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狗血與問話(4000)
“古城雄武,可惜今日怕是要毀於一旦。”
分身十三號孑然一嘆,如果可以,他很想將這座邯鄲城作為自己的收藏品,但一旦大戰爆發,不出意外,這座矗立在於世間三千年的古城邯鄲,多半要被焚毀的片瓦不留。
“就看看古趙怎麼接招了。”
靈魂之火熊熊燃燒,此時此刻,即便是遠在石蠻國的商洛本體,都在關注着這邊。
畢竟,這一戰將決定趙州以後未來的格局走向,同樣也能決定着白骨道的命運。
……
“張閣主得罪了。”
甄遠道神色凜然,身後數十尊大梵雷神開始同時爆發出強大的氣息來。
雷霆至陽至剛,無論在哪一方世界,都是天道執行天罰,降下天劫的最佳載體。
是以,這種力量冥冥中有着天道加持。
雷法,也是諸多術法中攻擊最為狂暴的一種,甚至比以爆裂著稱的火法還要厲害。
那數十尊大梵雷神的身體上閃爍着耀眼的紫光,紫色雷霆宛如蛛網般遍佈虛空,頭頂,深沉的烏雲彙集,即將醞釀出滂沱大雨。
在五魔五仙十宗中,沒有哪一方宗門特別擅長水法,其中百草閣、五靈門與九煞殿算是相對擅長的。
然而,紫陽宗的“水法”,在某種意義上,絲毫不遑多讓。
他們雖是不精通水法,但以雷法改變天象,往往能帶來極為宏大的水行攻擊。
水加雷,又使得他們的雷法威力暴增,如虎添翼。
轟隆隆的雷聲讓人心悸,而在這股心悸中,一尊格外龐大的大梵雷神出現在眾人面前。
它以甄遠道的大梵雷神作為核心,其他眾人的大梵雷神作為部件,相互交融,一尊比先前還要恐怖十倍的大梵雷神出現在了邯鄲城上空。
寒鯉劍溫芩思和炎王趙摩柯的打鬥在這尊大梵雷神面前,仿若兒戲一般。
“噗!”
虛空中,那鬼魅變幻的身影突然停下,身上紫雷纏繞,吐出焦黑的鮮血。
一眼,僅僅一眼。
這尊大梵雷神便將古趙內廷二十四大監之首的溫芩思重創。
趙摩柯神色有些不悅,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反而心中升起了一抹猙獰的殺機。
趁你病,要你命。
或許有些勝之不武,但為王者,從來都不屑這種迂腐的規矩道義。
“大炎霸拳。”
趙摩柯聲音冷冽,隔空揮出一道霸烈的拳影,他要以這拳活生生將溫芩思焚燒殆盡。
“趙摩柯,本閣做你的對手。”
耿長纓手中的黑色紅纓長槍上捅天下捅地,一股可怕的魔性在槍內復蘇。
槍尖上染着古老的血跡,曾幾何時,這柄凶兵曾經不止一次洞穿過大能的胸膛,那些大能都是遠在領域境之上的強者。
砰!
鏗鏘火花四濺,虛空被震蕩出一道道漣漪。
金煞化身的金光巨人拂了拂胸膛,那裏有着一道巨大的螺旋凹陷空洞。
廉良握緊金色寬柄龍刀,右臂猛然膨脹,剎那間,劈砍出一道宏大的金色龍形刀氣。
金龍嘶吼,震人心魄。
然而這時,一柄羽扇驀然間扇出一道火焰颶風,鳳凰、青鸞、大鵬、孔雀、白鶴、鴻鵠、梟鳥一一從火焰中顯化而出,七種神鳥啼鳴,與金色龍形刀氣開始廝殺。
“韓初!”
廉良皺緊眉頭。
“廉將軍,不如小子來陪老將軍過幾招。”
一襲七禽火袍的韓初,搖着手中的七禽神火扇,隔空一笑,他的頭頂,一道道寶光綻放,顯化出青銅古鐘、白玉大璽、灰色石塔、璀璨金鼎等等影像。
張石心念一動,正欲出手,然而,冥冥中一股危險的氣息將他鎖定,他突然向著遠端看去,一名背後生出五行光暈的老叟正含着笑向他望來。
“五靈上人。”
“張閣主。”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皆是立在虛空,沒有出手。
而與此同時,李牧之、藺東樓也皆是被人牽制。
恐怖的火焰呼嘯而下,溫芩思想要揮劍,奈何,紫色的雷蛇麻痹着他的身軀,他雖然能夠將這些雷霆掙脫開,但無疑需要着時間,然而,趙摩柯卻是連幾息都不願給他。
就在大炎霸拳即將轟向溫芩思的剎那。
“千重月輪。”
這時,一道淡漠的聲音乍然間響徹在這片混亂的戰場。
只見,溫芩思上空,突然浮現出千百道月輪,千百月明,瑩潤生輝。
水波般的光紋瀲灧氤氳,不停顫抖。
每一次顫抖中,那月輪便會傾吐出一道月白劍氣,劍氣潤色如玉,卻是堅不可摧。
幾乎瞬息之間,那道霸烈熾烈的拳影就被一道道劍氣撕裂,無數道劍氣逆上雲霄,直直刺向炎王趙摩柯。
“沈靜舟,你幹什麼?”
