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這問題很難回答嗎
稍縱即逝的失望神情沒能逃過陸慕深的眼睛。
“……等等，我還沒拒絕呢。”
眸子驀然暗沉幾分，陸慕深再也受不了眼睜睜看着林婉筠的情緒被另一個男人牽動，嗤笑一聲，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朝她懷裏甩過去。
巴掌大的物件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林婉筠趕緊下意識伸手去接。
“喏，手機暫時借你用一用，但聽好了，這是最後一次。從明天開始，不允許以任何方式和那小子聯繫。”陸慕深臉色陰沉，饒有興緻地觀察着林婉筠的反應，隱隱開始期待她的答案，“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把它還給我。”
不論哪種選擇，對於她來說都是折磨。
不撥通電話，將會終日擔心陳晨的安危。
而一旦撥出，便意味着永別。
果然，林婉筠握着手機的十指僵住了，彷彿捧着什麼沉重至極的石塊，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來：“你，你怎麼這樣……”
“嗯？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不過是個只有數面之緣的毛頭小子，就值得她如此念念不忘？
周圍的溫度逐漸下降，林婉筠清晰地感受到了陸慕深即將爆發的怒意，也同樣清晰地聽到了自己一下比一下快的心跳。
她低頭看了那手機幾秒，隨後抬眼，露出蒼白的笑容：“好，我答應你。”
不再聯繫也好，畢竟身邊有個陸慕深時時刻刻盯着，她的存在大概只會給陳晨帶來用無止盡的麻煩而已。
“嗯，密碼是我生日。記得開免提。”陸慕深唇角勾起，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戲謔地用眼神示意林婉筠當著他的面完成。
他倒要看看這女人會對陳晨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林婉筠指尖幾不可察地顫抖着解鎖了屏幕，憑藉記憶輸入陳家的號碼。
即便只住了十幾天，但林婉筠對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卻已結下了難忘的感情，一想到自己這輩子恐怕再也沒機會多看一眼，她的心口就隱隱作痛。
忙音響起，度秒如年。
片刻之後，聽筒里響起熟悉的聲線，溫和有禮：“喂？您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設備不同的原因，陳晨的聲音聽起來比之前啞了幾分，甚至透露着些許疲憊和頹廢。
“小晨，你還好嗎？”即便已經做過心理準備，林婉筠眼角還是一下子濕潤了，“身上的傷怎麼樣，有沒有去醫院看看？”
一旁，陸慕深眉眼深邃地觀望，表情看不出喜怒。
屏幕另一邊，陳晨明顯愣住了，足足三秒之後才又驚又喜地反應過來：“婉筠？天哪，真的是你？放心放心，他們沒有對我怎麼樣，只說讓我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保密，還給了我一筆封口費，但我沒要。你呢？陸慕深那傢伙有沒有欺負你？”
欺負……
腦海中浮現出被陸慕深扛回家的那天的景象，林婉筠臉上頓時升起兩抹紅霞：“沒，沒有，慕深他對我挺好的。”雖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挺好”，但比起曾經的折磨和冷漠來說，現在的陸慕深已經非常仁慈了，不是嗎？
陳晨將信將疑：“真的？”
“嗯對，你別擔心我。”
“我不信。婉筠，你要是真的沒事，為什麼前幾天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聽着他們的對話，陸慕深額角青筋跳了跳。
他的女人，什麼時候輪到外人來擔心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姓陳的也算是個仗義之士，明明背上的皮膚已經被鏡子碎片扎得不成樣，還能若無其事說什麼放心。要是換成某些市井潑婦，估計早就拿着醫院證明找上門、獅子大開口索要賠償了。
咳嗽兩聲，陸慕深清了清嗓子：“還磨蹭什麼？”
就算陳晨人品還行，他也沒有大方到容忍林婉筠和他多聊半句天的地步。
匆匆抬眸看了陸慕深一眼，林婉筠乾巴巴地笑着，不舍，卻也無可奈何：“噢，那是因為……因為我的手機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壞了，今天才剛買了新的。總之，小晨，謝謝你，還有，一定照顧好自己。”
“你……”
“好了，不說了，我鍋里還熬着湯呢。先掛了。”
不等陳晨開口，林婉筠咬牙，逕自劃下結束鍵。
不是她狠心，而是她明白，自己在陸慕深面前表現出的關懷多一分，陸慕深對陳晨的敵意也會跟着多一分。
滿意地看着林婉筠通紅的眼眶，陸慕深笑着接過她遞來的手機：“嗯，乖。”
——
陸氏股東臨時會議結束后，白文半刻也不敢耽誤，匆匆趕到醫院。
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唐詩身體各項指標逐漸恢復正常，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而陸閻寒自然也不能落下，帶着他堆成小山的文件跟着搬了過去，硬生生把單人間改裝成了雙人房。
稍顯擁擠，但病房也因此多了幾分溫馨和人情味。
走廊上，白文恭恭敬敬地抬手敲門：“陸總，是我。”
“進。”
推門，淡淡馨香撲面而來。新鮮的康乃馨靜靜擺放在床頭柜上，花瓣還帶着晶瑩的露珠，唐詩坐在床邊，手裏捧着本雜誌細細讀着，長發隨意地披散下來，寬鬆的病號服將她襯得既纖細又柔弱。
另一處，陸閻寒正翻閱着文件。
“陸總，這是今天的會議記錄。”白文臉上掠過一抹猶豫，將手中的文件夾遞了上去，欲言又止。
會議上發生了太多，按理說他應該一五一十地報告給陸閻寒，但……畢竟都是些與公司核心競爭力有關的消息，他不確定要不要當著唐詩的面講出口。
陸閻寒淡淡抬眼，看出了白文的顧忌，示意他不必拘束：“說吧。”
“是。”
白文點頭，開啟了沉穩幹練的工作模式：“陸氏已經連續一星期處於虧損狀態，再加上您長期未在公司出現，股東們很不滿意，要求您當面給出合理解釋。具體虧損額、虧損項目以及失利原因我已經做成報表發到您的郵箱裏了。”
隨後，他臨時會議上發生的事簡單重述了一遍。
當場發火的劉躍，宣稱能讓業績大幅提高的陸慕深……陸閻寒不動聲色地聽着，表情平靜，似乎並不對此感到意外。一旁，唐詩忍不住跟着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