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架
校長的小白鬍要被他自己的氣的揪掉了。他想不明白今年是犯了什麼沖，升旗的風波還沒過去，打人的消息又來了。他看着面前這個鼻青臉腫的男孩，又看了看一旁意氣風發的顧少卿，不免嘆了口氣。這有點不值，校長心裏犯着嘀咕。
此時顧少卿卻覺得久違的熟悉感，打破了那層束縛，他今天揍起人來格外的狠，他瞥了瞥那個男生，心想果然還是拳頭好使，這不乖乖的把嘴閉上了。
“顧同學，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你為什麼要打他？”
“他？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說錯了嗎，你差點就死了你還護着她，誰知道她是不就是為了害你的，而且她被....”男孩的話終結在了顧少卿的那一拳上。
“顧少卿！你還敢在我面前打人了？還有沒有紀律！”校長氣的小白鬍一顫一顫，讓挨打的同學先去醫務室，留下顧少卿一個人，打算好好教訓他。
“少卿啊，怎麼就那麼衝動呢，之前不都好好的嗎？”
“您看到了，不是我的問題。”
“我知道，但是說句實話，梁朝暮跟你有什麼關係呢？你別忘了你還因為她差點沒命，有同學不知情八卦兩句是很正常的事，你打了他，很難收場，我也沒辦法跟你父親交待啊。”
“您跟他打電話就好，我無所謂。”
“你，好吧。”校長撥通了顧父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起，“您好，有什麼事嗎？”
“顧少卿的父親啊，我是景德的校長，是這樣，顧少卿他在學校打了架，影響挺不好的，您看？”
“奧，他又打架了，是我教導不好，您別生氣，這樣，我現在不在國內，我給貴校提供一些健身器材吧，上次他媽媽來說學校還有塊地空着，正好裝上，同學們也好鍛煉鍛煉。”
“這...不太好吧，這次確實挺嚴重的，顧少卿同學....”
“校長，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吧，他下次不敢了，我們也好好教育他，那位同學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就好了，一定解決。”
“那...好吧，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處分就口頭警告吧，長個記性。”
電話掛斷。
“少卿啊，以後千萬不要再這麼衝動了，你父親還要為你操心，你也該長大了，行了，回去吧。”校長摸了摸小白鬍，滿意的看着那張口頭警告，開心的張貼了出去。
顧少卿回到教室，正巧碰上公告處分決定，在聽到口頭警告的決定時，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那個男生傷的不輕，牙都掉了好幾顆，口頭警告，未免太輕了。只有林菀照常跟他說話，好像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自從上次出了事，林菀巴不得時刻跟在他旁邊，都怪她沒能在他身邊，她的身上隨身帶着少卿的葯，如果她在，就不會讓他那麼難受了。她幫着少卿清理拳頭的傷口，又拿出創口貼給他貼好。他看着少卿心事重重，心中的不安又浮了上來，林菀決定向少卿隱瞞梁朝暮的事，她不會讓少卿再受到傷害，絕對不會。
“少卿，我就出去一會你怎麼還跟別人打起來了？”
“沒事，就是沒忍住，他的話讓我不舒服了。”
“好吧，不過你還是別打了，影響又不好。”
“知道啦，下次注意。”
林菀支着頭看着窗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顧少卿的場景，他就躺在學校草坪上，滿臉都是血，她嚇得往後退，卻聽見草坪上那個小男生清脆的聲音：“喂，你有紙嗎，我鼻血止不住了。”
後來林菀才知道，他是為了一個小首飾跟別人打了一架，那個男生看見好看想搶，被他狠狠地揍了一頓。聽說他很厲害，把那個男生打的哭的喊媽媽，而他只是因為太熱流了點鼻血。林菀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那時他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爛爛，眼睛還腫了一隻，可是，小小的顧少卿笑起來就是那麼的自信，好像真的有那麼厲害似的。最後她把她頭上的小簪子送給了他。第二天，他出現在了自己的班門前，然後，就被邀請去家裏做了客，後來，一家人都去做了客，他們就再沒分開過。
林菀記得少卿對她說的話：
如果這個世上沒有人願意相信你的話，那你就用行動告訴他他是錯的，雖然我們也是錯的，但如果所有人都不幫你，你就得幫你自己。
就這樣，他們一起度過了三年。林菀知道少卿有多蠻橫不講理，但是她也知道他每一次打架的理由。他是個好男孩，也就是這樣，她已經習慣於站在他的身後，在他需要是幫助他。她明白少卿，對於朝暮，可能有不一樣的情感，她抱有僥倖，她覺得新鮮感是不會低過長久的陪伴的，還好她賭贏了。那就讓這件事過去吧，誰也不要再提起，林菀知道，梁朝暮不會再來了，只要她不說，身邊人沒有會關注這個，而少卿，也不會知道任何有關她的消息。她會陪着他的，一直陪着他。
