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等到車內只剩兩個人後,秦惜直截了當開口問三少。
今夜鬧了一次就夠了,事情終究是要解決的,秦惜想一次性和三少說清楚,以後就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應酬就一定要去喝酒嗎?”三少不答反問,牛頭不對馬嘴。
旁人聽來許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秦惜卻知道,她答:“是。”
儘管秦惜對於酒桌效應,酒桌文化這種交際的方式,談不上喜歡,甚至於有些厭煩,可她沒有辦法抗拒。
很多事情都是有規則的,遵守規則,才能從規矩中找到出路,找到致勝的辦法。
前提是得先遵守規則,再談其他的,誰都無法倖免。
“只要你願意,可以換一種方式,不一定要。”三少的聲音又從後面傳來,隱隱散出一些怨怒來。
秦惜不以為意道:“我不想浪費時間和精力,這種方式是最有效率的,何樂而不為。”
“好一句何樂而不為啊。”昏沉的光線里,三少的眉眼間,出現了戾氣。
腦海中回想起了剛才在酒店門口的場景,秦惜站在一群男人中,笑意悠揚,談笑風生。他在嫉妒,就算他心裏無比清楚,那隻不過是生意場上最尋常的景象,酒局就算再複雜,秦惜的身份擺在那裏,也沒人敢對她有一點的不尊重。
他一樣嫉妒,憤怒,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珍藏的寶物被別人多看了幾眼,他極度不快,試圖找那些人要個說法,最後卻發現自己沒有那個資格,只能站在一旁,讓這樣的事情,持續的惡行循環下去。
想標記,想證明,想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可她卻首先推開了他,讓他意識到自己什麼都不是。
“如果你想說的只有這些,那現在可以走了。”秦惜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疲倦。
她已經很累了,筋疲力盡,應付完了那些人,她不想再在這裏,應付三少了。
讓秦惜沒有想到的是,下一秒,三少突然傾身上來,在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伸出手摁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轉過來。
沒有任何預兆,男人就已經霸道的封住了她的唇。
霎時間,秦惜的腦袋裏一片空白,震驚之餘,還可以感覺得到男人糾纏過來炙熱的溫度,以一個侵略者的姿態,霸佔了她所有的感官。
世界在這一刻變的寂寂無聲,唇齒纏綿的溫度,炙熱滾燙。
秦惜在震驚過後的複雜情緒里,有些艱難的尋回了自己的理智,她開始反抗。
“你他媽瘋了。”秦惜掙扎的推開了三少,捂着嘴居然忍不住爆了粗口。
在三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轉身開門下了車。
彼時已經是夜半十一點多,夜晚降溫,寒冬溫度冷的驚人,不止的寒風陣陣襲來,凍得人四肢遍骸都覺得冰冷。
秦惜站在寒風裏,便是這般感受。
三少跟在她的後面下車,懊悔的為自己剛才的行為道歉:“對不起,我沒想這樣,只是……”
只是什麼,他說不清楚,也沒法解釋。可他清楚,他不後悔這樣做。
儘管這種行為很是卑鄙無恥,但誰都無法否認他想擁有她的心,是真摯乾淨,不摻雜一點雜質的。
“不用說了,我會權當沒發生過。”秦惜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三少,在他出來后,她抓着車門的把手,又想車門進去。
三少攔下她,逼迫秦惜看向自己,嗓音低沉道:“秦惜,我們好好談一談吧,給我一點時間。”
他難得表露出了絲絲的懇求,眉宇間有化不開的難過,無聲的訴說著他的困境。
秦惜迎上三少的眼睛,一字一句回答道:“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了,三少你若是不明白,我可以再說一遍。”
“秦惜。”三少喊着秦惜的名字,臉色逐漸變的有些鐵青,他提高了聲量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不願意,我真的改變了,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就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三少言重了,我已經不會失望了。”秦惜悲涼的扯了扯嘴角,綻開一抹笑意。
早就在失望中百鍊成鋼,麻木透頂了,哪裏還會再感到失望了,就算她想,也辦不到了。
