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賒賬
馮大聽秦柏仁嘆氣，擦了擦嘴問道“秦掌柜，你不在清風鎮獃著，大老遠來京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辦吧？
那你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上你的忙？”
秦柏仁看着馮大那張髒兮兮的臉，剛才像一匹餓狼似的跟乞丐搶一個餅子，這會還大言不慚的說要幫自己的忙。
秦柏仁苦笑一下道“馮大哥，實不相瞞，小弟原本是過來尋你的，可是看你現在這個境況，這忙估計你也幫不上了。
還是不說罷了，馮大哥在這裏若是混不下去，不如和我去清風鎮吧。
那邊別的沒有，幾畝薄田還是有的。
起碼能讓你填飽肚子，不至於在這裏乞討。”
馮大聽秦柏仁一說這話，心裏一陣感動，別的不說，自己現在落魄成這個樣子，秦柏仁還能幫自己想條活命的路子，就沖這個，不管秦柏仁遇到什麼難處，自己一定得幫他。
“秦掌柜，你既然是來京城找我，那肯定就是有事情，不如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萬一我能幫上忙呢？”
秦柏仁又打量了馮大幾眼，這才開口道“罷了，這麼遠都來了，跟你說說也無妨。
還不是我夫人唐紫萱，說現在局勢穩定了，非要把那個藥廠再開起來。
可是藥廠一旦正式開工，那麼多的葯我們往出賣也是成問題。
想起以前和你合作過，而且信譽還不錯，就想着來京城找你試試看，可是你現在的情況……唉！天災人禍，也說不得了，我們另外想辦法就好了。”
誰料秦柏仁剛說完，馮大蹭一下由坐變蹲在秦柏仁對面，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秦掌柜，你說藥廠要開工了？”
秦柏仁點點頭。
“太好了，老天不滅我馮大！”馮大一拳砸在地上，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他扯着秦柏仁的胳膊道“秦掌柜，你找我全是找對人了。
這京城現在雖然破敗不堪，可是哥哥我聽小道消息說，皇上用不多久還要遷都咱們這裏。
你沒見他們正讓人加緊修復嗎？
而且以前咱們賣葯找的是市易司的人，那時候我的兄長在市易司任職。
後來金兵進來的時候，我兄長為了保命，把全部身家都捐了出去。
直到新皇在應天府稱帝，我哥哥也跟了過去，因為捐錢財有功，仍舊官復原職。
我也是前幾天才接到哥哥的消息，讓我去應天府任份差事。
若不是故土難離，哥哥我這會恐怕已經去了應天府了。
秦掌柜若是晚來幾天，咱這生意怕是還真就做不成了。”
秦柏仁一聽馮大的關係戶還在，頓時來了興緻“那，馮大哥用不用給你家兄長修書一封，問問他可否還願意做咱這邊的生意？”
馮大一屁股坐在地上，眯了眼笑“我家兄長自然是願意做的，只要這裏面有利潤。
更何況經過金兵這一劫之後，他們手上的錢財也散的差不多了。
生意人嘛，還不是以利益為重？”
“這就好，這就好！”秦柏仁連連答應。
“既如此那就說定了，秦掌柜的先回去張羅製藥，十日後為兄去清風鎮提葯，然後送去應天府。”
“好，好！”秦柏仁連聲答應，心裏一塊石頭落地，總算是沒白來。
秦柏仁站起來牽驢返回清風陣。
馮大吃飽了肚子，又有了要賺錢的路子，心裏美滋滋的背着手，嘴裏哼着歌往自家破敗的院子走。
一抬頭看見路邊那個搶了他餅子的少年，正防備的盯着自己。
馮大朝那個少年指了指，“小雜碎，膽子倒是挺大，敢搶爺的吃食。等着，等爺發了財買上一筐餅子，撐死你！”
小乞丐嚇得一個哆嗦，待反應過來馮大說的要撐死自己，頓時又開心的鞠躬作揖“馮爺，您可快點發大財吧，小的可就指着你那筐餅子了！”
馮大翻了個白眼兒“哼，沒出息的東西，等着吧！”
馮大回到自家的破房子，拆了門窗的木框，又從廢墟里扒出幾個罈罈罐罐，把那裏面的臭水鹽滷之類的東西傾倒出去。
打了一桶水清洗乾淨了，拎着去了街邊。
之所以沒去當鋪，一個是因為這些東西不值幾個錢，再被他們壓壓價，也就沒有什麼價值了。
再說這窗框門框之類的舊木頭，只能當做燒柴賣給附近百姓。
馮大在街邊坐了兩天，總算是把這些舊物賣了十幾文錢。
掂着手裏的十幾枚銅板，馮大咧嘴苦笑，這錢還不如自己落魄前的一頓酒錢。
現在落魄了了，什麼也說不得了。
把錢貼身揣在口袋裏，用手按了按，馮大先到舊衣鋪租了套穿的出去的衣服。
再挑便宜的餅子買了十多張，找了個破葫蘆灌了一葫蘆的涼水。
三日之後，馮大踏上了去清風鎮的旅途。
從京城到清風鎮，騎快馬需要將近一天的時間。
步行得走上三五日，等到了清風鎮，離和秦柏仁約定的十日之期，也就差不多了。
秦柏仁回到清風鎮之後，只用了一天的時間招工，收購藥材，藥廠就開始上工。
開工這天，唐紫萱又去找了蘇荷，問清楚了需要注意的事項，看看自己的大女兒，這才去藥廠那邊開始忙碌起來。
第九日的時候，藥廠已經生產出第一批藥物，雖然不多，但是效果卻一如既往的好。
藥廠里有幾個工人親自試了這葯，都說比自家的土方子好用的多。
這讓唐紫萱十分開心。
待聽到馮大來了的消息，唐紫萱特地讓孫嬤嬤做了一桌子的飯菜招待這個落魄的客商。
席間，馮大藉著白酒遮面，提了個要求“秦掌柜，這第一批葯你怕是得賒給我……我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一下子也拿不出來錢來。
等這葯運到應天府之後，交給我家兄長，他們給我結了錢款，我第一時間送過來。”
唐紫萱和秦柏仁互看一眼，全都是驚疑不定。
秦柏仁知道馮大窮，讓他拿錢他自己是拿不出來的，原本還想着他定的十日之期，是去應天府找他哥哥拿貨錢。
誰知道這貨卻是要賒賬。
這葯雖然不多，卻是回春堂的指望啊。
“馮大哥，葯錢的事你讓我們夫妻商量一下，既然來了你也別急，就住在這裏。
明日我們再給你個答覆。”秦柏仁給馮大倒了一杯酒商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