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樹的生態

曾天棄一行人被安頓在了靠上的樹杈上一間空屋，在這裏可以照顧兩個昏迷的人。但李哥告訴他們，目前村子陸陸續續已經收容了七十多號人了，木屋的建造一直都很緊張，大家都是自己開荒建立自己的屋子。接下來，他們自己的樹屋需要自己動手弄好他可以叫人幫忙。曾天棄一口應了下來，他也希望自己和蘇小雨的木屋還是自己建造來的好。

當晚，李哥又過來叫上眾人，說錢村長破天荒的開了一瓶‘白鳳仙’要為大家接風。席間大家見到了烤熟的嫩芽和苔蘚，還有一些各樣的蘑菇等在山谷中曾天棄他們曾見過的一些伴生植物，加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烤熟的昆蟲。錢峰“宴請”了他們。錢峰拉着曾天棄並排坐，旁邊是蘇小雨馬林等人。錢峰心有疑惑，一個勁的向他們套話，曾天棄則是非常麻溜的統統的回應。讓錢峰對他們幾個持槍的人的疑惑逐漸打消。

一瓶‘白鳳仙’真的算不了東國的好酒。但得看放在什麼時候，現在，這樣的整裝酒對於普通人來說，它就是奢侈品。李哥兩口黃湯下肚，紅着脖子拍着蘇小雨的肩膀說道：“蘇美女，也就是你和葛排有這個福，我也跟着沾光，平時這白鳳仙村長都捨不得拿出來，這種奢侈的玩意兒，喝一口少一口喝一瓶少一瓶。”蘇小雨跟着笑道：“那我得敬村長一杯。”說罷向著錢峰舉起手中的陶碗。

“哎~~~哎~~~蘇大美女，叫什麼村長，我錢大哥就行了。”錢峰在蘇小雨臉上瞟了又瞟，的確是一個美女，本身就長得清秀水靈，尤其是喝了點酒兩頰泛起淡淡腮紅，在火把下映照的極是好看。只是這蘇小雨看起來是個稚嫩妹紙，說話卻極為老道，他錢峰自認久經商場，也擒獲過不少少女，可是愣是找不到蘇小雨的任何破綻。曾天棄則是沒心沒肺的只管喝酒，對於他撩撥蘇小雨的事情，恍若未聞。

末世已經發生了月余，活到現在的人，誰沒有一點賴以生存的本事？他自認為這些日子九死一生的逃難是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那些曾經結伴逃難的人，多少都變成了狂屍口中的糧食。錢峰自認也算個練家子的入門，在這個村裡，除了李哥，沒有人能在他手上過上三招。他的村長的位置一方面是靠着自己的智謀謀取的，多年的商業鍛煉讓他識人斷人有兩把刷子。另一方面也是他通過拳頭打出來的，比如李哥那個有勇無謀的莽夫，跟他打了一架，打不過算不過。所以乾脆跟着他。所以他才能掌控村子，獨佔樹上的好位置，好屋子，所有以前攜帶的吃喝用度他都集中在自己這裏，統一管理。

也許是敏銳的直覺，錢峰總覺得曾天棄身上血腥味很重。這讓他對於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人格外的警惕。他不敢像之前一樣，來到樹村的美女只要他看上的，他都悄悄的染指，而事後又許給各種方便讓其閉嘴不宣。

即使看到蘇小雨他十分心動，但是卻不聲不響的按捺住了，他自認不是正人君子，但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從來不去做。

