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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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一人坐在休息大廳的椅子上，申筱覺得思維有些混亂。那段不算過去的過去，在被時光流逝時帶來的塵土漸漸掩埋之後，突然又被一場颶風颳走，一下子曝露在她的腦海，彷彿舊錄像一幀一幀斑駁的在眼前回放。
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才算有了真正的交集，然而卻在短短的一個月內破滅，自那以後申筱便不再與他聯繫過。
那樣卑微的暗戀了三年，不敢言說，也無人知曉。
上了大學，以為再也不會見面了，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每天刷幾遍人人，看看他的動態，還有他那經常變更的照片。卻再也不會像那時一樣每個都回復一遍，跟他說笑，而是靜靜的看完每一條，然後默默的退出。甚至小心翼翼到只在公眾頁面挑出他的動態看，讓自己不再出現在他的訪問記錄里。
不再打擾。
“申筱？”
一個女聲傳進申筱的耳朵里，這才讓一直垂頭盯着地面發獃的她回過神，抬頭就看到一個化着淡妝打扮入時的漂亮女人站在她面前，還有她一手挽着的那個，她永遠不會忘記模樣的男生，不，現在他是男人了。
只是，他和照片里的樣子一樣，和高中剛剛畢業時一樣，不曾改變。
“你是……林雨琪？”見那個女人笑着點頭，申筱也淡然微笑，雖然已經釋懷，但還是有種莫名的因素影響她，使得那個微笑看起來有些牽強，“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果然天生麗質咱一般人比不上。”
“哪裏的話，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很可愛啊。”林雨琪笑，可能她這種美女天生都有這種氣場，讓人覺得自然親。
但是，申筱作為大齡資深御姐，被人說可愛表示壓力很大，三條黑線倒豎：“你們這次來玩多久？我可不想做電燈泡啊。”
終於，安靜站着的顧揚開了口，直視着申筱：“今晚就會回去。”
申筱驚訝：“這麼趕？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多玩幾天嗎？”
顧揚回答：“不了，兩個人晚上要開兩個房，還不如回去。”
看到申筱茫然的表情，林雨琪解釋：“我們早就分手了，幾對戀人能堅持四年多？何況還是高中那時候年少無知，我們還是比較適合做好兄弟。”
“好兄弟”三個字讓申筱怔了證，但大學四年的磨練讓她多少學會了點偽裝，有時候還是會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和心情：“這樣啊，那你們決定去哪裏玩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自作主張的隨便帶你們去咯。”
顧揚笑着說：“到了你的地盤，當然仰仗你照顧了。”
陽光透過機場的玻璃牆，照耀在顧揚的身後，為他一如從前的溫潤笑容更添了一道溫暖，只是她不會有當初的悸動了。
不知從哪裏聽說過，真正相愛過的兩個人分手以後不可能再做好朋友，甚至會不想聽到對方的任何消息。愛過，心境就不可能回到曾經的平靜。
那麼他們是否真的愛過？抑或是兩個人還和當年一樣，都還愛着對方，還是不願輕易放手？
這都是他們的事了，與她無關。
申筱帶着他們到了距離她的學校最近的景點，由於她課餘時間勤工儉學的時候經常是來這裏做導遊，就盡地主之誼為顧揚和林雨琪做了唯一一次免費的導遊。她走在前面和每一次帶遊客一樣認真的介紹每一個景點，顧揚和林雨琪兩個人跟在她身後靜靜的聽着，這也是唯一一次她做導遊解說的時候，所有的遊客都靜靜聆聽，雖然這次的人數只有兩個。
申筱的心情頓時大好，正準備繼續介紹的時候，卻瞟見了不遠處的某個人影，立刻扭頭對顧揚和林雨琪說：“這個景點好像在維護，我們還是到下一個去吧。”
“那邊不是還有很多人嗎？”顧揚指着申筱所說的地方，那裏人聲鼎沸，怎麼看都不像是被關閉了。
“就是些不死心的人想要去看看，這樣對古迹保養非常不利，我們這種素質型人才還是要體諒國家的。”這時申筱也不顧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推着顧揚的肩膀讓他往另一邊走。
