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有病就的治
秦柏仁是個心善的，聽自己的娘子說虎子有病，病的還不輕。
他先着了急“這有病就得治，不能讓他這麼拖下去，若是拖嚴重了，滿大街跑，見人打人，這不是就成了清風鎮的禍害嗎？
那孩子命挺苦的，蘇荷把他救過來的時候，瘦的像根魚刺，也就這幾年才像個人樣子。
不能看着他就這麼廢了，紫萱你還是給他開些葯，哪怕能控制一下病情也好。”
唐紫萱點頭，她心裏也是這個想法，不管怎麼說，虎子守在李府，幫着李待制老兩口看門望院，也算是功勞一件。
好好的人不能看着他瘋了。
唐紫萱當下配了幾服藥，讓秦柏仁給虎子送過去。
虎子從回春堂回去以後，左思右想，這麼著滲透不行，還讓秦掌柜一家把自己當成傻子。
還不如直接跟秦柏仁說李綱和蘇荷沒死，先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正好這時候秦柏仁敲門，虎子開了門，見秦柏仁手上拎着幾個黃紙的藥包進來。
虎子詫異道“秦掌柜，你這是幹什麼？”
秦柏仁聽唐紫萱說過，虎子這種精神方面的病，最怕刺激，不能逆着他來。
秦柏仁笑呵呵開口道“虎子，今天我娘子給你號脈了是吧？
她回去跟我說，你身體不大好，來了這幾服藥讓我給你送來，給你調理調理。
你今日就把它熬了，喝下去。
這什麼毛病都是從輕了治的好，若是嚴重了再治就難了。”
“我有病嗎？”虎子問了一句。
秦柏仁使勁點了點頭，那意思:你病的還不輕……
虎子接過葯，把秦柏仁讓進屋裏，給秦柏仁讓了座。
屋子裏很暗，陰沉沉的，秦柏仁坐在凳子上，看着李綱蘇荷兩個人的牌位，心裏總覺得有些發瘮。
蘇荷那日一頭撞死在棺材上的情形，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偏偏虎子這時候開口了，“秦掌柜，我說蘇郎中他們沒死你信嗎？”
秦柏仁剛才有些走神，聽虎子這麼一問，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虎子。
虎子以為他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不管你們信不信，這事跟任何人都不能說，蘇郎中他們其實都沒死，我還經常去看他們。
他們還說……”
“打住！虎子你停，停，停！”秦柏仁急了，渾身發冷，他抬手制止虎子道“虎子，你最近是不是上山遇到了什麼事？
李公子死了三日，是我們親眼見的，蘇荷一頭撞死在李公子的棺材上，頭破血流，當時就昏死過去，我們也是見了的。
當時紫萱和宮裏的太醫都給她號脈說是沒救了你也知道。
並且後來入殮，下葬，我們也都參與了。
甚至那墳墓炸開，炸死那些金兵的事情，整個清風鎮的人都親眼見了，你說他們沒死？
你糊弄鬼呢？”
虎子聽他這麼一說急了，忽的從凳子上站起來道“秦掌柜，他們真沒死，不是糊弄鬼，是糊弄人呢！”
秦掌柜看着虎子瞪着眼睛盯着自己，再看看那一對牌位，他好像看見李綱和蘇荷也看着自己。
“瘋……瘋了，瘋了！”秦掌柜全身冒冷氣，手指着那兩個牌位哆嗦了幾下，居然什麼也沒說出來。
然後下一刻，在虎子期盼的眼神中，秦掌柜落荒而逃。
他弓着身子，兩隻手拎着長袍，一溜小跑奔出李府。
跑到太陽底下站住，還回頭朝陰森的李府看了一眼。
心想，這虎子病的確實不輕，可能是偌大的一個院子，就住着他一個人，這孩子受到了什麼刺激。
要不這青天白日的，怎麼能說鬼話？
秦柏仁回到回春堂，沒開口先搖頭。
直到沒什麼外人了，唐紫萱問起來，秦柏仁才擺手道“這孩子病的太重，你是沒聽到，那話說的太嚇人。”
唐紫萱凝眉“不知道那葯好不好使，若是他喝了能治好倒還好，若是治不好……唉，我師父若是在就好了！”
“別說那麼多了，以後遇見他躲遠點，可千萬別臨時發病傷到了你。”秦柏仁囑咐唐紫萱。
秦柏仁走後，虎子是哭笑不得，秦柏仁臉都嚇白了，他看得出來。
看來蘇郎中說的慢慢“滲透”的事，得緩一緩。
後來又有幾次，虎子去山上給他們送生活用品，回來的時候在街上遇到唐紫萱。
他開心的跟唐紫萱打招呼，再也不提蘇荷等人的事。
讓唐紫萱奇怪的是，虎子只要不提到李綱和蘇荷，就和正常人是一樣的。
這種病，唐紫萱沒見過。
選擇性瘋癲？師父好像是也沒說過。
日子一天天過着，時間很快進去十月，這時候有個習俗，十月初一要給死去的人送寒衣。
虎子還沒準備好這些遮活人眼目的事情，李府就來了幾個人。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在趙構手下當了大官的宗澤。
宗澤感念自己和李綱夫妻並肩作戰的情意，特地帶來紙糊的寒衣和幾大袋子紙錢。
在虎子的引領下，到墳上燒了。
燒紙的時候，宗澤一直叨叨着和李綱夫妻相處時的事情。
這讓虎子聽的心酸不已，差點就忍不住把蘇荷他們還沒死的消息，告訴了宗澤。
待宗澤走後，虎子連滾帶爬上了山。
一進山洞，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賴道“蘇郎中，你們總是讓我瞞着瞞着，現在秦掌柜和唐郎中都把我當成了瘋子。
那個宗澤，來給你們送寒衣，也是哭哭啼啼，哪裏有半點在戰場上殺敵時威風八面的樣子？
他們對你們是真心實意的，不如就告訴他們算了，我這瞞的也實在辛苦，生怕什麼時候就說漏了嘴。”
蘇荷讓李綱把虎子從地上扯起來，笑道“這眼看着就要到冬天了，山中氣候多變，還不知這個冬天會不會好過，接秦大娘子的事情就等到明年開春再說。
至於宗澤，晚些時候我會寫封信給他，等他再來，你轉交給他就行了。
你回到清風鎮以後，也不要再提我們的事情，別把秦大哥和唐大娘子嚇壞了。”
蘇荷說完，從自己的葯田裏，挖了幾棵珍惜的成熟藥草塞給虎子，讓他拿去賣了。
總不能經常上山，還空手而歸，那樣會引起別人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