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9章 唐太后垂簾聽政
唐淵心裏掂量,自己與白恪和王天鵬相比,都沒有優勢,那麼只能跟典氏兄弟比一比了。
典氏集團勢力的核心並不是河西大將典刑,而是他的父親——典效忠。
老將軍今年七十一歲,現在還活着呢,他跟唐琪的聯絡一直都很隱蔽。
典效忠與唐琪的關係,還是白恪跟唐淵透露的,就在他們從燕雲出發前一刻。
白恪是唐家的姑爺,經常呆在唐府,而唐府老家將典效忠跟他之間多有談話。這些事,唐琪一直沒跟唐淵說過。如果白恪也不說,或許現在唐淵還蒙在鼓裏。唐淵一直以為典氏集團勢力的核心是河西大將典刑。
典效忠不是祁東陽的拜把子哥們,卻是祁東陽的半個師父,可惜老將軍過了五十歲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據說得了類風濕,骨骼變形,行動不便。
典刑的年紀也不小了,今年四十七歲,他是看着唐琪從小屁孩一點點長大的,唐琪小時候虎頭虎腦很討人喜歡,閑暇之時,這群將軍們就拿她逗悶子尋開心,典刑也經常逗唐琪玩。
逗着逗着孩子長大了,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依然緊密,包括在唐琪接管暫時第四新兵師的時候,還把大將軍典刑從隴右調過來,親自傳授陳豹刀法。
那可是三千里路。
不是深厚感情,誰願意跑那麼遠?
而典氏兄弟中,典檮、典梟跟着唐琪在河北戰場出生入死,東征西討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跟唐琪之間的感情更為深厚,互相之間也更加信任。
唐琪與典氏兄弟有多層關係,跟他們比起來……
“我怎麼感覺我是這群人里關係最薄的呢?”唐淵突然自語:“如果將來唐琪要辦我們這群人的話,我肯定是第一個啊。”
這次唐虎顯得倒是很機靈,他竟然一下子就聽懂了唐淵的話,立刻插嘴道:“不能,肯定不能。”
“為什麼?”
“你是小白臉啊,唐琪稀罕你。”
“滾——!”
——
祁承本已被剝奪軍職,卻又突然反回軍中,不用說也知道,這一定是唐琪安排的。
祁承回來之後,必然是這三支部隊的總監軍,代替趙鏨繼續監督西進。
他還帶來一個孩子。
“你兒子?”唐淵問。
“太子。”祁承慧黠一笑。
唐淵當然不信,他笑了笑,“那咱們繼續出發吧,據說皇帝陛下的身體不太好了。”
“是的。”
——
趁着皇帝陛下的病情還沒惡化到人盡皆知的地步,幽州軍、飛虎軍、虎賁軍加快了行軍的速度,以出乎預料的速度,幾乎是急行軍來到了河西重鎮武威。
武威城並不很大,但城牆很高。
高到令人絕望。
平常用的攻城雲梯,連續綁上三節,也未必夠得着垛口。
面對如此高的城牆,只能是望牆興嘆,要想獲勝,只能數倍兵力圍困此城,最後拼到底誰的糧食更多。
唐淵對陳豹道:“難怪唐琪如此放心。咱們帶着這麼多的糧食來造反,有足夠多的時間跟皇帝陛下耗下去。糧食多,軍心就穩定。”
陳豹道:“他們夫妻的事我不想管,只要他唐琪不負我,我便不負她。”
說罷,陳豹帶兵進城。
從陳豹帶兵入城的那一刻起,三軍叛變的事實已經坐實了,消息傳到京城,朝堂上一片大亂。
而此時皇帝趙策已經帶着三十萬玄甲軍出發,距離武威城還有十日的距離。
皇後唐琪坐在朝堂之上,宣佈太子已經被唐淵搶走,此時陷落武威城。
群臣轟然大亂。
可這時,白崇光突然當庭高呼:“把亂臣賊子的家人都逮捕起來,梟首於市!”
唐琪冷哼道:“白御史,你好大的官微。如今陛下帶兵出征,尚有本宮坐鎮朝堂,你可是藐視本宮不成?”
“哈哈哈哈哈!”白崇光突然仰首大笑:“唐琪,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此時玄甲軍中,已經有我十萬黨羽!其中一半跟皇帝去了,另一半就在洛陽城中!”
唐琪道:“白御史號稱當世諸葛,果然名不虛傳。你這番話,簡直是要嚇死本宮了。那你還等什麼呢,快讓你的兵來捉拿我。”
聽唐琪口氣,完全是有恃無恐。
白崇光覺得不妙,連忙顧盼左右,卻發現群臣怒目而視。
唐琪掀開簾幕,只見皇後身披鎧甲,手握長劍,身後還跟着幾名刀客,面帶殺氣。
白崇光連忙向唐琪身後望去,突然笑道:“曹飛狐,你還等什麼,快殺了她!”
