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殺生棋盤,七彩之蓮
這是一片暗無天日的混沌空間,天地初始前的樣子,虛霩無垠,浩瀚無邊。憑空懸浮着一座無比龐大的須彌台,台上豎立的擎天柱整整化九極之數——八十一根,卻唯獨少了九九歸一的中心之柱,就像是一個殘缺的古陣法。
八十根擎天柱,都猶如億萬丈之長,實則根本不可估量。見它們通體漆黑,其上輔以紛繁複雜的魚鳥妖獸圖案,散發著古樸又神秘的厚重氣息,萬古鼎立,不動如山。
除去這八十根擎天之柱,還有無數根粗大的柱子覆蓋須彌台上,承接在八十根擎天柱子之間,形成一種流動的交點式符號,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棋盤格子,從須彌台基下升起。
懸浮虛空的須彌台中央地帶,立着一座百丈有餘的巨大石像,鎮守在缺少中心擎天之柱的方位上。平心而論,它鑿刻得實在是不堪入目,明明是石像,卻無耳朵、鼻子、口舌,四肢以及頭髮。它渾身不着一縷,整個身體仿若就是一塊豎立起來的巨大石頭。讓人驚奇的是,它卻有着一個圓圓的大腦袋,一張平整四方的臉蛋,闊有十丈余,一眼望不邊。它赤着足,不,那底座下分明是一朵巨大的九彩蓮花,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流光溢彩,連花蕊也細膩可辨,簡直是傳神啊。
這九色蓮花,正是包攬了世間最原始的九種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
僅憑這些,仍舊是分不出石像的性別,也辨認不出其模樣。
可就那張平整的臉上,卻分明懸挂着兩顆巨大的眼珠子,在虛空中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亮得驚人。也因為有了這雙明月珠一樣的眼睛,讓它傳神的看起來,就像一個睥睨眾生的神,至高無上,萬古流芳。
有兩道金光從遙遠的虛無中收回,石像明月珠似的眼睛忽暗忽亮,像是在思索又似在回憶,沒有五官的臉上看不見一絲情緒,也不知是喜是憂,渺然過了很久,它才生硬的說道:“是靈,吾感受到了它的氣息!憐憫,你在哪兒,回答吾!”
它不知道是通過哪裏發出的聲音,乳聲乳氣的對着虛空召喚。而且,這道稚嫩的聲音中,仿若還帶着無上的威嚴,讓人升不起一絲反抗之心。
但任憑它怎麼召喚,黑蕩蕩的虛無空間裏只有它的存在,屹立在這殺生棋盤之上,主掌八十根擎天柱,度過了無窮無盡的光陰歲月。
又不知等了多久,它沒有等到憐憫的回復,已然沒了耐心,明月珠射出兩道白色的神光,擊在前方兩根擎天柱上,擎天柱柱身霎時一陣劇烈的搖晃。
同一時間,廣袤無際的星空中,有兩顆蔚藍的星球上接連發生了大災變,地震引發了天災,日月齊出,風雲聚集,海嘯滔天,火山爆發,山崩地裂……遙遠的宇宙中有無數隕石接連爆裂開來,照亮了半邊星空,宛如一顆顆強大的彗星,拖着長長的彗尾,從天而降,落入這兩顆星球上。
石像似在發怒的喝道:“憐憫,你還不出來,這盤殺生棋盤就到此為止,待吾毀滅這八十個存在低等生靈的天地,親自去找靈!”
