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寶刀不老

沒錯，周瑜的殺手鐧便是韓當。

周瑜，程普，呂岱等人早就商議好了，先散佈消息出去，造成軍心不穩，讓一幫不穩的士卒，害怕所以越城逃跑投奔關羽。

這並非是派人去充當間諜，是真的因為害怕而投奔關羽。

所以就算關羽審問，乃至於拷問，也不會問出什麼來。然後散佈消息，今夜撤退，自燒糧食。

周瑜真的把帶不走的糧食都燒掉了。

就是為了讓事情足夠逼真，吸引關羽來追。但顯然關羽不是潘璋，沒有那麼容易上當。

一計不成，另有一計。

當然是打個埋伏更輕鬆，若是關羽來追，周瑜便可以教關羽做人。但如果關羽不來追，那便只能猛攻關羽了。

為此，他偷偷調動出了韓當，領二萬精兵來幫助他。目前江陵北方的大營，只剩下二萬精兵與張飛對峙。

一座大營內，忽然少了兩萬精兵。

除非張飛試一試進攻，否則不會察覺出來。

二萬精兵，加上韓當二萬精兵湊足四萬精兵，周瑜便是要幹掉關羽。

這當然是很冒險的事情。首先現在是夜中，夜中進攻，本來就是不利的。如果出了什麼事情，軍隊便有可能潰敗。

再則關羽坐擁軍營，麾下士卒也很是精銳。人都說，關羽麾下五千餘精兵，可與曹軍爭鋒，披甲率冠絕南方。

甘寧雖然沒有名氣，但麾下好歹也有八九千人。以四萬精兵攻打關羽大營，不管成敗，都會死傷無數。

失敗先不說，若是成功，便是天大的好處。

這便是周瑜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江東這一盤棋下的死了。

沙摩柯出乎意料的幫關羽，這導致南方多出了馬良這支勁旅，剛佔據的三郡轉眼間便失去了。

江東山越叛亂，後方失火。

現在擺在周瑜面前的，只有緩慢退兵至江北水寨與孫權匯合，然後往油江口，往長沙而去。

周瑜對於順利撤兵，倒是非常的有信心。江東十幾萬兵馬，精兵強將無數，絕不可能崩潰。

但是佔據的地盤卻沒有了，這讓周瑜很不甘心。

之前周瑜也沒有想要真刀真槍與關羽干，他的目的只是獲得南郡，江夏數縣而已，在江北拿下立足點，為下一次的進攻鋪平道路。

所以穩住江陵城，便是勝利了。

而現在局勢轉變，讓周瑜不得不冒險。這個冒險便是殺了關羽，關羽一死，關家不說立刻敗亡，但聲勢也去了六成。

關平雖然厲害，驍勇善戰，世有雄名。但是與他老子關羽相比，卻也是小巫見大巫，還撐不起來一個龐大的勢力。

關羽一死，沙摩柯便有可能變心。關氏麾下的將軍們便有可能不穩。只要關羽死了，周瑜甚至敢暫時不顧江東之事，先驅兵北上，攻入襄陽，然後逐一吃掉張飛，蔣琬，諸葛亮。

蕩平荊州，然後再回軍江東。

江東雖然很亂，但是基本盤還能堅持很長一段時間。因為江東的許多大族，都是支持孫權，而不希望江東亂起來的。

山越叛亂雖然氣勢洶洶，但其實掀不翻江東的。只會造成軍心動蕩而已。

只要能擊敗關羽，佔據荊州，軍心便能穩定下來。

當年黃巾起義也是席捲天下，但也被世家大族們平定了。

農民是戰勝不了士人的。

雖然悲哀，但這是事實。

斬首關羽，這便是翻盤的機會。

“程將軍，你為前部。從正面進攻關羽大營。呂將軍，你為左部從左側進攻關羽大營。韓當為右部，進攻甘寧大營。我率領四千精兵為後鎮，並派人探聽關羽大營的動靜，遍佈探子。若關羽想溜走，一定要留下。”

