂的靈幔。難道?龐昱踮起腳,伸手一摸——

有沒有搞錯!靈幔竟是半干不濕的,有一段還在往下滴水!這什麼靈堂!龐昱滿面黑線,就算不尊重自己這群客人也至少尊重一下亡靈,還真應了那句老話樹倒猢猻散,想這林老爺生前也算是個能在卞京城呼風喚雨的人物,沒想到才死了幾天喪事就弄得如此馬虎,眼下林夫人也跟着去了,林家更沒人做主,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切!龐昱撇嘴,自己管這些幹什麼,無論是林家還是開封府的事都輪不到自己說話,何況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自己最好還是激流勇退,回去乖乖的做自己的安樂侯吧。

龐昱盤算着,剛想溜出去,只見門口一陣喧嘩,姍姍來遲的包大人終於帶着一幫衙役再一次來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來人啊,封鎖現場,若無本府命令,不得有任何人等進出!”

“是!”

又走不了了!龐昱無奈的聳聳肩。不過這樣也好,正好看看包大人是怎樣破案的,說實話他也對林夫人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很感興趣,不知這古代的仵作驗屍的準確率是多少呢?《洗冤集錄》應該還沒寫出來吧?

“大人。”開封府的衙役仔細驗完屍體,回報道:“林夫人確是上吊而死,頸骨錯位是由於跳下來的時候被白綾拉扯所致,死者死於寅末卯初,身體輕瘦,兩頰有紅暈,乃生前罹患桃花癆所致。”

寅末卯初,那就應該是凌晨4、5點鐘?龐昱思索着:發現屍體的時間是清晨八點左右,就是說林夫人至少已經死了三個小時。夫人徹夜在此守靈,面對老爺靈柩難免悲傷,說不定就是一時想不開而上吊,這裏到處是靈幔,隨便扯下一段就能當上吊用的白綾——實際上林夫人就是用了一段靈幔上吊的。而且屋裏的桌椅雖然整整齊齊,但老爺靈柩高高放在台上,用來放供品靈牌的靈桌也不矮,踩着它們爬到樑上也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

不。龐昱警醒:還不能這樣下定論。雖然仵作已證明林夫人的確是弔死的,但如果有人將她迷昏,再抱着她爬到樑上,繫上白綾扔下來不是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嗎?而且還有,還有!發現夫人的時候,自己的確記得她是——是臉朝着屋外的!如果夫人確實是因懷念亡夫而上吊,那麼為什麼不向著亡夫的靈柩,而是要臉朝屋外呢?

不行!還要聽取在場人的證詞和不在場證明才能下結論!龐昱向包大人望過去。

包大人低頭沉吟,在現場來回踱了幾步,問道:“是何人首先發現屍體?”

展昭忙抱拳回應:“最先發現屍體的人是玉梅,屬下等人立即趕到現場,將夫人放下,發現已回天乏術了。”

“屍體可是展護衛放下來的?”

“是,不過發現屍體之時屋內充滿炭氣,屬下猝不及防嗆入肺中,無法靠近屍體,是侯爺……是侯爺開門開窗,驅散屋內毒氣,屬下才得以將屍體放下。”

“原來如此。”包大人點頭,走到一個火盆前,低頭看看,道:“看來是因為夫人上吊而死,無人照管火盆,才會致使屋內充滿炭氣。發現屍體的人是玉梅?”

“正,正是奴婢。”接連見證兩起死亡,還是平時最熟悉的老爺和夫人,玉梅渾身顫抖,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幾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可將當時情狀,如實道來。”

“……是……”玉梅倚在雪梅懷裏,勉強穩住心神:“當時客人們都來了,因為夫人在老爺靈前徹夜守靈,沒出去迎客,展大人問,盧管家才叫奴婢去叫夫人的,奴婢就來了靈堂,可是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奴婢喚了幾聲夫人,夫人不答應,奴婢就大着膽子推開門一看,夫人,夫人她——”

“大膽婢女,你說夫人徹夜守靈,身邊怎能無人陪同,你們這些下人平時就是這樣照顧夫人的嗎?!”

“我,我……”被包拯一斥責,玉梅更是嚇得快要哭出來,連尊卑都忘了。未等她說出話來,身旁的雪梅搶道:“大人,此事本不該怪玉梅的。昨夜守靈,奴婢兩人原應該整夜輪班,陪同夫人。只因夫人憐玉梅幼小,要她先去睡,奴婢就吩咐玉梅去廚房給夫人熬了一碗葯膳,熬好後送到靈堂便去睡了,奴婢留在靈堂陪夫人守靈。夫人身上帶病,又思念老爺,吃不下藥膳,是奴婢反覆勸說,方才用了。奴婢本應徹夜陪同夫人,只是夫人說心裏難受,想一個人呆會兒,堅持要奴婢先去睡,奴婢又要去廚房送碗,沒有法子,便答應了,只因冬夜寒冷,怕夫人受凍,奴婢便在屋內生起了四隻火盆。大人,早知如此,奴婢當時絕不應該離開夫人的!大人,奴婢未曾侍候好夫人,請大人降罪!”