是夜,正在沉睡中的楊靖宇,臉上突然浮現出悲痛的神色,眉毛蹙成一團,一縷縷奇異的七色光芒自他的身體中飄出,凝聚在一起,將整間房照得通亮,最後匯成一朵七彩蓮花,立在他的身體上方。七彩光芒緩緩融合,投下一道柔和的光芒,射入楊靖宇的眉心之中。
楊靖宇始終沒有醒來,但他此刻的意識似乎置身在一個非常奇妙而昏暗的空間裏,能夠感覺到,他甚至不用呼吸,不用動作,只憑意念便能支配自己的軀體行動。
在這迷茫一片,不知其方向的黑暗中,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從他的腦海中浮現,彷彿對這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一般,他甚至奇怪應該怎麼去走,在意念的驅動下,他來到了這個神奇的地方,那是矗立在虛空中的一座龐大的須彌台,他總感覺,台中央好像總有一個人在不斷地召喚着他。
但他似乎很難過,很哀傷,來到了這座須彌台上,穿梭在無數黑柱之間,走走停停,到底是看到了那兩根差點被毀壞的擎天柱,他佇立在原地黯然失色,久久不語,對於那道愈發清晰的威嚴召喚聲,他置若惘然,不願回應。
那是來自異於他的記憶深處的記憶,瞬時全都浮現在他的意識中。
他自然識得,眼前所處的地方,正是在殺生棋盤之上。這個棋盤,乃是神明三千鴻蒙力量所至,又以靈的本源之力,化為八十枚棋子遍佈棋盤之上,也就是這八十根擎天之柱。連棋盤上唯一缺少的中心之柱,整整八十一根擎天柱,形成九極之數。之所以下在這殺生棋盤上,撐開的是諸天萬界中的八十一方天地,乃是星球之根本,一旦擎天之柱受到影響,天地之間必然發生災變。假使擎天柱毀滅,星球必然爆炸開來,到時世間生靈塗炭,將無一存活。
“憐憫,你來了,吾等你許久了!”
殺生棋盤中心之處,巨大的石像似乎是感覺到楊靖宇來了,它看起來很開心,睜大了兩顆明月珠般的大眼睛,掃視了一遍整個殺生棋盤,將目光定在了渺如螻蟻的楊靖宇身上,迫不及待的說道。
“理智,你竟敢違背我們的賭約,擅自動了殺這生棋盤,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生靈會因此滅亡?”
楊靖宇顫着聲音,只一見到石像,心中的怒火徹底點燃,搖身一變,化成一柄三尺有餘的光明寶劍,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白虹貫日,帶着斬破虛無的力量,刺向石像。
石像高高在上,睥睨眾生,不屑的道:“吾乃至高無上神邸,諸天萬界皆匍匐在吾腳下,吾為何不敢!”
它的像身發出一道無形的意志力,易如反掌的將寶劍打飛了出去。
“哼,理智,你若再敢動擎天之柱,我與你勢不兩立!”寶劍轉了一圈,將石像浩瀚恐怖的意志力盡數抵消,又化作楊靖宇的模樣,穩穩落在殺生棋盤中間,殺氣騰騰的盯着石像。
“憐憫,你不過是吾心中剝離的一顆種子而已,雖化作一朵七彩神蓮,但與吾的九彩神蓮差得可不止一點點,你是鬥不過吾的,吾要殺你,輕而易舉。”
石像似是在嘲弄憐憫,腦袋微微向下傾了一厘,明月珠眼裏射出兩道金光,衝散着楊靖宇身上的怒氣,緩緩道:“若不是因為你非要與吾下這一盤殺生棋,吾早就找到了靈,毀滅了眾生,回歸混沌初始形態。”
楊靖宇發現自己心中的怒火正漸漸平息,正是這九彩神光的作用,竟然能夠撫慰他的心靈,但他對石像的無情自大依然感到很反感,戲謔道:“理智,哪一次見你,你都想要滅了我,你可別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若真敢殺了我,便宜的是誰,你心裏比誰都清楚。”
石像冷哼道:“殺了你,吾也能將它踐踏在腳下,憐憫,不要挑戰吾的耐心,不然,吾親手滅了你。”
楊靖宇風輕雲淡的道:“不就是滅亡嗎?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不在乎,你要殺,你就殺吧,只是這殺生棋盤不滿,哪怕是你毀了這八十根擎天之柱,也不可能真正毀滅諸天萬界。往後,也沒有陪你下這盤棋了,你好自為之。”
他篤定,理智心有忌憚,是不會真的殺了他。
石像很不滿的道:“憐憫,你又在威脅吾!”
