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以火禦敵

司徒南站在高處，一直從頭看到尾，看的腿肚子轉筋。他都沒有意識到，他拿着對講機的手，一直在發抖。這時候，曾天棄殺入狂屍堆，將蘇小雨拉了出來。蘇小雨身上沒有一處好肉了，渾身上下都是撕裂和抓傷，他那身黑色的牛仔衣被撕的七零八落春光外泄。然而蘇小雨的表情卻沒有多少變化。蘇小雨和曾天棄來到司徒南面前的時候，司徒南居然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他看到蘇小雨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的時候，司徒南臉上的肌肉又不自主的抽動了一下。

“他們，強悍的簡直不像人類。”司徒南心裏驚恐的同時，心底隱隱有一種嚮往。要是他司徒南，有曾天棄這樣的強悍。他到如今在東國，什麼地位會得不到？

這時候，蘇小雨把恍惚的司徒南叫了回來：“司徒團長，可以退了！”

司徒南回過神來，抓住對講機對立面喊着“全團都有，全團都有，後排變前排，分成四排分隊，交替掩護，向南面山谷撤退！”他的對講機居然是連着一幾個大喇叭放在陣地附近。聽到了撤退命令，426團的人不聲不響的收起輜重，將對講機和喇叭裝好，開始編隊為四個縱隊進行交替撤離。

曾天棄將刀往肩上一抗，向著司徒南咧嘴一笑；“加油，司徒團長，零散的屍怪差不多也就兩千出頭。後方的我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

曾天棄和蘇小雨走在前面帶路，426團的人跟在後面。

曾天棄問蘇小雨：“疼嗎？？”

“疼啊。你試試就知道了。”蘇小雨白了曾天棄一眼。

“知道疼，還傻楞的往危險跟前沖，你上去頂着，這些當兵的都是吃乾飯的？”曾天棄說著又回頭看一眼正在撤退的隊伍。

“嘻嘻，放心，我死不了的。他們去，可是要死的。。。”蘇小雨還嬉皮笑臉。

曾天棄給了她一個暴栗，鑿在蘇小雨頭頂，蘇小雨連忙捂住頭說道：“老是打人家頭，打傻了怎麼辦？”

“來了來了。”李哥手搭涼棚，看見遠處的霧中光影攢動。山谷內是沒有霧的，大菩提樹暴力的驅散了所有的霧氣，在它樹蔭下的方圓數里地上，沒有一點霧氣的影子。

司徒南跟着曾天棄和蘇小雨走出濃霧，它震驚的看着眼前這棵巨樹的樹枝。他無法看到全貌，但是過眼之處，樹冠化作了天穹，一株遮天蔽日的巨木就在前方。

“這。。這。。”司徒南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句子。

“歡迎來到樹村，司徒團長。”蘇小雨攤開手指向菩提樹方向。

這時候司徒南看到了那些所謂的‘佈置’只是在道路的兩側堆滿了柴禾和各種可燃物。甚至還有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的煤球等東西。司徒南疑惑的看向了曾天棄，很顯然，他已經知曉了這個年輕人的力量，把他當成了這裏的領袖。

一邊往裏走曾天棄一邊解釋道：“這些突變體懼怕高溫，他們體內的新陳代謝太過於旺盛，以至於溫度太高他們會出現自燃。所以，我準備了至少兩百米的火焰通道，和一個火焰牆。。。”

曾天棄的佈置確實十分的簡單粗暴，僅僅是將大量的可燃物堆積在了道路兩側，他要將整個追擊的狂屍群大部分葬送在這條通道上。

部隊進入山谷之後，曾天棄讓426團向後撤退，自己留下斷後，交代完曾天棄提着海刀迎向了狂屍群這時候山谷由於縱橫虯結的樹根通道彎彎曲曲很是狹窄，曾天棄需要面對的狂屍不多，能在狂屍堆中進退自如的估計也就只有他和蘇小雨了。看着剛剛大戰一場，嘴唇磕破流出血跡，渾身狼狽不堪的曾天棄，司徒南沒有多說，連忙指揮部隊有序後撤，轉移非常效率。