“秦惜,求你了,不要這麼說。”三少煩躁的扯了扯領結,以為這樣就能輕鬆一點,排解心中窒息的疼痛。
世上果真是有因果的,他曾加之於秦惜身上的痛苦,正在一點一點的回報到他的身上。
無人知道,他和秦惜之間,緘默不提的一段過往,那時是他,不願愛她。
秦惜望着眼前的男人,把其潰敗看在眼中,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全然不會在意,此刻心口處卻無力控制,蔓延出悲傷來。
“秦惜,對不起,相信我吧,我真的愛你。”三少的嗓音低沉,篤定懇切。
秦惜苦到深處,竟笑了出來,蒼白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笑容,說不清道不明究竟是種什麼情感。
記憶卷席着疼痛襲來,秦惜的眸底盈起了濕氣,她推開了眼前的人,撕心道:“愛?三少竟開口說真愛,真是千年的鐵樹開了花,世間難求啊。”
三少凝望着秦惜,眼睛猩紅,他像一頭彷徨的猛獸,想起曾經,忽然懂得,此刻他有多難過,曾經的秦惜就有多難過。
比起他,只會多不會少。
人人皆知,沈家三少和秦家大小姐,不適相逢,沈家三少不願見到秦家大小姐,若是避無可避見到了,也會第一時間逃開。
從表面上看,大家都以為他們只是互相看不對眼,沈家三少從來只交志趣相投的朋友,該是和秦家大小姐志不投趣不合,才連朋友都做不了。
可沒人通過表面看到根本,他們哪裏是做不了朋友啊,是沒有辦法只做朋友。
“秦惜,以前我真的沒想過傷害你,那時候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我不知道什麼叫愛。”三少無力的解釋着。
不懂愛的時候遇到了該用真心去愛護的人,他錯過了,大錯特錯,現在懂愛了,想彌補錯誤,想重歸於好,哪裏有這麼好的事情。
沒有誰會在原地一直等着誰,沒有義務更沒有那個等待的必要。
“你別說了,既然都說是以前,就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已經不是那個二十歲的秦惜了,我二十九歲了,沈知,你放過我吧,二十歲的時候我玩不起,如今我不想玩了。所以,你別找我了,你想玩,有大把的人願意陪你,而我不願意。”秦惜累極了,她想對於過去,該釋懷,去放下。
都是為了自己好。
她曾看不清,執着了很久,過去這對她自己對沈知都是一種災難。現如今,她學會了放下了,不再偏執,只求他們彼此放過。
不過就是一個再尋常普通不過的故事,女孩情竇初開,愛上了陪自己長大的男孩,而男孩不愛她。
二十歲的秦惜深愛沈知,是一個至今只有沈知知道的秘密,她拋棄了所有女子的矜持和驕傲,為了沈知做了許多的傻事,向沈知毫無保留的付出自己所有的愛意,最後換來的不過是沈知對她避如蛇蠍。
她的愛成了沈知的負擔,他想方設法的逃開她,寧願浪蕩於風月,愛其她的女子,也不願意來愛她。
直到時光漫漫掩蓋了她所有的愛意,澆滅了她所有的熱情,她終於不再執迷不悟,不再和深知糾纏。
造化弄人,在她要完全放下的時候,沈知卻回頭來找她。曾經他棄她真心於不顧,不值一文,現在他卻在祈求,求她再給他一次機會,相信他一次。
“我不是玩。秦惜,現在你心裏,難道就真的是一點都沒有我了嗎?”三少低低的嘶吼出來,抓着秦惜的肩膀質問着。
多可憐啊,此刻他看起來那般的虛張聲勢,不願承認被丟棄的事情。
不可能的,這麼多年,秦惜身邊一直都沒有人,怎麼可能,對他真的沒有一丁點的感情了。
“沈知,我已經不愛你了,請你不要再讓我厭惡你了。”秦惜如是說道。
短短的一句話,道明了所有。三少聽罷,只覺得五雷轟頂,萬念俱灰,臉色逐漸變幻為蒼白,唇畔顫抖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這場對峙里,三少越是激動,秦惜看起來就越是冷靜,她從容地把三少的手拿開,轉身上了車。
車子的喇叭聲響了一下,站在不遠處的司機聽到了,趕緊跑過來,朝着沈家三少彎了彎腰,上了車。
直到車子開出去了很遠,三少還是保持着剛才的那一個姿勢,站在原地,餘光看着車子消失在轉角處。
他視線有些模糊,原本只是想眨一下眼睛,不想眼角跟着眨眼的動作,滑下滴滴淚水。
樊姨被剛才的喇叭聲驚動了,從房子裏打開門出來,剛想一探究竟。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庭院大門外的沈家三少,自家的主人,她連忙朝着三少的那個方向走過去,關懷中帶着點點歡喜說:“少爺,你回來了,怎麼不進來。”
等她終於走進了,藉著路燈,看清了此刻沈家三少的模樣。
樊姨愣在當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場景,回過神后,她馬上既心疼又擔心的問:“少爺,你怎麼了?為什麼站在這裏掉眼淚?”