曾天棄看在眼裏，沒有放在心上，這天底下微表情能瞞過黑水黑鴉的人不多。之前見面握手，他差不多就摸清了這個錢峰的底細。要是他敢去騷擾蘇小雨，估計能被蘇小雨打出翔。

巴卓在一邊吃，看着曾天棄他們喝酒，端起曾天棄的碗好奇的喝了兩口，小臉騰的就紅到了耳根，沒一會就軟在桌子上了。蘇小雨藉機起來將這個“弟弟”扶起來送回木屋休息。

飯後，大樹枝頭，曾天棄和馬林點上了一根‘雲東樓’坐在枝頭吞雲吐霧。夜間的大樹靜謐而神奇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遮天蔽日的樹葉只見有點星星點點的光芒，曾天棄仔細的看去，是樹身上的某種夜光的苔蘚，若隱若現的散發著淡藍色的輝光。而樹枝上的嫩葉和嫩芽，竟然有一些發光的翠綠色鑲邊。巨大的樹根下長着一些如同水母一樣的菌菇散發著淡淡的光芒，甚至在旁邊一個個的小水窪裏面還遊盪着不知名的浮游生物，加入了這一個夜晚的幻燈協奏，夜間大菩提變成了一個色彩斑斕的童話世界。周圍沒有植物，可是微生物、菌類、浮游生物、地衣苔蘚，卻同樣與大菩提組成了一個完整的生態圈。就好似這一切的生態圈，都是圍繞着為大菩提樹服務而誕生。曾天棄漫步在樹下，好奇的看着馬林二人認真的採集着這些樣本。高所一行，隨着馬林跟他說起高所的性質和項目，他對於馬林充滿了信心。如果說他認識的人裏面有人有朝一日能解開X伽馬的謎底，他相信，這個人一定是馬林。

曾天棄仔細的觀察着，回憶着這棵樹和之前的變化。一邊向馬林描述當初這棵樹初長成的一幕。而馬林則一邊搜集着一個又一個的樣本，一邊聽着曾天棄的描述。

面對這個寶庫，他信心十足，尤其是當他了解到，來到這裏的人都沒有再發生過狂屍化的事件后，他對於這個神秘的大菩提樹更為上心了。之前他們在離開研究所的時候，他近乎執拗的一定要把能帶上的實驗器具都帶上。幸而當初他們是開車過去，車裏幾乎塞滿了實驗器具，葛連晨和張二蛋都是在器材縫隙里給他們塞下的。

“我也許不會在這裏待太久。馬林可以繼續呆在這裏完成研究，小雨，我還是要去找他們的。”曾天棄這裏說的“他們”只有蘇小雨和曾天棄能懂。

“我和方福明天開始先將萃取設備安裝好。。。只是場地限制。。恐怕有點施展不開。”馬林這麼說到。

“誰說我們要在樹屋裏做實驗？？”曾天棄神秘的笑了笑。“我們在這裏獲得的一切，都必須向這裏的人暫時保密。。。”

“啊？這是為什麼？”馬林疑惑道。

“最簡單的道理。涉及到進化的秘密，所有的人都是自私的。你不想這裏血流成河就守住這個秘密，明天我會和小雨去安頓好我們的車，還有在附近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邊安心的做你的實驗。”曾天棄站了起來說道，又彷彿是在對自己說。“如果能找到通往進化的秘密，我想，實現我們的願望又近了一步。”

次日，曾天棄主動找到了錢峰向他道謝昨晚的接風，並主動提出來他們葛連晨和張二蛋處於變異的邊緣，為了不造成麻煩，他們儘可能離村子遠一點安置二人。錢峰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並且還讓李哥給他們收拾傢伙。

曾天棄拒絕了，抬着昏迷的葛連晨和張二蛋，在山谷側壁的一處山洞落腳。

“呂燕，又去采夜光菇啦？”幾天下來，蘇小雨和巴卓和村裏的人熟悉了，見面打招呼有來有往。呂燕是這裏面的積極分子，她每天都精神飽滿的幹活，採集是她的強項。在她的眼中，村長見識最廣，什麼東西能吃什麼不能吃，往往一看就知道。她逃到這個山谷的時候，已經快餓暈了。對於狂屍的恐懼，讓她榨取了身體所有的潛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這個山谷的。走到山谷的時候，她已經快神志不清，眼裏全是嗜血。李哥將他撿回村子，模糊中，村長給他喂混合著不知名的汁液的汁液。他昏睡了幾天居然奇迹般的恢復了過來。