李哥、錢峰、蘇小雨等親自手持火把站在谷口。山谷口堆積的柴火尤其的多，而且還有大量的備用，即使是道路兩側的燃燒殆盡，也要保證谷口的火焰一直燃燒到天明。

426的人員剛撤退下來，曾天棄就在後面飛速的退下來。

“點火！”隨着蘇小雨喝到，李哥和錢峰迅速的將手中的火把丟在柴火上，附上了各種油脂的火焰騰的一下就竄了起來。正好將撲上前的數個狂屍點燃，那些狂屍在火中亂竄，同時又點燃了遠處還沒燃燒的木柴，而那些被高溫所烘烤的狂屍全身蒸騰起來了大量的血霧。而這些狂屍沒有皮膚，裸露着身體組織浴火如同乾柴一樣逐漸自燃了起來。燃燒的狂屍喪失了方向感如同人形火炬一樣四處亂奔，點燃了一個又一個的乾柴堆。

那些乾柴堆又烘烤自燃了更多的狂屍，終於讓整個山谷狹小的道路中燃起了熊熊大火，逐漸的，整個山谷的百米通道上都燃起了火光，將山谷映照的通紅沖入通道的狂屍被付之一炬。整個山谷中充斥着難聞的焦糊味，隔着很遠都能看到谷口瀰漫著血色霧氣，那些狂屍在大火中，體表急劇脫水外皮崩裂，血液在體內和體外的高溫下蒸騰成了大片血霧。狂屍的瘋狂終於止住了，剩下的狂屍在外面徘徊嘶吼，大部分的狂屍畏懼火焰，無可奈何。小部分的狂屍，爬上樹根想要衝進來。還有一部分狂屍順着原路返回去吞噬一路上死亡的殘存的屍體。

曾天棄要426團做的很簡單，在樹周圍尋找到較為高處佈防。以三到五人為一個火力點，以十五到二十個點佈置出來一個交叉火力網。目的是謹防那些善於攀爬和跳躍的狂屍，然後剩下的人原地休整。這些幾天沒合眼的兵，一聽到原地休整，許多人直接就癱下來，原地倒頭就睡。

這一夜，對於樹村的人來說，是個不眠之夜，半夜，伴隨着狂屍的哀嚎槍聲時不時響起，山谷的大火一直在添柴，熊熊燃燒沒有停歇。他們在樹梢上眺望着遠處的大火，因為這些七嘴八舌的村民，曾天棄獨斬狂屍，一人斷後的八卦在人群中傳播。樹村的‘包打聽’當然是呂燕，他跟誰都自來熟，那些當兵的休息時分她去給人送點水，也能攀談個一時半會。

當她從那些當兵的口中聽到曾天棄獨斬巨型狂屍，一力斷後之後，她的內心對於曾天棄的崇拜怎麼也停不下來。她一遍遍的去樹村說著曾天棄那些事情，就好像自己親眼所見一樣。一開始，許多人還不相信，到後來接觸到那些當兵的人越來越多，這個事情終於傳開來。曾天棄都不知道自己成為了名人，對於曾天棄，更多人覺得他是個殺神，不好惹，那些不好惹的狂屍都被他一刀一個剁肉餡一樣的剁了，很顯然比起狂屍好像他更不好惹。

山谷中的火焰熊熊，司徒南內心五味雜陳，426團大生打死，從屍骸中艱難的爬出一條生路，426團一路上內部變異，補給，狂屍的圍困種種困難接踵而來，內部的突變直到濃郁的霧霾將所有地方遮蓋的嚴嚴實實的時候停止了。然而他們卻走不出殲滅狂屍、搜尋物資、被圍困、突圍轉移這個死亡循環。因為霧霾，保全了他的團建制，也是因為霧霾，他們如同無頭的蒼蠅到處亂撞。但即使是這樣他自認為換做其他人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了，他內心一直還是有些驕傲，至少426團留下了根基，他絲毫不擔心自己的領袖地位會被撼動，他只是默默的改變了想法，幾個月的時間，他一直想要找到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安頓下來，做個梟雄。這些日子他帶着部隊東轉西轉，始終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組織，倒是被他在各個城鎮村莊搜羅了不少倖存者。

他忽然明白了這個亂世，國家機器的齒輪因為這些突變災難的缺失，變得很難運轉，似乎前方是黑暗的深淵，但同時也是他司徒南崛起的機會，雖然他手裏握着的兵不多，但可以運營，尤其是看到這個天然的世外桃源——菩提樹村，他的心思活絡了起來。