沈知在樊姨擔心的目光里,伸手擦了擦眼睛,苦笑的回答說:“沒事,樊姨,我只是覺得很難過,想發泄一下。”
“少爺,你別嚇我,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樊姨緊張不已。
三少搖了搖,淡淡道:“沒事了,我們進去吧,樊姨,我餓了,想吃雞蛋面。”
說完他率先往房子走去,樊姨跟在他身後,很想再問什麼或者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縱使擔心,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是什麼都能過問的。
……
傅寧找來的時候,溫涼正好在午休。
面對着傅寧的突然出現,她並沒有多大的意外,甚至還有些理所當然的理解。
兩人在警局周圍就近找了一家安靜的咖啡館談話,到咖啡館落座后,傅寧坐在溫涼的對面,良久都沒有開腔。
溫涼也不說話,更沒有催促,耐心的等待着。
傅寧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溫涼,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羨慕到甚至嫉妒你。”
不想會是這樣的開場,溫涼望向了對面的傅寧,不知作何回答。
只有緘默地等待傅寧接下來的話。
“我想了很久,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無論是我哥,還是顧寒時,這兩個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都為你着魔,沒有道理可言。溫涼,你告訴我,你有什麼好?”傅寧情緒開始有些激動,盯着溫涼的眸子裏,有所怨恨。
溫涼哪裏說的清楚自己有什麼好,自我評價是不客觀的,這個問題,她還是不能回答。
於是她只好繼續保持沉默,拿起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等着傅寧接下來的話。
“我哥哥要走了,他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國,我還沒有回答他。”傅寧接着自顧說,想起傅止找她談話的場景。
他給了她兩個選擇,一是留下來,他會給她一筆錢,足夠她生活,只是離開后,他不會再聯繫她了,彼此重新生活,似新生一般,斷了關係;二是跟他遠走,再也不回來,忘了顧寒時,開始新的生活。
兩個選擇,都沒有給她留任何的餘地和退路,傅寧一個都不想選,但傅止卻只給了她兩個選擇,再沒有第三個選擇了。
留下的話,她就沒有哥哥了。離開的話,她就再也見不到顧寒時。傅止在用最極端的方式逼她放棄,用親情作為賭注,讓她斷了對顧寒時的所有念想。
傅寧知道,傅止這麼做,是為了她好,顧寒時永遠都不是她可以擁有的男人,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
執迷不悟,沒有好結果,不如忍痛斬斷。
傅寧懂。
但是傅寧不懂的是,傅止為什麼要做財產清算,為什麼要擬定轉讓合同,為什麼他要把他擁有的所有的一切,都給溫涼。
所以,她找來了。
找上溫涼,她至少要讓溫涼清楚,這些東西,不是她該得的。
這些年來,傅止苦心經營,拼了命的去掙錢,積累財富,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財產,傅止為此付出了多少,不言而喻。
如今,三言兩語,就可以對溫涼傾盡所有,拱手相讓所有的一切。
傅寧不懂,其中到底是個什麼道理。
“你究竟和我哥哥說了什麼?為什麼他會突然要走?又為什麼,放棄一切?溫涼,我哥哥要是真的把那些給你,你敢要嗎?”傅寧手握成拳,怒視坐在對面的一臉淡然的溫涼。
敵對和憤怒明明白白的,傅寧對溫涼,一向如此。
溫涼迎着這些傅寧充滿憤怒怨恨的目光,還淡定自若的輕笑了一下,語氣清清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傅小姐說笑了,我哪裏會和傅先生說什麼,至於傅先生的種種決定,你該去問他,而不是來尋我質問。”