自私一點，也好。
顧少卿變回了那個原來的他.打架，翹課，頂撞老師。他每天都在等，他也不知道在等什麼，可能是一句回復，也可能是一個身影，可能，是那個人。可是她再沒出現過，像消失在了人海里，他幾次“路過”，卻始終沒看看到過她的身影。
再沒有一個她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遞上他不喜歡的東西，眼裏卻閃爍着星光。
繁星市迎來了冬天的第一場雪，林菀將自己織好的圍巾送給了少卿，少卿將媽媽送給林菀的棉帽遞給林菀。一切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林菀陪伴他的那些日子裏，有了顧父的支持，年級第一林菀的擔保，顧少卿繼續悠哉悠哉的做着學校的“頑劣小子”，慕名的少女少了不少，但還是有偶爾出現在他桌上的零食禮物，日子就這樣慢騰騰地過着，顧少卿已經不再想她了。他想，這也許是她給的最好的答案了。梁朝暮就像一枚石子沉入了湖泊，再沒能泛起一絲漣漪。
這已經是梁朝暮挂彩回家的第四次了。自從上個月的事情之後，她像是吃了啞巴丸，突然間性情大變，每天不再嘰嘰喳喳，吃了飯就默默的回房間了。朝暮媽媽雖然有些疑惑，但想着高一的學業重，應該是學累了，便也沒有多說什麼。直到三天前看到被毛衣遮住的淤青，朝暮媽媽才發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而今天，朝暮一瘸一拐的進了家門，她終於忍不住了。
“暮暮你過來坐。”
“怎麼了媽？今天作業有點多，我想先去寫作業了。”朝暮慢吞吞地走過去，坐在媽媽身邊。
“你的腿怎麼了，磕哪了嗎？”
“沒...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什麼事的。”朝暮的眼神閃躲着。
“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有人在學校欺負你了，你有什麼事你跟媽媽說，別一個人忍着。”
朝暮輕輕撲進媽媽的懷抱，熟悉的味道讓她鼻子一酸，她往裏埋了埋，“媽，你相信我那件是不是我做的嗎？”
“當然了，你是我女兒，我當然了解你，再說了，你喜歡人家幹嘛要害人家啊。”
“我....但是所有人都不相信我。”
“朝暮，你不能活在別人的世界裏，他們跟你都是不相干的人，”朝暮媽媽頓了頓，“你應該讓那些為你擔心的人不再擔心，你要在乎的不是他們說了什麼，而是你不要被他們所影響。”她輕輕摸了摸朝暮的頭髮，“你看，我們都很相信你，那個男孩子不也是嗎？你應該感到開心，你在乎的也很在乎你呢，你應該勇敢起來，不是嗎？”
朝暮終於忍不住，哇得哭出聲來，這一次，她在媽媽的懷抱里竭盡她的全力喊着，她差一點，就要放棄了。不明真相的人們對她惡語相向，甚至讓她跌下樓梯，沒有人願意幫她。
她就這樣被推入萬丈深淵，看着光明一點點被吞噬。
梁朝暮不止一次在想，顧少卿會不會在等她，可是她不知道她該回應他什麼。喜歡真實的顧少卿？可是她從來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還差點害了他性命，喜歡那個顧少卿？可是她離他好遠，她逼着自己背下名著的英雄故事，每天都早早爬起來背英語單詞，可還是覺得追不上他。她喜歡的，究竟是什麼呢？她想不明白，便躲得遠遠的，可是劉默默卻不放過她，她造謠，往她身上潑髒水，在她的筆袋裏放死老鼠，她讓所有人孤立她，她們一群人把她堵在角落裏，她逃不走。真好啊，如果我也能像少卿一樣，我就可以沒有忌憚了，可是這一切，不就是我咎由自取嗎？
梁朝暮閉上了眼睛，畫面里是沐燃抓着她的手。
我們去哪啊，沐燃。
去那個冰天雪地的世界。
轉眼間，期末就要來臨了。升入高中的第一次期末考試，就像一座大山壓在每位學生的肩上，除了顧少卿和梁朝暮。顧少卿在忙着通關他的遊戲，而梁朝暮則學起了花藝。朝暮家深知朝暮並不是學習的料，便按照她的想法為她報了花藝班，一到周末便去上課。朝暮喜歡待在花房裏，看着每一種花開苞綻放，每次待在這，都讓她特別的放鬆。期末的來臨壓制住了劉默默一行人的“熱情”，朝暮終於能透口氣靜下心來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她還總能想起少卿。但她有些記不清他的樣子了，好像喜歡他是一件很久遠的事，她現在只想讓一切都好起來，她也好想沐燃，很想送她一束她最愛的花束，她一定會很開心。
其實暗戀就像一朵頂冰花，在最寒冷的時候綻放：它迎來的，不是刺骨的寒冷，就是即將結束的生命。
期末的結束迎來了所有人的解放，顧少卿和林菀隨父母去了雲南尋寶，朝暮進步很快，已經在一間花藝店打工了，劉默默則精心為少卿準備着禮物，彷彿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是幸福的。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又化作了水，水又結成了冰，太陽出來了。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新的一年，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