趙摩柯驚怒暴喝,雙臂交叉於胸前,巨大的火焰雙臂擋在劍氣之前。
待到最後一道劍氣散去時,那火焰雙臂已是變得坑坑窪窪,宛如被野獸啃食過一般。
“李蓮香是我清羽派的叛徒,他的命只能由我清羽派來收。”
凌空揮劍,沈靜舟擋在溫芩思身前,面無表情道。
這一刻,趙摩柯鬱悶到幾欲吐血。
早說,為什麼不早說?
剛才,甄遠道偷襲溫芩思,溫芩思一時不察之下,方才受到重創,而那也是斬殺溫芩思的最好機會,錯過這次機會,以溫芩思的精明機警,絕不會露出第二次破綻。
然而,這麼一個能輕鬆斬殺溫芩思的好機會,竟然被沈靜舟一個狗屁不如的理由給耽擱了。
他想殺人,不僅想殺溫芩思,連同沈靜舟這個瘋子都想要一同殺掉。
別人常說白骨道的那群人是瘋子,現在看來,清羽派也有一個大瘋子,瘋狂愚蠢程度比白骨道的那群神經病更甚。
噗!
沈靜舟低頭,胸口處,深藍色的劍尖從背後刺破血肉,那劍尖上有着一條寒鯉。
“沈師兄,你還是這樣天真呢?”
背後,溫芩思拔出長劍,輕輕一笑。
“咱家叫溫芩思,李蓮香只是個化名,沈師兄怎麼就聽不懂呢?不過……還是要多謝你的天真,不然,咱家這次恐怕得用出些底牌才行。”
“副掌門!”
“副掌門!”
“副掌門!”
“……”
空中,清羽派的修士一個個悲嘯狂呼,一道道人影御劍急速朝着沈靜舟衝去。
傷口處,寒冰結起,將沈靜舟凍成冰雕,正當溫芩思要揮劍將這塊冰雕斬碎時……
萬千劍氣激射而來,彼此交織,宛如蛛網般,向著四面八方輻射而去。
溫芩思皺了皺眉,身形鬼魅的向後掠去。
那蛛網劍氣包裹冰雕,宛如捕魚的魚網,將冰雕直接拽了過來。
鋒銳的蛛網劍氣將冰雕切割成粉碎,卻又恰到好處的沒有傷及沈靜舟,與此同時,那些劍氣陡然一變。
滴!
恍若空空如也的茶盞中滴落清水,水音響起,那些蛛網劍氣竟是變換了顏色,一股溫溫潤潤的生機從劍氣中瀰漫開來。
蛛網劍氣斬過沈靜舟,沒有一絲傷痕,反而將其胸口處的血洞治癒。
“碧荷劍主夏青荷,小青荷張大了呀。”
溫芩思退到張石身旁,狹長的丹鳳眼眯起,陰柔之至。
“李師兄,不,溫大監,你這麼做太過分了吧。”穿着一襲碧色荷花群的夏青荷握緊劍柄,白皙如玉的臉龐被憤怒漲紅。
“過分?”
溫芩思取出一枚丹藥,不急不緩的服下,挑眉笑道。
“沈師兄顧念同門一場去救你,而你竟然恩將仇報?”
“那又如何?咱家沒記錯的話,應該早就告訴過爾等,此前恩義,一刀兩斷,再說,沈靜舟可不是想要救咱家。”溫芩思搖了搖頭,繼續道:“他只是想親手斬下咱家的頭顱,羞辱咱家罷了,難道這也是恩將仇報?