說到這裏,溫涼停了一下,斂去了笑容,冷聲道:“最後說到傅先生給我的東西,你問問敢不敢要。傅小姐,我自然是不敢的,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有侵佔被人財產的劣根性。用盡手段,把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佔為己有,不惜一切趕盡殺絕。我沒有那麼卑鄙那麼下作,做人還是要守着一點原則活着,不能太過分了。是不是啊?傅小姐。”
傅寧在溫涼的話中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有些驚恐的望着溫涼,再細細回想溫涼剛才說過的話,她顫聲道:“溫涼,你沒有失憶。”
這個女人,對所有人宣稱,她是忘記了所有的恩怨和過往回來的,可剛才溫涼所說的話,分明就是在暗指當年溫家和傅止之間的舊事,暗道傅止奪取溫家的一切,拿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趕盡殺絕的那段過往。
她記得這些,又怎麼可能是失憶了。
所謂失憶,不過是溫涼回來尋仇,潛伏隱藏自己的目的的借口罷了。
溫涼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回答,沒確定也沒否認。
事情已經進行到最後,接近尾聲了,很多東西,都無需過多的掩飾了。
“你沒有失憶,夫人說的沒有錯,你是回來複仇的。”傅寧的神色有些慌張,看着溫涼,由心生出了陣陣寒意。
想起喬婉月和她說過的一切,她更加篤定,溫涼沒有失憶,回來就是為了尋仇。
溫涼依舊沒有回答,任憑着傅寧憑着自己的想法發揮想像,她安靜的喝着咖啡,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閑人,而傅寧所有的忌憚和驚慌都不是因為她。
“溫涼,你說話啊,回答我,你是不是回來複仇的?”傅寧越是細想之下,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控的質問溫涼。
“傅小姐希望聽到什麼答案?”溫涼不答反問,盯着傅寧的眼睛很是認真,很是好奇。
傅寧看到這樣的溫涼只覺得可怕,居然在這場她主動找上的對峙里,心驚膽戰地敗下陣來。
眼前的溫涼,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無助絕望的跪在傅止面前,求傅止放過求他幫幫她的那個溫涼了。
傅寧有些艱難道:“溫涼,不要,你會後悔的。”
“後悔?”溫涼似是不太相信的重複了一下傅寧的話,搖了搖頭道:“有什麼可後悔的,我受過的苦難不會騙人,總歸是要向別人討回來一些,才能讓自己好過一些吧。”
“不是的,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應該相信顧寒時,他那麼愛你,這麼多年,你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嗎,他等了你這麼多年啊。”傅寧完全忘了自己來時的初衷。
她曾是那麼希望顧寒時和溫涼沒有好結果,可在溫涼有可能做出什麼傷害顧寒時的事情時,她竟然開始想要替顧寒時向溫涼解釋。
愛的卑微,愛到最後,還是無法在一起的時候,只希望他好好的,能得所愛,能被愛,幸福的過一輩子。
溫涼不為所動,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她看了一下時間,兀自的站起身來,對傅寧道:“傅小姐,我上班的時間快到了,沒有時間陪你,今天就到這吧,我先走了。”
“等等,溫涼,你好好想想,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顧寒時為了你付出了那麼多,你就算不能回應他同等的感情,也不應該負他。”傅寧連忙站起身來,伸手想抓溫涼的手腕,留下溫涼。
後者輕巧的躲開,溫涼神色清淡,沒有多餘的起伏,淡淡道:“傅小姐,我和顧寒時之間,怕是輪不到傅小姐指教,傅小姐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回去告訴傅止,不要白費力氣,浪費時間,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不會要他給我的任何東西。”
