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章中
過了良久，段崇海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沒有死。抬頭望見令西歸已經走到小樹林邊上，一手背後一手捋着白髯靜止不動，眺望遠方，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而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出現一個巨坑。四周的泥土像是奶油融化一樣，向四周一層一層的散開。
這到底是多大的爆發力啊！可是剛才自己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難道是沒有注意到？還是說他老人家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做到這一步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心中驚異不定的想到。
長長出了一口氣，使自己放鬆下來。又回想起剛才的歸西一掌，后怕的嚇出一身冷汗。心中想到，據說令西歸老前輩一身修為通天徹地，功參造化，已達至虛至道之境，看來所言不虛。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反虛，煉虛合道。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這種境界。
傳說當初的國術大師孫祿堂，號稱天下第一手。也到達了這種境界。從老前輩的年齡推算，他應該見過孫祿堂，不知道兩人是否交過手，更不知道誰勝誰負。心中不由得聯想到。
段崇海幾步走到令西歸側後方，整了整衣襟。恭恭敬敬的抱拳拱手，躬身行禮，說道：“多謝前輩不殺之恩。”一改之前的態度。
此時，令西歸的心神正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暢遊。聽到他走過來的聲音即收回心神，也不回頭說道：“自戚繼光戚大帥著《拳論》后，大華武學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江湖之中學成武藝者，皆威風凜凜。此國術威風之時。”
聽完這兩句話，段崇海知道這是在講國術的歷史，明白剛才令西歸為什麼出神。但是卻不明白為什麼現在說這些老黃曆。再者說，自己也非常清楚國術的歷史由來。沒有開口打斷，想聽聽令西歸老前輩到底要說什麼。
“至清時，三大內家拳先後成拳，廣傳天下。習武者皆以內外兼修為傲。此國術傲人之時。后至民國時，外敵侵我國土辱我子民。中央國術館應時而生，名大華武術為國術。以強國強種為目標，國人共習之。各門各派宗師高手，紛紛加入軍旅。教導軍士殺敵之藝，存身之技。此為國術最為輝煌之時。”
聽到這裏，段崇海不由得心馳神往，真想回到那個時候。和各路高手印證武學，和軍中將士共同殺敵。
“自戰亂結束，新大華成立，終於迎來太平盛世，國術自此沒落。歷經幾次運動，國術十不存一。至今已百不存一。”令西歸說道這裏神色有些黯然。
段崇海終於明白了他說這些話的含義，恭敬的說道：“晚輩明白老前輩的意思了。我回去之後，定當廣收門徒，廣傳國術。”
聽到段崇海的回應，令西歸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輕笑一聲，轉身說道：“師者傳道受業解惑。有一句話說的好，解決別人的問題，同時找到自己的答案。”
“多謝老前輩提點。”段崇海心中不由得猜想到，難道說教導徒弟就能找到自己難以突破的困境嗎？
令西歸似乎知道段崇海心中所想，說道：“你還記得我剛才的一掌嗎？”
“此生不敢或忘！”段崇海說的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這樣經歷，換了誰都難以忘記。
“記得就好。有些東西現在不明白，多練練多想想也就明白了。”令西歸說道。
“晚輩明白。”段崇海這才想到，原來是要兩相結合，一面教導徒弟，一面時長參詳那歸西一掌。這才是真正的尋道正途。
“好久沒有和同道中人比武論道，今天老夫心情甚佳。想起本門收徒的規矩，講來和你聽聽如何？”令西歸心情大好，滿面紅光的笑道。
“晚輩洗耳恭聽。”段崇海好奇的說道。
捋了捋胸前的白髯，令西歸說道：“本門收徒有三大規矩，第一，要有緣者。第二要有品者。第三要有才者。三者，重要次序正如先後順序。首重有緣，次重人品，才者更次之。正所謂，可傳忠孝蠢笨人，不傳奸險聰慧者。”
“晚輩明白。我收徒的時候，一定首重人品。”段崇海明白這是在囑咐自己。國術既是強身之術，又是殺敵之技。傳錯了人，一定會危害一方。這樣的事情，舊時時有發生。
“我也不留你，你去吧。”令西歸滿意的點頭笑道。
“多些老前輩指點！晚輩銘記在心！”段崇海一躬到地，發自內心的感謝他給與的指點。也不廢話，轉身就走。心中感嘆，這次的收穫只怕比當初師父傳藝的恩情，都不差一絲一毫。
看着段崇海走出小樹林，令西歸心中不由得感嘆，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以後這段崇海的修為定會突飛猛進，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和自己一樣的境界。
輕嘆一聲，順着原路返回。心中想到，這枯木功一旦破功，就無法重新修鍊，難以隱藏生機氣血。難道我的大限將至嗎？
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感嘆自己想的太多，已經活到七老八十，就算大限將至，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沿着河邊漫步，又聽到孩子們玩水的聲音。抬頭望去，發現現在的情況，和剛才已經不同。
孩子們圍在一起，外面多是年紀小的孩子和女孩子。裏面都是年紀大一些的男孩子。而最中心，是兩個孩子正抱在一起比賽摔跤。村子裏沒什麼玩的，比賽摔跤已經是非常好玩的遊戲了。
聽着孩子們的喧鬧聲，看着他們在淺灘中比賽摔跤，令西歸不由得會心一笑，想起自己小時候也喜歡和同齡人比賽摔跤，也許正是如此，才會走上學習國術的道路。
停下腳步，仔細向望去。看到正在摔跤的兩個孩子，一個約莫六七歲大，另一個五六歲大，年紀相差不大。正雙臂纏在一起，相互角力。
撲通一聲，五六歲的孩子被摔倒在水中。四周的孩子們紛紛為他嘆息，這次又輸了。
六七歲的孩子得意的大聲笑着，宣佈又一次的勝利。
孩子們摔跤，輸贏並不重要。令西歸也不以為意，剛走了一步，卻看到摔倒的孩子站了起來，竟然沒有哭鬧，反而大聲說道：“二柱，咱們再來！”
得勝的二柱得意的說道：“再來就再來！我跟我哥大柱天天練，大牛，你是贏不了我的。”
“這次我一定贏！”剛才輸了的大牛，眼神充滿了剛毅和執着。
兩人再次扭抱在一起，孩子們紛紛大聲呼喊起來，為兩人加油助威。
還沒兩下，大牛腳下一滑沒有站穩，再次摔進水裏。周圍再次孩子們的嘆息聲。不等二柱宣佈勝利，大牛又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再來！”
二柱也不廢話，兩人再次扭抱在一起。
撲通！“再來！”撲通！“再來！”……
不知道多少次之後，撲通一聲，這次摔進水裏的是二柱，不是大牛。終於，大牛贏了一次。
“我贏了！我贏了！”大牛高興的跳起來歡呼。
“贏了贏了！”孩子們也都為他高興。
這次二柱不開心了，站起來后不甘的說道：“你就贏了一次，有什麼好得意的。咱們再來！”
“再來就再來！我不怕你！”大牛臉上毫無懼色，大聲說道。
說著兩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看着這一幕，令西歸開懷的笑了笑，心中想到，這個叫大牛的孩子性子夠硬，是個練武的材料。
猛然間心中一動，想起剛才比武論道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說起過收徒弟的事情。不由得想到，難道說，是因為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