楊靖宇深深皺眉,斥責道:“威脅你又怎麼樣,這世間生靈本是由你親手創造,你也應該對它們負責,而不是一心想要毀滅它們。理智,我經歷無數歲月,與你下了這盤大棋,為了是讓你明悟這個道理,並非真的想要幫你毀了諸天萬界。這諸天萬界的生靈也不是你手中的棋子,而是你的孩子,你不該這樣無情無義。”
石像若有所思的點了一頭,威嚴的道:“沒錯,是吾創造了這些低等的生靈,但也是你出的餿主意,不然,吾會有那麼多煩惱,千萬年來睡不好一覺?”
楊靖宇笑了,譏諷道:“理智,你難道還看不清嗎?我是你心中的七情六慾化形而生,創造世間生靈,本就是你自己出的主意。但自從你剝離出了我,就把過錯攬在了我身上。你從混沌中所生,掌握三千鴻蒙演化之力,除了靈,沒有什麼能與你比肩,但為何就不能大大方方認可世間的生靈,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憐憫的這一句話,卻讓石像理解錯誤了,以為得到了憐憫誇讚,它便趾高氣昂的道:“沒錯,吾乃混沌之主,是至高無上,完美無缺的存在,根本不畏懼任何東西,靈也不能出吾之右。憐憫,你終於說了一句吾喜歡聽的話,吾不殺你了。”
楊靖宇聽了,神色一滯,半晌,才無奈說道:“沒有七情六慾還真可悲,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分不清事實。”
“你在罵吾?”石像兩顆明月珠一樣的眼睛打量着楊靖宇,似乎有些生氣,但它沒有七情六慾,根本不懂得生氣是什麼,一切,都好像是憑着語氣的變化而讓人感到它似乎在生氣一樣。
楊靖宇搖頭道:“我沒有!理智,殺生棋盤不滿,古陣法未形成,你還是不要亂動的好,以免這八十方天地出現什麼不穩定的因素,脫離了你的掌控。”
石像自負的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逃脫我的掌控。”
“靈呢,靈是能夠與你比肩的混沌之體。你雖然斗得過它,但無法控制住它,理智,我沒有說錯吧!”
楊靖宇長身玉立,淡然的望着石像。
“靈!”石像終於是在平整的臉上張開了一條橫亘的百米長的嘴巴,嘟喃道:“憐憫,吾喚你來,就是想告訴你,吾感受到它的氣息了,它就藏在那塊大陸上。你的真身在那裏,快快幫吾找到它!”
“這萬億年來,我們找遍了宇宙無數的星球,雖是肯定它就藏在那片大陸上,但天地自然形成無上大道,限制了我的實力,我的真身還未蘇醒,想要在那片大陸上找到它,還需要一些時日。”楊靖宇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又道:“無數載過去了,也不知道它恢復得怎麼樣?”
石像有些急切的說道:“吾已經等了無數歲月,已經等不及了。憐憫,吾正重構身體,不久,吾就能讓自己的分身,親自去那片大陸找它。”
“不可,即便是你的分身降臨在那片大陸,也會引起天地混亂,那片天地將無法承載你的力量。如果再讓靈逃走,我們豈不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了!除非,你願意同我一道,轉世為人!”楊靖宇心裏大震,眉頭蹙成一團,理智要構造分身去九洲尋找靈,對他來說,絕非一件好事。
“哼,吾是什麼身份,怎可轉世做那些低等生靈。”石像異常的倨傲,根本看不起這世間的生靈,但見楊靖宇一臉擔憂之色,它又補充道:“憐憫,吾的分身實力非常有限,不會影響到那個大陸的運行。而且,吾找了靈無數年,都讓它僥倖逃脫,這一次,吾已做好萬全之策,自然不會讓它輕易發現到吾,你就放心吧。”
楊靖宇這才才舒了一口氣,問道:“你多久去?”
石像怡然不動的道:“吾不知,吾這分身,似乎很難重構出來,好像是缺少什麼,吾有些捉摸不透。”
“你缺少感情,只有理智,自然不懂如此構造分身。看來,你想要下界,還需要一些時日,到那時,我的真身應該蘇醒了!”