說完,溫涼不再逗留,離開了咖啡館。
傅寧跌坐回座位上,虛無的望着前方,呆坐了一會,有神色慌張的從座位上起來,快步的往外面走去。
她要去找顧寒時,她要告訴顧寒時,溫涼很危險,絕不簡單。他必須要提防着,不要被溫涼設計害了。
可笑的是,傅寧揣着滿心的話想要和顧寒時說個清楚,最後卻連顧寒時的人都見到。
顧寒時不願見她,更是把她的電話拉入了黑名單中,她甚至聯繫不到他。
傅寧頓覺深深的無力感,心裏絞痛着,終於是認清了溫涼的那一句,輪不到她指教的話是什麼意思。
是啊,根本就輪不到她指教,對方是顧寒時,她都可以發現的事情,顧寒時又怎麼可能一無所察。
傅寧苦笑着,有些自我嘲諷的悲涼。這次離開雲鼎大廈,和以往不一樣,傅寧走時,心如死灰,只求此生永不再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不想再作踐自己,去愛一個不可能的人了。
喜歡和愛,讓她不顧一切,放下女子的矜持和驕傲,卻追隨顧寒時左右。可如今,在溫涼回來,她深知顧寒時不會愛她后,她的尊嚴在叫囂反抗,不允許她再犯賤。
回程的飛機在晚上八點半的時候,降落在c城的機場。
林清微隻身站在行人匆忙的機場大廳,身邊立着兩個行禮箱子,
蕭予卿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林清微正在翻看手機相冊,相冊里是這次旅行拍的一些照片,多是風景。
按下接通建,林清微當即進入狀態,變成了那個站在蕭予卿身邊無往不利的鐵血特助,語氣公式。
“蕭總。”
“你回來了嗎?”蕭予卿的聲音從電話那邊悠悠傳來。
今天是林清微假期的最後一天,蕭予卿根據自己對林清微的了解,深知這個女人的性子,掐着時間,算準了林清微該是今天回來,查了從那邊回c城的航班,知道她大約會在這個點到達。
因此,一個電話尋對了時間,撥通了林清微的電話。
蕭予卿了解林清微,林清微又何嘗不了解蕭予卿,自然也是猜到了蕭予卿打電話來的依據了,看了看四周的景象。
她回答:“剛下飛機,正準備回市區。”
“不用回來了。在機場等我,我很快到,機票已經訂好了,我們要出個差。”蕭予卿不容置疑,也不給林清微拒絕的機會道。
林清微也只是安靜了幾秒,沒有過多的話語,簡言意駭道:“是,我在機場等您。”
邢飛揚拿着兩瓶水回來時,林清微剛從耳邊拿下手機,掛斷蕭予卿的電話。邢飛揚看到了,一邊開了瓶水遞給林清微,一邊問:“是誰啊?”
林清微接過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淡笑着說:“是我老闆。”
知道是誰后,邢飛揚只是點了點頭,不再多問,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伸手抓着行禮箱的推桿,和林清微說:“走吧,這個時間,他應該把車送過來了,我們出去等一下。”
林清微朝着邢飛揚頗為無奈的笑了笑,搖頭道:“我不能跟你回去了,蕭總在過來的路上,我直接要從這裏,陪她去出差。”
“什麼?”邢飛揚有些不可置信的皺眉。
接着他神色不悅道:“你才剛剛回來,她怎麼就這麼快,一點讓你清閑半分的意思都沒有。”
想到這,邢飛揚對蕭予卿生出許多的不滿和怨氣來。
今天一天輾轉奔波,好不容易才回到c城,邢飛揚已經有些心疼林清微會不會累着,想儘快帶林清微回去休息。
現在得知了蕭予卿要林清微等在機場,要求林清微跟在她身邊出差的消息,邢飛揚甚至覺得很是荒唐。
他越想越心疼,伸出手,把面前的人兒擁進懷裏,打着商量道:“能不能讓別人替你去,辛苦了一天,你需要休息。”
“蕭總既然打電話過來要去我陪她一起去了,自然是常人替不了的。沒事,你別擔心了,我會注意的,我不累。”林清微被邢飛揚抱着,她自然的伸出手去環上了他的腰。
女子的眉眼間出現了依戀的溫情,嘴角似有若無的掛着一抹笑意,是享受愛情的模樣。
“怎麼會不累,這都奔波一天了,我一個大老爺們都夠嗆。”邢飛揚接着道,放開了林清微,又想起什麼道:“我們剛下飛機,連晚飯都沒吃,我不想你去,你真的可以嗎?”