可是完了，許文淵已經看見她並且向她的方向走過來了！
就在許文淵快要走到申筱面前的時候，林雨琪突然從申筱的身後越過，站在她前面主動向許文淵打招呼：“你好。”
申筱被這個情況弄得有些傻眼，林雨琪認識許文淵？她前一秒不是還和顧揚肩並肩一起好好的走在自己身後的嗎，怎麼一下子就到她前面去了？不過有個人牆擋一下還真不錯……
“不好意思讓一下，我找我的女朋友。”只見許文淵完全無視林雨琪的搭訕，拉過申筱的手讓她站到自己旁邊，一手隨意的攬上她的肩膀。
“申筱，你有男朋友了？”顧揚詫異的問。
申筱乾笑：“是、是啊……”
似乎剛才的事沒有絲毫不妥指出，林雨琪神情自然的說：“那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我這不是低調慣了嘛，”有時候有個帥一點的男朋友撐場面感覺其實還是很不錯的，申筱立刻擺脫了之前不想見到他的想法，做出一個勉為其難的表情，“當初他追我追的很辛苦呢，我看他長得雖然一般但念在那麼痴情的份上才勉強答應了~”
說完，申筱還不忘偷偷對許文淵使出一個乞求的眼色。
許文淵只是摸了摸鼻子，然後委婉一笑，這樣不咸不淡的動作看起來似乎是有些羞澀，對申筱的話則是不置可否，長成這樣的男人做出這種動作和神情非但一點都不覺得做作，反而看起來很自然無害，也足以讓人誤會申筱說的是事實。
申筱暗鬆了一口氣，還好，這男人關鍵時刻還算配合，果然是自己人！
玩了一段時間，申筱帶他們去了景點的休閑區，給大家每人買了一杯熱茶：“這裏沒什麼，天也冷，這個綠茶還不錯。”
隨意的聊了幾句，申筱問：“怎麼突然選在這個時候來北京？不是都要期末考的嗎？”
林雨琪看了看顧揚，沒有說話，還算其樂融融的氣氛有點降溫。沉默了一會，顧揚緩緩開口，對申筱說：“就是突然想看看首都了。”
申筱笑出來：“哪有這種理由的，好奇怪啊。”
笑了幾聲沒人附和，申筱就覺得有些尷尬，於是轉移話題：“那咱首都好玩嗎？你之前一定沒有來過吧？”
“嗯，還不錯，”顧揚點了下頭，看着申筱，有些說不清的東西在他的眼睛裏，“但其實我之前來過，而且來過很多次。”
“來過怎麼不來找我？”
只是很純粹的客套話，但顧揚卻不再吱聲，申筱突然就想起了大一的時候做的那件事，尷尬的抓了下頭髮笑笑。
遇到許文淵之後，原本的三人行變成了四人行，申筱也不用在糾結自己是十萬福特的超強電燈泡。晚上許文淵請客吃了晚飯，再陪申筱去送機，最後和她一起回學校。
“喂，謝謝你啊，嘿嘿嘿嘿。”坐在公交車上，申筱對許文淵表示感激。
他挑起眉，含笑說：“我做了什麼嗎？”
“那個林雨琪跟你搭訕的時候，你好給面子啊！”她開心的用力拍他的肩膀，看他疑惑的表情，就好心解釋，“她是我高中同學，那時候很多人追她，她跟男生的關係也特別好，但是我們都不太喜歡她這樣，跟男生玩曖昧。她自戀的跟別人搭訕這種事，以前就做過很多次，但其實人家根本不是在跟她打招呼。不過，我也挺羨慕她的這種自信的，至少我就不敢。”
“你覺得我會看上一個淋浴器的幾率有多少？”
“我怎麼會知道你怎麼想？”聽他這麼說的意思，申筱竊喜了一下，這可能是這輩子得到的最高評價了，因為就連她老媽都經常說她臉大如盆，基因傳錯的。
“你說我今天的行為會不會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尼瑪原來這是騙美女的手段！
“對了，那個男人是誰？”
“他叫顧揚，”說到他，申筱忍不住多添一句，“是不是蠻帥的？”
“你是對他有意思吧。”他的語氣輕飄飄的，聽起來只是個旁觀者的隨意詢問，而不是現任男友對女友可能意識出軌的質問。
“人家有女朋友的好吧，再說我不是都有你了嘛，”她承認，她撒了謊，但一定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小謊，為了彌補，再說一句真話，“我不貪心的。”
到了宿舍樓下，申筱又要自顧自跑上樓，許文淵有先見之明的拉住她的手，說：“回家之前別忘了跟我說一聲。”
“我知道啦，一起包車嘛。”
他笑笑，鬆開拉着她的手，朝她揮了揮，目送她回去：“再見。”
“嗯，再見。”
躺在床上，申筱看着那隻被許文淵拉過的手，握緊，鬆開，再次握緊。一直重複了很多次后，那種怪怪的從未接觸過的奇怪感覺還是縈繞在她心口。
是什麼樣的感覺？是有了那種感覺嗎？
那顧揚呢？
她也有點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