楊靖宇展開眉頭,沒有阻止石像的想法,風風韻韻的道:“你下界后,我會以這副模樣出現接待你,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
“別走,還有一件事,你……陪吾一會兒。”
石像突然叫住楊靖宇,像是難以切齒,兩顆明月珠死死打量着楊靖宇,從頭髮到四肢,眼睛鼻樑,支吾道:“吾……要記住你……人類的樣子。”
楊靖宇不由得很奇怪,疑惑的問道:“怎麼,你是捨不得將人類的毀滅嗎?還是想要以人類形態構造分身?”
石像沒有隱瞞,直接道:“沒錯,世間生靈,只有這低等人類潛力無窮,形態出眾,吾下界,也要化作人類之身!”
“也好!”楊靖宇淡然站在原地,臉上已有幾分希冀之色,笑道:“你當初把我從心中剝離,從此便沒了七情六慾。此行去了那方天地,你應該會見識到很多的東西,感受人間的悲歡離合,煙火塵埃,也許會重新找回真正的你。人類,可比我們這些神明更具有思想,活的更有意義。”
“胡說什麼,吾只不過覺得你這幅形體好看罷了。人類,不可能與吾相比,吾才是最完美的。”
石像盯着楊靖宇看,這一番功夫,竟然在平整的臉上顯化出了一個巨大的豬鼻子,鼻孔朝天,實在讓人感到滑稽。
“噗——”
楊靖宇忍不住大笑,爽朗的聲音充斥在龐大的殺生棋盤之間,他突然發現,這個理智也挺可愛的。
不過,這要撇開它想要毀滅眾生的想法而談。
石像奇怪的問道:“憐憫,你笑什麼,難道是吾弄錯了嗎?”
“理智,你永遠只有理智,自然也分不清人類形態的美醜。我走了,等你來到了那方天地,我們再談。千萬記住,不能再動擎天之柱,那是靈的力量所化,它很有可能已經感受到了。”
楊靖宇心情變好了很多,化作一團七彩神光,飛向遙遠的虛無之中。
殺生棋盤上,余留石像兩顆發著光的明月珠不斷閃爍,它瞥了一眼七彩神光消失的地方,似有不舍之情流露,喃喃自語道:“憐憫啊,吾將你分離出來,不止是因為你影響到了吾的心智,吾感到太孤獨了,一夢千年,一夢萬年,一夢億年,永無休止,真不知何時能到頭……生存的意義?它是什麼,吾,能不能找到生存的意義?”
石像座下的九彩神光漂浮而起,被石像那開闊的大口吞下。它闔上了明月珠一樣的眼睛,就像是沉睡了一般,虛空徹底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
睡榻上的楊靖宇做了一個很長很奇怪的夢,待他醒來時,偶然抬手間,發現一道七彩光芒在指尖流動,一閃而逝。他木訥的坐起了身子,抱着腦袋,陷入一時的迷惘之中,就像真實經歷過的一樣,但這個夢境又讓他感到無比困惑,因為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楊靖宇低頭沉思,忽然回憶起不久之前,自己被逐月親手殺死的一幕。當時,他也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同樣,那個夢境,他依然想不起來是什麼,只模糊記得一句“天道不爭,大道無疆”的話,至於是什麼意思,他一直沒能理解通透。
後來,他就那麼稀里糊塗的活過來了,並很輕鬆的感悟到了大道之力,躋身羽化強者之列。
一切,就像是種因必果,因禍得福,順遂成長。
“不對啊。如此真實的夢境,我不可能什麼也記不起來?”
楊靖宇愈發覺得可疑,他不認為這兩場夢境真的只是夢境那麼簡單,它或許真的代表着什麼。索性乾脆閉上雙眼,全力去回憶夢境裏的一切。
雞鳴聲啼破了晨光,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紫氣東來,霧色被染上了一層渾黃的顏色,從半掩的窗戶外飄了進來,繚繞在房間中,宛如點燃的檀香徐徐升騰而起。
“公子!”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陷入思緒混亂的楊靖宇被驚擾,睜開雙眼問道:“霜兒,有什麼事嗎?”