林清微笑着點頭:“必須的啊,以其糾結這個,不如趁着還有點時間,你陪我去吃點東西吧。”
邢飛揚知道林清微對待工作的態度,饒是心疼,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帶着林清微在機場裏走動,尋找可以吃飯的地方。
好不容易選好了一家店,點了餐,還沒有上菜,蕭予卿的電話又打進了林清微的手機。
林清微接通電話,說了幾句,匆匆掛斷,對邢飛揚道:“蕭總已經到了,現在我要去找她會和過安檢登機了,時間有點趕,來不及吃了,我在飛機上再吃點東西吧。你先在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回市區再吃點別的,我先走了。”
邢飛揚臉色在林清微的話中,一下子變的難看起來,他看着已經收拾東西整理衣裝,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林清微,他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被子,被子與桌子相碰,發出的聲響吸引了林清微的注意力。
林清微暫停了手中的動作,看向邢飛揚,心裏明白邢飛揚此時的動作和怒氣,所為何事,不免失笑。
怎麼有時候永遠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林清微在心中暗暗道。
“怎麼了?”林清微走到邢飛揚身邊,手搭在邢飛揚的肩膀,柔笑着問。
看他們現在相處的方式和親密程度,不難看出,這一次旅行,對他們之間的關係很有助益,使他們之間相處和關係,都變的更加融洽更加親密。
找到了最適合的方法,去和對方相處。
“我不管工作再要緊,總歸是你最重要。”邢飛揚伸手握住了林清微放在他肩上的手,斟酌了一會,有些試探的開口:“阿清,只要你願意,我不希望你這麼辛苦。”
經過這一次的旅行,邢飛揚不難發現一些端倪,是關於林清微藏在心底深處的嚮往和渴望,她熱愛自由愜意的平靜,絕非是商場腥風血雨,激潮洶湧的廝殺。
而邢飛揚想要的,不過就是林清微開心快樂,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她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他可以陪着她,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總之這一輩子,他算是栽在這個女人的手上了,他心甘情願。
“我知道,可我有我自己的理由,那比什麼都重要,我必須去做。”林清微安撫的摸了摸男人的側臉,不清不楚的說出這些話。
然後把手從邢飛揚溫熱的掌心中抽出來,溫聲道:“我沒時間了,先走了。你吃點東西,快點回去休息。”
“我陪你過去。”邢飛揚站起身來,已無剛才的怒氣,眸中盛着溫柔。
“不用了,安檢口就在對面,費這時間幹嘛。”林清微拒絕,拖着行李箱,準備離開。
邢飛揚依戀的攔下她,竟有些撒嬌意味道:“你都要走了,不親一親我再走嗎?”
“別鬧。”林清微失笑,環顧了一下周圍。
餐廳里有幾桌客人,已經大多都注意到了她和邢飛揚,目光或直視或偷偷的看過來,觀望着等到着什麼。
公眾場合,終究是要注意一下影響吧。
“要去幾天呢,你捨得嗎?”邢飛揚嗓音低沉,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林清微,露出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持。
林清微實在招架不住,伸手擋着,在邢飛揚的臉上,蜻蜓點水般的輕吻了一下。
“好了,時間真的來不及了。”
後者討吻成功,心裏樂開了花,難得聽了林清微的話,目送着林清微離開了。
在安檢口和蕭予卿一干人會和之後,他們刻不容緩的趕往了出差的城市。
飛機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夜半一點多,回到酒店后,林清微要準備明天開會的資料,熬到了三點。
第二天早上七點起床,不過是睡了三四個時辰的光景。
接着又是一天繁忙的會議,林清微忙的似個停不下來的陀螺,連喊累的時間都沒有,一直在忙,跟在蕭予卿身後,妝容精緻,笑容無懈可擊。
等到總算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車子停在酒店門口,林清微頓覺渾身乏力,眼睛酸痛的幾乎有些難以維持清醒,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立刻會房間休息。
可她是從一個酒局回來的,送她回來的是酒局上的一位同行,而立之年的男性,對她的態度很是殷勤,其中的意思不用明說,大家心裏都懂。
林清微在酒局之後,實在推遲不掉,只好坐上了男人的車。而此刻,她還必須站在酒店門口,客套地和男人告別。
