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雨和懲罰

早晨出晨操的時候，一部分學生覺得冷就穿着外套，一部分就把外套脫了放在一邊。整理隊形的時候教官的臉色就很不好看。“你們這像是個集體嗎，自己看看。”方陣里的學生也都應聲來回看看確實不是那麼回事。

“立正！”教官突然發出指令。“向左轉！”似乎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奏。“預備跑！”教官終於還是來了個懲罰。跑了兩圈之後，許多學生已經累得喘息不已。“目標五公里。”教官面不改色吐出了這個數字。彷彿晴天霹靂。“不是吧！”隊伍里的聲音已經帶着絕望。林召航早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右手扶着肚子才勉強支撐。“魔鬼。”林召航只有這一個想法。平時跑八百米已經要了她半條命，這五公里如何能跑下來？但是亦不敢退下來，後果也非自己能承受。

教官就在一旁慢跑着監督，大部分女生都在硬撐。眼看着其他隊伍一個個解散去吃飯，簡直心力交瘁。“還有三圈。”教官在一旁提醒。三圈何其漫長，同是人類，男人何必為難女人。

林召航跑的想哭，想想接下倆的兩圈她就從內心升騰起一股委屈。教官是有些欺負人吧，可她承認似乎教官擁有這項權利。沉重的腳步崩潰的精神伴隨下最後兩圈結束。“解散！”教官說完就走了。只留一群累死累活的人癱坐在原地。“什麼人啊！”“簡直是變態！”學生們一個比一個累，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們罵人出氣。林召航張着嘴喘氣，只是慶幸自己沒暈倒，口乾舌燥沒法緩解。

不足的睡眠讓操場上的一眾學生都無精打采。林召航發現自己即使是在烈日下站着軍姿也會一陣陣的睡意襲來。中午短暫的休憩時間根本沒有時間玩手機倒在床上就睡，睡眠是唯一的安慰。太陽不僅會把人晒黑，也會把人曬累。

訓練的休息間隙，學生們和教官都盤腿坐在塑膠跑道上。突然聽見不遠處的隊伍傳來音樂和歡呼聲，看去是個女孩兒站在隊伍前跳舞。惹得下面一陣陣口哨，他們的教官不讓吹，下面改成了歡呼。

天天教官似乎是覺得挺有趣的，就問自己的隊伍，“你們誰也上來表演個節目。”盤腿坐着的一群人一個比一個頭埋得低。他連着問了幾次語氣都有些惱了，“你們到底上來不上來，都啞巴了。”還是沒有一個人有反應。終於成功激怒了他，直接說了句“如果沒人上來，那咱就繼續訓練！”靜默了幾秒鐘，有個聲音出來，“教官，唱首歌可以嗎？”“可以，上來吧。”

林召航一看，那不是本班的關言霞么。聽着她唱了一首《bigbigworld》。她唱完的時候鞠了個躬，響起了掌聲。沒想到教官還是不放過，繼續問着還有誰？林召航已經深感物無語。“我們漢文專業的能指望我們有啥才藝啊。”人家剛才那支隊伍裏面是播音主持專業才藝多的人肯定多，漢語專業真的大多是無才藝傍身是真的。

“全體起立！”聽到指令林召航就知道他們完了，好不容易的休息時間就這樣斷送了，可是原因是因為沒有才藝有些可笑。“沒有才藝我們也不行，實在不行我給你表演個現場畫畫。”林召航內心豐富。

“抬起你們的頭！看着我！”教官的嚴肅豈止能用嚴肅形容。“剛才你們一個個頭低的是要伸地里去吧我看！給我站好了，讓你們表演個才藝扭扭捏捏，那就給我在這站着吧！”

結果就是休息沒休息成，一群人又對着太陽站了半天。

“航航，走了。”舍友頓領領在解散后叫了林召航。和舍友相處了近半個月，都有了固定的稱呼，“航航”倆字怎麼聽都會有點嗲嗲的感覺，但是很奇怪從舍友嘴裏喊出來就很正常。

軍訓的日子自從跨過了第十天的臨界點之後就顯得不那麼緩慢了。教官們把該教的東西教完之後基本不怎麼“為難”人了。每次林召航和朋友一起走在校園裏就可以看到一群教官齊步走，一個個背都挺得很直。軍人確實看着很有精氣神安全感，但不知道為什麼，發自內心有些想遠離，大概是教官給了她某種陰影。

“軍訓馬上要結束了，但是我對你們的要求絲毫不會放鬆。”天天教官對着一群站着軍姿的人說著自己的要求。不過這麼久以來隊裏的人基本上也對他的嚴肅有所免疫。在班級的群里聊天偶爾也能發現這個教官私下裏幽默搞笑的一面。至少不像剛開始那樣的油鹽不進，不近人情。以至於偶爾班裏的男生還敢上去和他說幾句笑話，置置樂子。漢文專業里男生是個稀有品種，班裏其實只有四個男生，外加戲文專業分進來的一個男生一共五個，顯得陰盛陽衰很不協調。

軍訓的苦逼日子終於面臨結束。軍訓結束要進行匯演，所有的隊伍都要在各自教官的帶領下接受“檢閱”，說白了就是個不可或缺的儀式，展示一眾學生在教官的帶領下改頭換貌獲得重生。學校還在上空放了無人機俯拍。

在前一天就開始所有人集合綵排，一遍一遍的跟着音樂走流程。林召航發覺自己快成了一個機械人，跟着大部隊隨波逐流，沒有意志。

傍晚解散的時候終於讓人鬆了口氣，不管如何明天匯演完就結束了。誰料想第二天六點多天氣就陰着，快要滴下雨來。“不會要下雨吧！”舍友哀嚎。下雨意味着延遲結束。

結果真的在八點多下起了不小的雨，班級群里臨時通知“匯演取消，明日舉行。”

“A城地邪果然是真的，你看咱們軍訓吶么久也沒見天氣陰一次下一點兒雨，這該結束了，它反倒下起雨來了，你說氣人不。”

軍訓匯演就這樣因為天氣被暫時擱置。到下午的時候天氣轉晴，新生就被通知去操場又綵排了半天。這次綵排出現了幾個高個子穿着軍裝護着國旗，走正步。效果挺不錯的。

晚上回寢室林召航扒出來鞋子擦，明日匯演統一要求是穿白鞋。擦好之後放在窗檯晾曬。

第二天七點多就集合在操場上，各個方隊的出場順序都已經確定。教官站在隊伍前交代注意事項，各種細節。

主席台上來了領帶，兩邊的台階上滿滿是人，大部分都是高年級學姐學長。

匯演正式開始，一個個方隊根據教官指令做出各種各項動作。立正，稍息，向左向右轉，蹲下，起立，正步走，齊步走……

林召航在正步走的時候有個步伐走錯了，後來索性硬着頭皮走完全程。平常練習的時候還熟練，最後一次反而同手同腳了。

不管如何，半個月的魔鬼日子總歸是結束了。眼看着教官都上了來接的車上，有學生哭着不舍，林召航心裏也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並沒有濃烈的不舍，更多是關於離別的無能為力。有些人似乎只會在生命里出現很短暫的時間，沒有帶來改變也沒有別的影響。某個時間點他們又會離去不帶走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