“公子,卯時馬上到了。你不會忘了吧,今日是你出售玉蟾株的日子,庄前已經來了很多人,都在等着你呢。”
門外綺霜的聲音很急迫,並夾雜着一絲奇怪。
公子從來都是一個嚴於律己之人,偏偏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他怎麼就賴床不起了呢?綺霜心裏想着。
“哦!”楊靖宇經綺霜的提醒,方才想起這件事來,他從床上翻起來身子,吩咐道:“霜兒,庄前來的客人,由你和露兒接待前殿就坐,我隨後就到。”
“是!”綺霜點頭,快步離開。
房間中,楊靖宇將衣服穿上,神思恍惚,鬼使神差般的坐回了桌前,開合幾次手中桃木扇之後,再次陷入了沉思中,他剛才明明是想到了什麼,但經綺霜這一打擾,他又無法記起。
“難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楊靖宇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上一次歷經同樣的夢境時,他正處於生死攸關之際。
“天道不爭,大道無疆,到底是什麼意思,天道,跟這兩場夢境有什麼聯繫呢?”
他口中嘀咕着,讓自己的內心徹底安靜了下來,不多時,便陷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的之中。他心若空明,萬物歸一,丹田之氣,緩緩被運了起來,貫通本身感悟的大道之力,將他整個人包裹在裏面,宛如一層厚厚的蠶繭。除此之外,還有一道淺淺的七彩神光,從他的眉心印堂穴緩緩氤氳而生。
至於今日卯時出售玉蟾株的事,早已被他拋在了腦後。
楊靖宇像一尊石像靜立不動,那裹在他周身澎湃的大道之力,忽而活躍了起來,像根根銀絲從他的周身穿進穿出,整個房間中,充斥着一股既神聖又柔和的氣息,令人胸臆舒暢,宛如身臨仙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只見楊靖宇璀璨的眸子轉了一圈,身上的大道之力隨即消失不見,他忽而騰起身子,好像是記起了什麼,驚叫道:“找到靈,去升仙台,‘喚醒我’,阻止天道?”
難道這個夢境,跟未來的天地大勢有關係?
楊靖宇意識到了這個夢境的重要性,眉頭霎時鎖成一團,面色沉重不已。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低頭念道:“靈是什麼,為什麼要找到靈去阻止天道,天道到底要做什麼?”
他自然是知道天道。傳說中,天道是造物者的法則之力,乃是一座從未有人見到過的神明,法力無邊。古典又曰:惟德動天,無遠弗屆;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道與法來之於本性,不用外求,運用自如。所以這天道是否存在,也許就是人心中的芥蒂,一個由生靈離苦得樂,往生凈土經歷無數載光陰所感悟出來的“心”,並不真實存在。但萬年前,人人證道飛升升仙台,必渡天地大劫,方才真正蛻變為仙。也就是說,在世間生靈之上,有一道能夠阻止它們飛升成仙的法則之力,形成一個修士難以逾越的結界。有人大膽猜測,人間三尺青天,有神明降下天譴,阻止諸天萬界的生靈得道成仙。
這個猜測雖說的過於誇張,但從自己所掌握的夢境信息來看,這才是最符合事實的,天道,很有可能就是一尊無上大神。
只是,對於靈是什麼,天道想要幹什麼,他就不得而知了,他所能記起來的夢境實在是少太少了,哪怕他繼續運起大道之力感悟,也再無所獲。
經幾次嘗試后,他也發現了問題的所在,原來這個夢境好像跟他的領悟的大道之力有關係。想要記起更多夢境之事,他必須感悟更多的大道之力,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
大道之力,本是存在天地之間的法則之力,共三千八百道,是羽化之境的修士感悟天地所運用的力量,頗為神奇。
“原來如此,看來不能操之過急了。等有機會,還是親自去找一找這升仙台到底在何方。”
想到此處,楊靖宇心中豁然開朗,劍眉微微上揚。