着實是一個辛苦活。
“謝謝你了,程總,我到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林清微勉強的綻開一個笑容,對着眼前的男人道。
客客氣氣。
男人哈哈幾句,和林清微說什麼應該的,又說什麼今天辛苦了,是在刻意攀談,想進一步拉近關係。
林清微只覺疲憊,應付如流。
“林小姐,方便留一個私人的聯繫方式嗎?不滿你說,今天我一見到林小姐,便覺驚艷,很是動心。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一說一,希望林小姐不要怪罪我唐突,我是真的很想和林小姐交個朋友。”男人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心裏的想法。
話中有幾分真假,暫且不論。
林清微臉上掛着抱歉的笑容,輕車熟路的說出拒絕的話來:“程總,你言重了,你是一個爽快人,想必也想和爽快人打交道,我就也直接說了。對不起程總,我向來是個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開的人,實在沒有那個和程總做朋友的福氣。就因為這樣,我男朋友還特地說過我,說我不懂交際,不知多交朋友,實在慚愧。”
男人沒想到林清微會這般拒絕,一點機會都沒留,略有些尷尬的笑着說:“理解,理解,原來林小姐有男朋友啊。”
成年人的世界,大家都活的太明白了,林清微都已經說的這麼清楚了,那程先生自是不會再浪費多餘的時間,多做什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兩人客套的告別後,林清微走進了酒店大堂,站在電梯前等電梯的時候,藉著這點時間,低頭看了一下郵箱裏,有沒有新的信息。
以至於她沒有注意到,身後一個朝她靠近的身影。
被突然環腰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時,林清微因為驚嚇發出一聲驚呼,迅速轉頭去看身後的人,一顆心似是要跳出胸口。
等她看清了身後的男人是誰后,極度緊張的神經才放鬆了下來,餘悸未過,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嗔怪着對身後的男人說:“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誰呢。”
邢飛揚笑容明朗,瞧着林清微生動的情緒變化,還有些得意。
“還能是誰。除了我,誰能這麼抱着我的小寶貝,還不被叫警察。”邢飛揚放開了林清微,從背後搭上了林清微的肩膀,與其並肩。
林清微失笑,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中午的時候,她才和邢飛揚通過電話,那時候邢飛揚還在c城最頂尖頂流的會所里,招朋引友,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而邢飛揚則是避開喧鬧的人群,躲在安靜的洗手間,好不容易才打通了林清微電話,林清微正在忙,沒有時間與他多說,說了沒兩句,林清微沒打個招呼,直接掛了。
邢飛揚知道,她是去忙了。
回到會所包廂后,面對着一室的熱鬧,邢飛揚頓生無趣,完全沒了興緻。
從前明明最享受最樂在其中的場合,現在只覺得吵鬧和乏味。
沒坐多久,邢飛揚就拋下所有,定飛機,飛來找林清微了。
他擔心她,想念她,想立刻見到她。
林清微沒有和他提起過出差的地點和落腳的酒店,邢飛揚還是通過其他渠道拿到了這些信息,可謂是突破了重重的困難。
才見到了林清微,很是不容易啊。
“我想你了。”邢飛揚直截了當道。
林清微已經習慣了邢飛揚這樣直接的訴說感情,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正好這時電梯門停在面前,打開了。
他們走進去,林清微想到了什麼,問道:“你訂房間了嗎?”
邢飛揚做可憐狀的搖搖頭,像條跟屁蟲一樣,跟在林清微的身後進去,裝的特別可憐兮兮的摟着林清微求收留。
“林清微小姐姐,我來這裏就跟着你混了。你可得罩着我,我現在身無分文,連酒店都住不起了,你要收留我。”
“少貧。”林清微敲了敲邢飛揚的頭,這等套路和沒說根本沒差。
邢家少爺邢飛揚,怎麼可能會淪落到身無分文的一天。
“我不管,我就是賴上你了。”邢飛揚凝着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林清微,亦假亦真道:“我怕我再不來,我家小寶貝,就要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蹦出來的男人,給盯上了。我可不樂意。”
林清微愣了一下,聽着邢飛揚這意有所指的話,想起了剛才在酒店門口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