可是，轉念又想到曾天棄獨斬巨型狂屍的身姿，他心理隱隱開始擔憂。他下意識的想要將曾天棄歸類到匹夫之勇一類，可是隨即他又苦笑了一下，蘇小雨他是接觸過，曾天棄還不算接觸了解。但僅憑蘇小雨那古靈精怪的表現，他便知道，黑水營絕非浪得虛名。曾天棄也許最強大的是他的武力，但其他方面的能力絕對不弱。’

曾天棄並不知道司徒南在想什麼，就算他知道他也不在乎。他悄無聲息的摸爬滾打在暗天使的時候，每天面臨各種生死挑戰，他如同一柄絕世好劍在暗天使這個熔爐裏面反覆的錘鍊身手、智慧、詭譎、以及反間。所以說，耍手段他根本不懼。

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空曠的山谷內還不時能聽到槍聲和狂屍的嘶吼錢峰和李哥還在指揮着村民搜集和砍伐一切可以着火的巨樹根，和樹枝。一根根巨大的圓木卻是菩提樹最細小的枝條之一。菩提樹非常堅硬，砍伐起來非常費力，那些柴刀、消防斧被砍鈍了數把。現在的人們，體力和力氣比起幾月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大菩提的饋贈，是所有人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好處和進化。這是初來乍到的426團無法比較的。

曾天棄抽出一根燒的通紅的碳枝，點着一根‘雲東樓’煙霧繚繞中，眯着眼靠在一塊石頭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蘇小雨端來了一碗菌湯，遞到他手裏。關於飢餓這個問題其實一隻讓曾天棄很無語。現在的他似乎一直很有食慾，但是不吃食物他也不會覺得虛脫，雖然是習慣性的一日三餐，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彷彿晒晒太陽，也能緩解飢餓一樣。搞得他現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吃呢還是不吃。似乎馬林給他的解釋是他體內那個神秘的線粒體結構是可以自主提煉轉化輻射能的。也就是他呆在X伽馬越強的地方實際上他對於食物的需求會越少。

“哥，想什麼呢？”蘇小雨在他旁邊坐下看着火光映照下的堅毅臉龐。

曾天棄端起碗，吸了一口，停下來“想知道？？”

“恩，來樹村也這麼久了，每天就到其他人家裏去竄門閑聊。我琢磨着你也該有想法了。嘻嘻。”蘇小雨在曾天棄面前永遠就是一副古靈精怪的小孩脾氣。

曾天棄端着碗又扒了一口，望着遮天蔽日的大樹“我在想博子他們。。我們一路過來如此艱難，博子，狗子他們不知道怎樣了。”

“也是啊，彭哥，陸哥還有十三，他們不知道怎樣了。。。”蘇小雨的目光也有些飄忽向遠處濃重的霧霾。

“小雨，還記得我們以前要有一個四合院的願望么？”曾天棄三兩口吃完放下了碗。手背在嘴邊蹭了蹭。“等大家湊在一起了。我們就在樹上蓋個四合院怎樣？”

“好呀，好呀。”蘇小雨拍手道“這麼大的樹，我們蓋一個超級大的四合院。再圈養幾頭傻狍子、石皮豬啥的。。。”蘇小雨又嘟着嘴想了想“還有給彭哥討個老婆，他呀都不知道怎麼跟女孩聊天，整天搞他那些破機關炸藥，一點不解風情，活該單身。”

曾天棄寵溺的拍了拍蘇小雨的頭笑道“所以，我想把樹村納入我的地盤，把它打造成一個真正的避難所。所有來到這裏的人，都能找到容身之所。”曾天棄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副手繪地圖。這是他們輾轉於各地他所繪製的簡易地圖，地圖的正中心標記着一顆大樹。

“哥，你打算怎麼辦？司徒南可不是什麼好貨。”蘇小雨眨巴着眼，漆黑的大眼珠子被火光映照的如此閃耀。

“這個世界就是各種各樣的人構成的不是么？”曾天棄站起身，仰頭看向上方，好似要透過重重的樹葉直達天穹。“紮根山脈，頂天立地。以後，我叫你：帝王菩提！”聲入樹霄，菩提樹葉緩緩招搖，或有山風吹來樹葉簌簌有聲，如在回應。

大淵有潛龍，蟄伏如石如木；

天有不測雲，渺然難覓行蹤；

莫夜不死劫，地獄人間行住；

狂傲不羈少年郎，攪亂風雲起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