周瑜跨坐戰馬，決意一戰。

“諾。”程普，呂岱應諾一聲，二人便先率領大軍殺向了北方，周瑜在派人去通知已經到達附近的韓當，然後才勒馬向北。

夜空明亮。

東方，與江陵城相去十餘里。韓當率領諸將領精兵二萬人在此埋伏。

韓當是兩天前的夜中便出來了，一直呆在距離江陵城二十里左右的地方。

關羽的探子沒有到達這麼遠的地方，因而沒有探得韓當的動靜。

直到今夜，韓當才進兵至此，一路上走了不少路，因為天寒地凍，士卒們也消耗很大，但是體能還足夠，可以支持一場廝殺。

韓當立在馬上，左右舉着火把。周瑜派來的人策馬來到了韓當的面前，下馬叩拜道：“韓將軍，大都督請您從右邊進攻甘寧。”

韓當聞言伸手說道：“地圖。”頓時有親兵舉着地圖，有親兵舉着火把來到了韓當的面前，韓當看向地圖。

關羽的連營，乃是一南一北結構。北營大，南營小，彷彿是一個葫蘆。這是因為甘寧兵多，而關羽兵少。

兩座大營相隔一條寬大的道路，連個阻攔都沒有。

但是沒有人想要從這條路殺進去，南北大營只要在營牆上設置弓箭手，便一百個進去，一百個死。

所以要進攻這座大營，仍是四個方向。但是有兩個目標。

擊南營便是攻打關羽，擊北營便是擊甘寧。若是打關羽，甘寧會派兵支援。反之，關羽也會支援甘寧。

所以最好是一起打。

目前周瑜，呂岱，程普等人進攻南營，他便是要進攻北營的甘寧。而且韓當知道，自己才是主力。

因為甘寧所部兵馬雖多，但是不如關羽所部精銳。

更主要的是甘寧的名氣不如關羽，差距巨大。

看起來是個軟柿子。

“聽聞此人本是劉璋父子之將，擊劉璋不勝，所以逃入荊州歸順劉表，後有投奔黃祖，最後才成了劉備的部將，劉備死後，歸屬關羽，真正五姓家奴。”

韓當頗有信心。

“舉起火把，明攻甘寧。”韓當下令道。

“諾。”韓當麾下的親兵應諾一聲，並將命令傳達給了各軍將領，不久后二萬大軍點燃了許多的火把，扛着梯子，殺向了甘寧大營。

在黑夜之中，最醒目的不是腳步聲，而是火把。

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一方的天空。

“咚咚咚！！！！！”守備南營門的士卒，立刻發現了前方出現的一點火光，其中軍官立刻下令敲響了戰鼓。

派人去通知太慢了，聲音傳遞是最快的。

戰鼓驟然響起，關羽，甘寧大營便是一陣驚動。這時候便要看所部士卒是否精銳了，若是烏合之眾，遇到這樣的情況，便極有可能炸營，大軍自行潰敗了。

而關羽所部自然是精銳。

大帳內。關羽，周倉立刻驚醒，與此同時，大批親兵進入大帳。有人掌燈，為關羽取甲。

關羽一言不發，起床后便張開手臂，由親兵給他披甲。卻喚周倉道：“命各軍候起兵，鐵甲兵一律披甲。周瑜竟來襲我，必是兵力雄厚，今夜不可懈怠，陰溝翻船。”