聽了雪梅的話,包大人慢慢捋着下巴上的長須,道:“如此說來,此事本不該怪你。只是你說生起火盆后便回房睡覺,照你說那時夫人還活着——你可記得那是幾更?”

雪梅想了想,道:“奴婢去廚房送碗的時候,倒沒計較時辰,只是回到房中的時候,記得方打三更。”

“可有人作證?”

“奴婢是和玉梅睡在一起的,大人可問玉梅。”

“哦?”包大人捋着鬍子,看向玉梅。玉梅經了這一陣安撫,好歹穩定下來,通紅着眼圈道:“沒錯的,奴婢向來是和雪梅姐姐睡在一起的,昨夜雪梅姐姐回來的時候,把奴婢弄醒了,當時奴婢迷迷糊糊,還問是幾更的,雪梅姐姐說:‘將要打三更了’,然後就打了三更,奴婢記得的。”

“如此說來……盧管家,你昨晚又在何處?”

“啊?”面色蠟黃的盧管家乍聞包大人的話,愣了一下,突然如夢初醒,雙手亂舞:“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啊!”

展昭忙上前,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包大人的眉頭皺了皺,道:“如今林老爺和夫人都已去世,無論怎樣,如果夫人真的是被人殺死的,如果盧管家真的不是兇手,那麼他很可能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展護衛,本府命你速將盧管家帶回開封府,嚴加保護!”說罷又走近展昭,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展昭一抱拳:“屬下明白!”拖起還在兀自掙扎的盧管家,頃刻間無影無蹤。

包大人又在屍體邊踱了兩步,嚴肅道:“不論怎樣,夫人一案尚無法定論。本府有一事不明,如果夫人果真是爬上橫樑自殺的,身上為何一星塵土不見?雪梅玉梅,這是為何?”

雪梅擦了擦眼淚,道:“大人,由於老爺新喪,廳內要張掛靈幔,佈置靈堂,昨天奴婢們將正廳內的所有橫樑都擦了一遍。”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夫人身上果然不會沾上塵土。”包大人又沉思了一會兒,道:“如今雖然尚未找出殺害林老爺的兇手,然而本府認為盧管家甚有嫌疑。但人命關天,本府尚不能決斷。雪梅玉梅,如今案件尚未水落石出,為防再有人遇害,本府命張龍趙虎二人帶人保護鏡湖庄,輪流值夜巡更,無本府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是!”包大人身後兩個紅衣衙役齊聲回答。

恐怕已經晚了。龐昱暗自搖頭,林家本就人丁稀少,如今除了雪梅玉梅盧管家以外卞京城怕是再也沒有林家人了。唉,林老爺一死,他的茶葉生意恐怕也要倒了吧,梅花茶那種東西生產過程那麼麻煩,工藝和配方又一直秘而不宣,龐府的天下茶屋怕是再也買不到“金珠玉芙”了!不過想一想,那種東西實在是奢靡浪費,從此斷了貨也好,反正天下又不止那一種茶,茶葉生產這個行當競爭也很激烈,龐府的“天下茶屋”又是卞京城內不知多少茶莊擠破了頭也要巴結的大主顧,倒也不怕從此沒了進貨來源。

各掃自家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以後這些亂七八糟的宴會還是少參加的為好,免得又惹出什麼事來,回去練練自己的小提琴,有空到處逛逛,不也挺好!龐昱心裏盤算着,看着包大人又問了幾個問題,便鳴金收兵,允許雪梅玉梅收斂屍體,看樣子今天的勘察也就差不多結束了。

對了,現在幾點了?龐昱無意識的轉頭向室內一角仍然放着的時漏一看,嚇了一跳:如今已經未時三刻,自己竟渾然不覺!午飯時間全都錯過了,這麼長時間水米未進,怪不得又餓又渴。餓倒不要緊,只是剛發現屍體的時候屋子裏全是熱空氣,全部散去也用了不少時間,再加上被嚇出一身冷汗,勘察現場的時候一直未留意,現在神經一鬆弛下來反而覺得口乾舌燥,渴得厲害。不知這屋子裏有沒有水……龐昱四下看看,留意到小桌上的一壺茶。

雖然是犯罪現場的東西……龐昱考慮着,但是自己實在是忍不太住了,又不是大宋人,不認為在死人身邊吃喝有什麼不吉利或不尊敬的,再說那壺茶是剛才展昭倒給盧管家的,他能喝自己也應該沒關係,反正這跟案子也無關。龐昱看見包大人正在溫言細語的安慰兩個丫鬟,沒注意他這邊,便悄悄蹩過去,倒了一杯一飲而盡,才覺得嗓子裏火辣辣的疼痛緩解了些。

又過了很長時間,包大人幾乎把現場的事務全都處理完,才彷彿大夢初醒的想起這邊還有他這個侯爺,詢問了兩句,客氣了兩句,宣佈龐昱可以走了,龐昱才第二次走出鏡湖庄,坐上了早已焦急地等在門口的墨香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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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身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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