別忘了,溫芩思是陛下的家僕,能施給溫芩思恩情的只有陛下。”
“你強詞奪理……”
“夠了。”
就在此時,一道淡漠的聲音打斷了夏青荷。
沈靜舟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虛空中握劍而立的溫芩思,那個冷漠到如千載寒冰的人影,再也不是昔日的小師弟。
“我們回去。”
……
一波三折的恩怨情仇,狗血到幾乎閃瞎了在場所有人的眼。
一群人嘴角抽抽,心情鬱悶。
他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勸清羽派的人留下?
這種想法在腦海間閃瞬即逝,很快就被否決。
走了也好。
真的留下清羽派這群憨批,還不知道會釀出什麼樣的風波。
炎王趙摩柯倒是憤恨不平,胸中的怒火若欲噴發的火山。
可要讓他一個人說這事,他還真的有些慫了。
僅僅從先前那一劍“千重月輪”,他就發現了自己離沈靜舟有些差距,這種差距並不算太大,但生死搏殺間,哪怕微末的差距都足以致命。
更何況,劍修最擅長的就是以弱克強,強大的攻擊力使得劍修可以做到越階戰鬥,何況他本身還比沈靜舟要弱。
“這筆賬,本王日後再找清羽派清算。”
趙摩柯眼神威脅的看着清羽派眾人遠去的背影,將這筆仇恨記在了心間。
……
“四方劍陣。”
御劍而行的沈靜舟還在思量着先前的事情,就在這時,他手中的長劍瘋狂震動起來。
抬首向著天邊望去,沈靜舟眼神犀利。
清羽派的弟子們一個個莫名其妙,不過出於對沈靜舟的信任,他們還是迅速結成了劍陣。
沈靜舟,夏青荷位於四方中央,這是陣心。
“閣下鬼鬼祟祟,尾隨我等而來,不如出來一見。”
沈靜舟眸光巡視虛空,森然劍氣勃然而發。
“嘖,本以為本座的斂息功夫不錯,現在看來練得還是不到家。”
喑啞低沉的聲音驟然作響。
虛空中,一朵火焰突然化生,嗤嗤燃燒,而後越燃越烈。
恐怖的火焰中,一個四首八臂的巨大的身影顯現而出。
四面之上,分別是猙獰、暴虐、怨毒、詭笑四種神態。
詭笑的那一面對着沈靜舟和夏青荷,笑得讓人心底發涼,它雙手相疊,高高捧起。
與此同時,一道黑袍身影驀然出現在那火焰雙手的掌心中。
“烈焰明王,不,這不是紫陽宗的烈焰明王,你……你是白骨魔君?”
沈靜舟瞳孔驟然收縮。
“白骨魔君?”
此刻遠在石蠻國的商洛嘀咕道,莫名有種羞恥感。
白骨魔君,聽起來總給人一種中二氣息爆棚的感覺。
“魔君之名,還是算了,本座還沒有資格。”
分身二十四號搖搖頭,而後盤坐在烈焰鬼王的掌心,右手抵着頭顱,微微道。
在雲荒,魔君之名只有六階世界境巔峰的大能方才有資格使用。
名號,這種東西,不是越響亮越好。
所謂德不配位,必有危難。
沈靜舟眼神中泛着困惑。
沒有資格?
如果連這位以一敵二,同時擊敗了御獸宗宗主鼠風和斗狂門門主袁金剛,又斬殺了趙地千年以降最強劍修李唯一的白骨道道主,都沒資格冠以魔君之名,試問天下間還有誰有這資格?
“敢問林道主攔住我清羽派,有何指教?”沈靜舟沒有過多的糾纏魔君之名,他現在想的是這位白骨魔君會不會對他們出手,而若是出手,他們又有幾成把握能夠攔下。
儘管對自己的劍很有自信,但沈靜舟亦是有着自知之明。
不提李唯一,單單是御獸宗宗主鼠風和斗狂門門主袁金剛就是比他還強的存在,那兩位聯手對敵,都被這位白骨道主擊潰,他們現在固然人多,可恐怕也沒有那兩位的組合要來的強大。
“沈掌門剛才和溫大監演了好一出雙簧。”分身二十四號笑了笑,沒有回答沈靜舟的問題。
“在下不懂道主什麼意思。”
沈靜舟眯起眼,心神劇烈震動起來。
“看來沈掌門對本座的提防心很重嗎?放心,本座不是炎王。”分身二十四號擺了擺手,低笑道:“先前溫大監一劍刺中沈掌門胸口,看似狠辣無情,但這種傷勢對沈掌門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還有這碧荷劍主在,溫大監之所以表現的這般冷漠,怕是替沈掌門收尾。”
“收尾?”夏青荷疑惑的看了一眼沈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