窗外,稀薄的濃霧漸漸散去,但天色並不好,整個天空陰沉沉的,滿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雲,好像在醞釀著一場瓢潑大雨。京都城裏也沒有什麼風,六月的天氣也說不上冷,但這樣陰沉的天氣,總帶給人幾分沉重的壓抑感。
昨日下在京都城的濛濛細雨,讓地上捲起了一層潮汽,在夜晚稍低的溫度下,凝結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就像珍珠般,墜在青幽蒼翠的草木上。一隻不知哪裏飛來的麻雀,落在枝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壞了,怎麼又將那事給忘了。”
楊靖宇心神恍惚之餘,又像是如夢初醒般,匆匆提步開門,適逢綺霜一臉焦急的小跑而來。
“公子,客人們已安排就坐,都在等待你……”
綺霜不經意的抬頭,恰見楊靖宇的額頭上點着一朵七色蓮花,七片花瓣宛如精雕細琢出來的一般,又分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每一片都神采各異,活靈活現,富有神韻。嬌蕊凝珠,清晰可見,正定眉心,倒為這個儒雅俊美的男子增添了幾分清秀出塵,雅潔高貴的氣質,愈發像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仙人。
綺霜美目不由得呆了呆,出聲嘆道:“公子你真好看!”
聽到綺霜說客人都已安排就坐,正在等待自己,楊靖宇面露慚愧之色,並沒有發現綺霜眼中的驚訝,有些心急的道:“是我誤了時辰,霜兒,快走。”
“公子”綺霜叫住了楊靖宇,陰陽怪氣的道:“公子,你洗臉了嗎?”
楊靖宇腳步一怔,明顯是愣了一下,頓悟道:“你不提醒,我還真給忘了!”
“咯咯,公子,你可真是可愛,趕緊回屋照照鏡子,我給你打一盆熱水來。”綺霜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將楊靖宇推搡進房間,才快速的去打熱水了。
楊靖宇奇怪不已,撓了撓頭髮,來到銅鏡前,自嘲道:“你還真是忘性!”
他那不經意的眼睛,恰好看到了銅鏡中的自己,今日的他,臉上好像多了一樣東西。
“咦,誰在我臉上畫了一朵蓮花,難道霜兒露兒的惡作劇?”
楊靖宇湊近銅鏡,用手摸了摸,眼珠子瞪得又圓又大,隨後,他不可思議的用手使勁的搓了搓,便張大了嘴巴,驚愕不已。
“這……不是畫的,怎麼可能?”
楊靖宇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好使了,這番以為是在做夢呢,對着銅鏡中的自己就是狠狠的一耳光颳去。
“啪!”響聲如雷貫耳。
綺霜剛跨進房門,瞧見楊靖宇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嚇得手中的水盆差點落下地。
“嘶……”
楊靖宇捂着半邊通紅的臉蛋,長長吸了一口氣,還別說,真疼!
不過也證實了,眼前的一切並不是夢!
綺霜連忙放下水盆,難掩心疼之色,關切的問道:“公子幹嘛要這樣傷害自己,你不開心,有氣的話就往霜兒身上發,霜兒受得住。”
“霜兒,我沒有!”
楊靖宇有些尷尬,解釋道:“只是以為在做夢,這額上平白無故生了這麼一道蓮花,我還不怎麼習慣。”
“啊,好神奇,霜兒還以為是個花鈿。公子,你真是得天獨厚,這朵七彩蓮花一看就來歷不凡,也許是個了不得寶物,尋到了公子,奉公子為主呢。而且,這朵蓮花生在你的額頭,比以往的你好看多了。霜兒也不是說公子以往不好看,是現在有這朵蓮花的映襯,公子顯得更帥了。”
綺霜開心不已,異彩連連的盯着楊靖宇看,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楊靖宇心裏卻有些發懵,對這朵七彩蓮花的存在,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但眼前容不得他多想,迅速洗了一把臉,便與綺霜一同向前殿走去。讓一眾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而來的客人在前殿等了他這麼久,他心裏總覺得很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