話音剛落,曹飛狐突然拔刀,手起刀落,在一片驚呼聲中,一顆人頭落地。
鮮血噴涌,人頭翻滾。
只是這顆人頭竟然是發號施令之人的人頭。
白崇光自以為已經掌握曹飛狐,可不曾想早被唐琪捷足先登,白崇光控制的只是曹飛狐的假親戚。唐琪心中感嘆:“白崇光這個人只是着急了一些,如若再給他一些時間,必將無法收拾。”
唐琪並沒理會白崇光的屍首,而是當著群臣的面,指着這具無頭屍體,當堂控訴白崇光的累累罪行,為那些枉死的戰將大臣平冤昭雪。
唐琪還列出一份名單目錄,號稱第一批昭雪名單,其中包括唐溯、唐瀟、林崇陽、張之魁、萬霖、黃英、張潘、倪天鼎、韓當、樊稠、西門晴空、洪冥善、孟昭陽等一大批戰將臣子的家屬,把他們都從牢獄中、邊疆奴地、甚至是刑場上直接釋放,並且發放撫恤金,歸還家產。
把毋斂寅從大牢中放出,唐琪任命他為昭雪監督官,進行第二次排查昭雪。
先把有把握的兵控制住,唐琪親自帶領,其餘兵分割檢查。唐琪命扈蘭花為京畿衛戍糾察大都督掌握三分之一兵符,任命張雲龍之子張嘯洋為左軍總督駐兵城外掌握三分之一兵符,其餘三分之一兵符掌握在兵部尚書唐初庵手裏,命他三人排查白崇光餘黨,唐琪言道:“寧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
排查十日,糾逮五千餘人,格殺勿論。
清除完畢,並未引發嘩變,皇后甚是滿意。
給扈蘭花、張嘯洋、毋斂寅留兵十萬駐守洛陽,皇后親自帶領三十萬大軍向河西而去,並且帶上了兩個孩子。伍九文學
不久后前方傳來消息,皇帝帶領大軍抵達武威之後,感覺身體不適,並未着急攻城,不久皇帝駕崩,玄甲軍嘩變,後由玄甲大將曹破虜鎮壓,揪出魁首,乃是受白崇光所惑之岑參,曹破虜割掉岑參頭顱懸挂轅門。據說皇帝臨死前已經預測到岑參會叛變並告知曹破虜,所以曹破虜鎮壓嘩變並不很困難,也未造成太嚴重後果。
這時皇后暗藏太子兵抵大寨,唐琪命曹破虜帶着皇帝的棺槨來見。
曹破虜竟然閉門不出,讓使者回話說,不拿下武威,不奪回太子,便不見皇后。
唐琪再派人告訴曹破虜:“你忠於舊主,哀家並不怪你,可是,哀家能兵不血刃拿下武威,奪回太子,到時候希望你能看清形勢。”
曹破虜不信。
可不久后,他眼瞅着典刑、白恪、唐淵、王天鵬的大旗從眼前飄過,規規矩矩來到唐琪陣中,已然成了唐琪的部隊。
太子趙嶺高坐將軍台,宣召玄甲大將曹破虜來見。
這時曹破虜恍然大悟,帶着皇帝棺槨,拜見太子和皇后,哦不,應該是皇帝和皇太后。
——
至德十一年十一月,大雪飄飛,至德皇帝的棺槨被運回京城洛陽。
仁君駕崩,百姓為至德皇帝披麻戴孝。
至德皇帝十三歲登基,執政十一年(虛年),基本奠定統一大勢,享年二十三歲,最終葬於仁武陵。
這十一年裏,充滿了鬥爭。
少年時就跟丞相孟丹青、大司馬唐振、御史大夫西門真森鬥爭,自己鬥不過,在曹太后的扶持下艱苦鬥爭。
執政期間,內憂外患不斷。
剛繼大位,同時繼承了先帝留下來的戰爭局面,打男賈、和右律、西進桑臘、抵抗東胡、進兵西域、遠征不周山、橫掃漠西北、徹底驅逐突厥殘部、征討荊州孟氏門閥、洛陽保衛戰、連續兩次梁漢戰爭、推翻曹太后勢力、第三次漢中戰爭、進軍西川、梁晉戰爭爆發、平定大理、梁遼河北戰爭、逼降南晉。
在趙策臨離開洛陽之前,曾經對唐琪說過:我死後,一定要善待曹太后,我的功勞,一半都是母后所賜。
可惜,趙策的遺言並沒有實現。
聞聽至德皇帝駕崩,曹太后極度抑鬱,絕食而死,享年四十四歲。
忠僕犁萬堂上吊自殺。
唐太后以國母之禮厚葬太皇太后曹法地,與先帝(趙策之父)合葬於孝陵,封為柱國太皇太后,把曹豹從監獄裏撈出來,為太皇太后守靈。並把忠僕犁萬堂葬於孝陵旁,為老貂寺豎立忠僕跪碑,朝向曹太後方位。
次年,新皇帝元月登基,年號大統,唐太后垂簾聽政。
“先帝臨行之前,曾留下遺詔,封趙光勛為睦親王,入朝監君,是為第一託孤大臣,顧命大臣。趙光勛,對於先帝遺詔,你可有異議?”