“諾。”周倉聞言立刻下去派人去了，不久后折返回來，讓親兵給他披甲。

出了大帳，周倉扶着關羽上馬，扛着關羽的大刀，侍立在關羽的身邊。關羽不動，也不能動。

四周只有關羽親兵一個軍候的兵力，盡披鐵甲。而各營將士皆是訓練有數，備弓披甲登上了營門。

在數年之間，關家在新野囤積了無數鐵甲。關平進入房陵，漢中之後，也是鍛造甲胄不停。

關家軍隊除了新招募的士卒，如傅彤，霍峻之外，披甲率都是極高的。比如說關羽所部是最恐怖的。

攏共也只有十個軍候，卻足有五個軍候的兵力是披鐵甲的。

而今與甘寧背靠背，只需要守備三面便也可以了。可惜這地方沒有河，否則靠水紮營，便只需要守備兩面。

關羽雖然知道周瑜既然發難，做雷霆一擊，必然來兵眾多，也做了充足準備，但是他卻也不懼。

雖說關羽不動，但消息傳遞不停。而不久后，喊殺聲也起。

關羽已經知道，周瑜是進攻南方，西方兩路，兵馬似乎不多。

“周瑜只攻擊我們的南方，西方兩面，兵馬似乎不多。他不可能只率領二萬精兵，便要襲擊我們的大營了吧？這也太過猖獗了。”周倉一雙眉毛皺起。

“東方肯定有人。韓當那廝可能是趁着夜色出兵，就在附近了。”關羽一下子想到了關鍵。

“韓當如果悄然出兵，留守兵馬定然不多，他們就不怕三爺劫了他們的大營？”周倉不解道。

“若殺了我，便是少了大營又如何？”關羽冷笑不已，乳臭未乾的小子，還真是被小瞧了呢。

大營並非是關鍵啊。

周瑜要他的命。

“立刻派人去給翼德，命他讓營都督率領一萬精兵鎮守大營。他自率大營出北方，繞過來救我，多派探馬，小心中了埋伏。”

關羽說道。

雖然關羽很有信心守住大營，但對方如果兵力太多，又猛攻不給喘氣的話，沒有援兵還是會被攻破的。

現在大局在我，不可因為自大，而讓自己敗亡。

“諾。”

周倉應諾一聲，立刻選了可靠的一組什隊，率部從北方出營，繞路前去向張飛求救。

隨即關羽便立在大帳前方，猶如雕塑。如今喊殺聲愈發激烈，鼓聲與號角聲愈發激昂。

可以想像，廝殺一定極為激烈。

每一個呼吸，可能都有人死去，或受傷。

但是關羽卻是不動聲色，身為沙場宿將，他見過太多死亡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而周瑜，程普，呂岱等人雖然發動士卒猛攻，但一時間並沒有撼動關羽。因為負責守備營寨各個軍候沒有派人來求援。

鐵甲兵，弓箭手將大營守的極穩當。

廝殺過去半個時辰，聲音不僅沒有虛弱，反而越發激昂。各軍候還是沒有人前來求援，反而是甘寧有些坐不住了。

在鼓聲響起的那一剎那，甘寧便也醒來了，大略也做了關羽一般的佈置，派人守備三面。

但是過了一會兒，甘寧便知道對方是猛攻關羽大營的。甘寧一時間也沒有舉動，策馬立在大帳前，身邊有親兵，有快馬。

但是過了半個時辰這麼久，甘寧便也坐不住了。

“派人去問主公，可需要救援。”甘寧問道。

雖說甘寧也知道，對方既然發動了進攻，肯定不會這麼點小手段，但是關羽畢竟是主公，失不得。

“諾。”一位快馬應諾一聲，策馬往關羽大營去了。不久后，便折返了回來，稟報道：“將軍。主公說不必救援。請將軍自行戒備，主公怕韓當會殺過來。”

話音未落，便有一匹快馬從東方疾馳而來，馬上騎士翻身下馬，稟報道：“報將軍。東方火光衝天，似有大隊人馬殺來。”

“果然如此嗎？這是衝著我甘寧來的啊，被小瞧了呢。”甘寧不驚反喜，但是黑夜之中，又負責關羽的安全，甘寧倒也沒有衝動。

“加強東面防禦，但也不可忽略了北方，西方防禦，命所有士卒謹慎抖擻起來。命火頭軍煮肉湯，隨時給退下來的士卒暖和身子。”

甘寧從容吩咐道。

“諾。”幾名快馬應諾了一聲，下去傳令去了。

不久后，韓當便也開始與甘寧交戰。韓當所率領的二萬精兵，舉着火把，扛着梯子，彷彿是一道洪流，衝擊向甘寧大營。

廝殺從一開始，便極為激烈。

不管是周瑜，呂岱，程普，韓當都下了血本，不計一切代價進攻關羽，甘寧大營。本來精貴的鐵甲兵，這時候也一股腦的派遣上來了，全部做了消耗品，試圖一舉攻破甘寧，關羽大營。

若取勝一切都好說。

若失敗，必然也是下場慘淡。

攻打一座堅固的大營，必然會損失慘重。到時候退兵，很多受傷的士卒也帶不走，鐵甲兵的屍體也帶不走。

這是一次雷霆一擊。

不勝，則敗。

敗則很慘。

這是破釜沉舟的一擊，也是周瑜賭上一切的一擊。

而這一擊的關鍵，便是在甘寧。在於甘寧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是不是很厲害，能不能守得住關羽的後背。

若甘寧敗，那關羽便也要死，而且會死的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