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會考（3）

No.215

為了避免碰上高峰期，陳念和楊璐、阿關早早地來到站台上等車，左等右等不見車來。站台上的人越聚越多，大多是同年級的住校生。陳念環顧四周，預感不秒。

那輛該死的15路車終於來了，人群隱隱躁動，車到跟前還未挺穩，大家爭先恐後地往前門、後門擠。眨眼間她們被人群衝散了。滿眼都是扭曲的面容，滿耳都是暴怒的叫罵聲。

人潮洶湧，容易溺亡。

自知武力值不行的陳念望而卻步的一頓，落在了後頭，楊璐她們經過一番肉搏被人群裹挾着上車了。

“師傅，擠不下了，開車！”

公交車起步上路。臉貼在玻璃門上的楊璐與茫然留在站台上的陳念詭異地遙相瞪眼對望了幾秒。

“陳念沒上來怎麼辦？”楊璐艱難地扭頭問。

“我怎麼知道？”擁擠令人煩躁，阿關勉強站穩腳跟，呼吸困難地說，“她自己難道不會想辦法？”

楊璐別過頭去。

No.216

站台上，陳念摸了摸兜里的鈔票，理清了頭緒，盯着手錶開始計時，五分鐘之內車還不來就去攔計程車。

七點零五，時間還算充裕。她已經費了那麼長時間在等待這輛公交車上，沒必要再投入過多時間。沒有一定要等到的車。後來，謝寶樹用商業上的概念形容她的態度，不被沉沒成本所控制，等人同理。

時間到，陳念走到一邊招手攔車。一輛白色的奧迪緩緩地貼着路邊滑過來。

駕駛座的窗戶降下來，是一張陌生的熟悉面孔，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這輪廓和眉眼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氣質卻截然不同，年齡加上衣着，顯得更沉穩儒雅些。陳念笑着打招呼：“謝叔叔好！”

“你好，你是阿樹的同學陳念吧。”謝叔叔含笑地頷首，看來笑容也是一脈相承。

謝寶樹推開了後座的門，微笑地說：“快上車吧。”

“謝謝叔叔，麻煩您了。”陳念坐進去，踩在軟軟的地毯上，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不麻煩，順路一起送你們。”謝叔叔抬頭向後視鏡溫和地報以一笑，又專註於前方路況。

陳念看向身側的人，他笑着擠了一下眼睛，是真的順路，不是做爛好人。

不由得訕笑，她瞄了眼謝叔叔身邊的副駕駛座，空的，又瞟了瞟謝寶樹，抱緊書包，歪着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北印度洋季風洋流是什麼方向？”謝寶樹出其不意地發招，打斷她的思路。

“……夏順冬逆。”陳念答道，趁機掌握提問權，“寒暖流交匯形成的漁場？”

“紐芬蘭、北海道和北海。”

“不把秘魯漁場算進去？”

“秘魯漁場是秘魯寒流上升補償流形成的。”謝寶樹半點不受誤導。

……

半小時不到的車程里，兩個人你來我往地提問回答，把高中地理的易錯知識點過了一遍。途中，謝叔叔帶上藍牙耳機接了個電話，開口便喚“寶寶”，說話聲音分外溫柔，“送兩個偽文科生去考試。”

寶寶？謝寶樹不是獨生子嗎？哪來的弟弟或妹妹？

他撇撇嘴，靠過來低頭耳語，“我媽。”

了解。陳念比劃出一個OK的手勢。

窗外景色變化，很快到了江中門口。

校門口車輛如梭，行人如浪。謝叔叔放他們下來即走，跟卸貨似的。

那輛像沙丁魚罐頭般擁擠的公交車晃晃悠悠地停靠在不遠處的站台，陳念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氣。

在散入人海前，陳念問出了心底的一個小困惑，“你為什麼不坐副駕駛？”

坐後排固然安全，但有把開車的人當司機的嫌疑。

“那是我媽的專屬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