趙光勛嚇得渾身一抖,立刻跪倒,顫聲道:“臣!不敢有異議!可是……臣何德何能,又怎敢擔此大任。還請太后開恩,代替先帝收回成命。”
“此乃遺詔,如何收回?難不成,你是想讓哀家去地下告訴先帝不成?”
“臣臣臣萬萬不敢想!”
趙光勛都嚇得口吃了。
本來今日上朝,他是打算跟唐淵他們一起請辭的,心裏還在想,只要放棄手中權力,太后就不會再找我麻煩了,嘿嘿。
結果事與願違,此時趙光勛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了,抖若篩糠,跪地不起。
唐琪見趙光勛耍賴皮,她也不理,繼續手捧遺詔,道:“典刑、白恪、唐淵。”
“在!”三人答應。
“你三人也是託孤大臣,先帝說了,大梁朝雖然基本完成大統,但並非沒有憂患,比如山海關至今還在敵手,不可不收。自周朝開始,遼東之地便是王土,到我朝豈能丟失?亦不可不收。在大統皇帝及冠之前,你們三個要好好活着,為皇帝分憂。不許輕言告退。對此,你們三個可有異議?”
“沒有!”
“嗯,很好。”唐琪轉過頭來對小皇帝趙嶺道:“先帝詔書中說,內事不決問毋公、外事不決問母后,你可知毋公是誰?”
虛歲才九歲的小皇帝道:“是戶部尚書毋斂寅。”
“毋斂寅,你聽到了嗎?”
“臣!聽到了!”說罷,毋斂寅當堂大哭,嚎啕不止,幾有昏迷之相,后被武士攙扶,送到側廳繼續哭。
唐琪封毋斂寅為大哭丞相,痛罵毋斂寅一場,直到他不哭為止,當然,這只是內部會議的一個小玩笑,旁人不知。
——
大統二年,唐太后宣旨:命【西南都護府留後使、三川總監軍】順親王趙雍,【假宰相節、成都節度使】恭親王趙闞,【江南四道總監軍】靖親王趙同交出兵符,全部回京。
他們的兵符,其實都是四分之一兵符,其它兵符都掌握在當地文政手裏。
對此,三位親王竟然保持一致,都沒採取任何動作,也沒回京。
不久后消息傳來,順親王趙雍家中自縊,臨死給太后密信中說:請求太後放過臣的家人,臣之所以死,是因為引薦白崇光給皇帝,而白崇光得權之後亂殺無辜,引發大亂,最後謀反,臣自知罪不可恕,罪臣愧對列祖列宗,故而自殺,與太后無關。
唐太后高調厚葬趙雍,封趙雍長子為順親王,無有實權,家中享福便好。
不久后又傳來消息,恭親王趙闞騎馬狩獵不慎跌落懸崖,重傷不治身亡。
唐太后也高調厚葬趙闞,封趙闞長子為恭親王,無有實權,家中享福。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可不久後傳來消息,靖親王趙同舉兵謀反。聯合南晉司馬家族餘黨,擊殺金陵太守,結果被守在江邊的虎賁軍鎮壓。
趙同自知大勢已去,攜妻帶子投江自殺。
唐琪順勢把江南四道分開管理,讓虎賁大將王天鵬把手下四萬兵分開,鎮守江南四道。
才四萬?
對,唐琪認為四萬已經不少了。這是單獨虎符部隊。機動性強,反應速度快。而鎮守四道的還有八萬人馬,都是文武四分兵符,太後手中必有其一,沒有太后的命令,誰都不許動。
虎賁軍中四位中郎將分別是王天鵬、甄修為、甄泰蘭、史宵通,原虎賁第五師中郎將史宵鶴因為生活作風太差,被太后軟禁在家中,不許她出門。
至德二年三月,唐琪收回所有軍權,再無憂慮,聚集群臣商議未來大策。
唐琪道:“哀家以為,應該趁此太平之際全力發展經濟,休養生息十年,壯大國力,這十年間廣積錢糧,為將來掃除蠻夷,奠定堅實基礎。”
群臣點頭稱是。
可這時兵部右侍郎孔攜卻站了出來,道:“臣以為不妥。”
“嗯?”唐琪目光一瞪,一股殺氣從簾幕之後噴涌而出,道:“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