蘇小雨和巴卓也跟着呂燕學習了很多的採集知識，山谷中沒有大型的植物，苔蘚、蘑菇、藤蔓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昆蟲倒是很多。這些生物在山谷如同大菩提樹的臣民。它們為大菩提樹分解或合成岩石與土壤中的稀有元素供大樹吸收，大樹身上脫落的死皮和枯葉也會反哺給他們供它們生存。最重要的是大樹能遮擋大量的X伽馬，讓這些與大樹共生的小型植物和菌類在獲得足夠的能量，卻不會因為過量而致死。他們獲得了大樹的庇佑，也同時製造出許多的微量元素和營養反哺給大樹，這個樹下的生態如同給菩提樹量身定做的服務體系一般的龐大和複雜，甚至連泥土裏的血蚯和嗜土蟲都是這樣的服務體系中的一份子。

蘇小雨與巴卓跟着村民學習，分辨有毒和無毒的各種菌類，苔蘚和數量繁多的地衣類植物。一方面採集樣品給馬林和方福進行化驗，現在的馬林手中除了用到大量電力的設備不能開啟，其他的試劑與小型實驗器材都在山洞安置。而在高原研究所獲得的那株銀色的小樹，被方福找來了一個大木盆，種在了山洞口。方福做了馬林的助手，他當初本來就是分配到王倍手下的試劑小組的實習生。對於化學試劑領域他非常的得心應手，尤其是DNA鏈式反應酶酶的製作。而曾天棄，一邊觀摩他們的實驗，一邊給兩人打下手。巴卓則是在旁邊要命的蹬着一個小型自行車電機，曾天棄美其名曰：“鍛煉”。

“曾哥，快用旁邊的高精度注射器吸取5毫升的緩衝液，這種聚合酶氧化速度極快，我們必須在幾秒鐘之內完成調試。”方福頭也不抬的吩咐曾天棄。

“寡核苷酸引不夠，還需要約0.5毫升，不然片段會加速轉譯變成蛋白。”一會方福又自言自語到。“完了完了，趕快退火，溫度太高。。。。”

旁邊的馬林都無語了，這廝做起實驗來就嘴碎，沒完沒了。

這幾日，馬林和方福的首先取曾天棄身上的血液進行了離心分離，用以聚合酶鏈式反應，將其核苷酸分離成RNA分子單鏈。就這樣，一幅令人驚嘆的NNA藍圖片段呈現在了馬林的面前。

“曾老大，你想知道你的基因的模樣么？？”馬林咽了一口口水，直直的看着曾天棄。

“發生了什麼？？”曾天棄問道。

“曾哥如果不是我親自動手取的樣本，我都懷疑我拿着的這份樣本是兩個物種的。”馬林說道。“我們普通人的有效基因片段不超過基因序列的百分之十，可是你的。。。。”馬林取過一支筆，在一張紙上畫了兩個圖形。“曾哥，你的就是這個樣子。你的身體正常的活躍基因我們至少找到了15%左右的有效片段，其中有數十個鹼基是我未曾見過的。更奇特的是，你的右手的鹼基跟你的左手至少又多出來了10%”曾天棄看到畫了一個三稜柱一樣的分子螺旋旁邊是一個細胞的結構。你的右手完全就是不同的物種的基因。

曾天棄看着馬林，馬林解釋道：“我們先不說這個三稜柱螺旋，這應該是我們的片段式的增殖版。但是你看這個細胞，不，不是看細胞，是看線粒體。曾哥，你的線粒體和我們的不同。。”馬林擦了擦汗“所有已知生物的線粒體，不管是什麼形狀，一定是這種結構的”馬林又在旁邊畫了一個線粒體的形狀。“外膜，基質和脊組成一個長條。可是你的。。。”

曾天棄這才看懂了，他的線粒體完全是如同實心球體一樣，內部分出了很多層。而實心球再伸出了數跟如同天線一樣的外部觸手透過外膜連接在細胞核還有細胞的其他線粒體上面。

“曾老大，難怪你可以承受極速的慣性而不會肌肉骨骼崩潰。這種細胞結構如同一個整體，穩固的可怕。”馬林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曾天棄。

“可能，比起狂屍來，我覺得更恐怖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