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殺頭之罪
江若弗垂眸道,
“謝謝。”
“只可惜旁人不會信。”
溫孤齊淡淡道,
“會真相大白的。”
“叫人上菜吧,我餓了。”
不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珍饈,溫孤齊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江若弗遲遲不動筷子,猶豫着問道,
“世子在江家有遇見什麼難事嗎?”
不管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還是照顧哥哥這些一直要做的事情,都不容易。
而世子出身高貴,生來有人奉飯更衣洗腳,只怕是忍受不了這些的。
溫孤齊夾起一塊佛手金卷,淡淡道,
“沒什麼,挺好的。”
不知為何,氣氛竟有些尷尬。
江若弗請求道,
“還請世子幫我一個忙。”
溫孤齊頭也不抬,
“說。”
江若弗不安道,
“能不能請世子少與嫡室起衝突?我畢竟出身卑微,在府中沒有說話的份兒,且我還有哥哥和姨娘,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得罪嫡室,想必是要連累他們的。”
江若弗眸中淚光一閃而過,她攥緊了手,
“我在府中,最要緊的就是忍氣吞聲,只有如此,才能活下去。”
“我實在是沒有能力與嫡室抗衡的。”
溫孤齊皺了皺眉,終究還是應下,
“我知道了。”
溫孤齊放下筷子,站起身來,讓夥計用食盒裝起了還沒怎麼動的菜。
他拎着食盒,看向江若弗,
“付賬吧,我身上沒錢。”
沒等江若弗再說什麼,溫孤齊便走出了廂房。
眸光清冷地回頭看了一眼。
忍氣吞聲?這算是什麼生存之道?
江府主院中,
朱氏在猛地將一個茶盞摔碎,
“當真是賤人!竟拿這種法子來逼我讓出大夫。”
苑柳忙撿起碎茶杯,
“夫人彆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為了這種人,不值當的。”
斂春走進來,
“夫人,奴婢剛剛派人到清暉苑打探了一下虛實,七小姐像是開了竅似的,大夫寫出來的藥方,她讓大夫嘗過了一遍,才敢讓六公子喝呢。”
朱氏怒道,
“這個小賤蹄子!什麼時候竟還學會這等心機手段了!”
“當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從前是我們高高在上,她小心逢迎,現在竟是我被這小賤人反咬一口了!”
苑柳踟躕道,
“今日……七小姐還去了大公子的院子裏。”
朱氏秀眉倒豎,道,
“她去弘兒院子裏做什麼!”
珠簾被撥動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是江弘平穩的聲音,
“她來告訴我,我大難臨頭了。”
江弘踏進屋中,餘光掃了掃地下的碎片,面色不變地道,
“給母親請安。”
朱氏站了起來,握住江弘的手,
“弘兒,你方才說什麼?什麼大難臨頭!”
江弘不動聲色推開朱氏的手,
“如今既然知道了,就沒什麼大礙了,幸好江若弗說得及時,否則不僅是我,就是父親最近的升遷,乃至於整個江家也會受影響。”
朱氏心焦火燎,
“到底是什麼事兒?竟然能牽連這麼廣?”
江弘坐了下來,苑柳忙呈上茶盞。
江弘不急不慢地端起茶杯,用杯蓋颳去茶水面上的浮沫,緩緩道,
“母親可知道,江若弗是怎麼馴服那匹烈馬的?”
朱氏聽見江若弗就覺得惱火,她憤憤道,
“這賤出生門的雜種,最近不知學了什麼邪術,誰知道她用什麼方法馴服的那畜牲?”
江弘淡淡道,
“還請母親慎言。”
江弘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將茶盞放下。
“那匹馬,叫丹砂。”
江弘緩緩道,
“丹砂不是普通的馬,而是丞相大人的愛馬。由夷國進獻,且是陛下御賜給丞相大人的,而丹砂這個名字,更是陛下親自取的。”
朱氏聞言,瞳孔微微放大,表情震驚,
“丹砂……是御馬?”
這匹馬,竟是這樣大的來頭!
江弘的眸色沉下來,
“這個月,丞相家良馬失竊,派人四處尋找,我初聞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沒意識到,我新得的這匹馬就是丞相家的良馬,不過如今,我卻是全然明白了。”
江弘看向朱氏,
“是有小人故意偷走了這匹馬,然後想方設法的將這匹馬送到了我的手上,為的就是讓這件事暴露出來之後,好栽贓誣陷我。”
“江家的嫡長子偷了御賜之物,往小了說,這是失德之舉,往大了說,是欺君罔上,淆動國財。”
“因為丟失御賜之物殺頭、滅九族的比比皆是,更何況是偷盜御賜之物的?如果被揭發的話,整個江家都要被拉下水。”
江弘面色沉沉。
江若弗說的仕途無望,都還是極輕的說法了,要是這種事情被旁人發現,江家必定死路一條。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現在想推倒江家的人,朝堂中可不是一個兩個。
和父親一起競爭治粟內史之位的朝臣們,絕對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到時,就算是小事,也會被那些人推波助瀾成大事。
那些人借力打力就能少一個強有力的對手,這種好事,誰會不插一腳?
朱氏聽了這番話,再也坐不住了,手都在顫抖,
“蒼天啊,到底是哪個歹毒的宵小將這匹馬送與你的!”
“要是江府真的因為這件事情倒塌了,咱們可怎麼辦啊?”
江弘擺了擺手,
“母親稍安勿躁。”
“這件事情既然咱們已經知道了,問題就已經不大了,我自然會想辦法去解決。”
朱氏癱坐在紅木椅子上,哭喪着臉道,
“江家竟然遭來這等劫難,這是造了什麼孽呀?但凡今日我兒要是不發現這件事情,豈不就大廈傾頹了?”
江弘沒有管朱氏的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