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錢寸步難行
北宋,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夏,汴梁城北,清風鎮。
一條黃土路貫穿南北,街上行人稀稀拉拉,一架牛車咯吱咯吱的走過,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車轍。
在鎮子中間,靠近民濟堂藥店的南面有一顆大大的梧桐樹。
梧桐樹下面,坐着一個穿着月白色長衫,手拿摺扇的年輕人。
眉目如畫,有男人的英武,有女子的嫵媚,只不過,他的眉頭微皺,臉上帶着淡淡的愁容。
蘇荷靠在梧桐樹下,眼淚汪汪的嘆了口氣。
獨在異鄉也就算了,還來個一場跨越朝代的穿越。
要不是昨天精明,用銀鐲子,換了身上這套衣服,今天他很可能就被官府的人把他當做番邦另類給抓起來。
肚子餓的咕咕叫,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弄得他現在看見什麼都像泡芙。有衝上去咬一口的慾望。
昨天本來想找家餐館,想給人家刷盤子,換頓飯吃。
卻是被夥計奚落一頓,人家說的挺客氣:“公子眉目清秀,衣着不俗,斷不是做這種粗活的人,小店哪裏敢用!”
蘇荷佩服小二的文采,心裏即便是生氣也沒辦法,總不能來一句你大爺吧。
一個中醫學院出來的高材生,給人刷盤子都不用,傳說出去真是辱沒祖師。
有道是凍死迎風站,不讓我干,姑奶奶還不稀罕呢。
蘇荷支撐着站起來,想要去碰碰運氣,萬一哪個好心人與他有緣,施捨兩個饅頭也未可知啊。
前面是兩家藥店,一個民濟堂,一個回春堂。
說來也怪,兩家葯堂竟然是門對門,大有分庭抗禮的意思,火藥味十足。
看到葯堂,蘇荷眼睛一亮,心說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憑着自己的本事,混口飯吃總不成問題吧,至於能不能穿回去,她現在不敢奢望,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站在街上,把兩個葯堂對比了一下。
民濟堂車馬盈門,回春堂門可羅雀。
略微猶豫,蘇荷就朝着民濟堂走了過去,自恃才華出眾,怎麼也要找個大公司,才能匹配她這一身本事。
“這位小哥兒,我想問一下,咱這民濟堂缺不缺坐堂郎中?”走進葯堂的蘇荷抱拳拱手,謙卑的自己都覺着噁心。
“郎中?哈哈哈,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我們這民濟堂的郎中,那可是朝廷分派下來的。
不知你是哪位大人派過來的啊?”可是,她的謙卑換來的卻是小夥計的白眼加上嘲弄。
民濟堂的夥計們笑成一團,把蘇荷弄的恨不能找一個地縫鑽進去,俏臉通紅。
委派?本姑娘剛剛穿越過來,哪裏認識什麼大人啊,蘇荷鬱悶。
見蘇荷不說話,一副被奚落的窘態,那夥計仍舊不肯罷休,又開始捧臭腳,吹噓坐在裏面太師椅上給人號脈的老頭。
“咱這民濟堂的坐堂郎中,人稱賽華佗,那可是楊太醫的徒弟。
不知小郎君的醫術,是否自認能趕上賽神醫一個手指頭?”夥計沒完沒了。
“別廢話,讓他滾!”還沒等蘇荷開口,賽華佗冷冷的說了一句。
蘇荷的臉色鐵青,狠狠地咬了嘴唇,一跺腳跑出了民濟堂,滿心的委屈和不甘。
走下民濟堂的台階,蘇荷那不爭氣的淚珠兒終於是落在了地上,卻是沒有濺起來半個土星,可見眼淚是沒用的,
蘇荷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心說,蘇荷,你哭啥,哭了就有飯吃,哭了就有工作,
再說了,這地方,舉目無親,你哭給誰看,民濟堂有眼不識金鑲玉,不還有回春堂嗎。
蘇荷給自己加油,硬生生的把又要出來的眼淚給咽了回去。
微眯着眼睛打量回春堂,鎏金匾額,左右對聯,雖然也也頗有氣勢,只是看那個趴在櫃枱上偷懶的小夥計,就知道生意慘淡。
小夥計胖乎乎的,走近了才發現這傢伙竟然睡著了,口水都流了出來。
蘇荷輕輕的叫了兩聲夥計,夥計沒醒,倒是從後堂轉出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纖瘦中年男子,朝夥計頭上拍了兩下“樂果,你又偷懶!”
叫樂果的夥計嚇了一跳,急忙從長凳上跳起來,慌亂中看見蘇荷,臉上換上習慣性的笑意“小郎君是揀葯還是看病?”
“呃……”蘇荷下下決心道:“在下從中華國來,路上行李盤費皆被歹人擄走,想着自己略懂醫術,不知小哥能不能知會掌柜一聲,讓在下在店裏做個夥計,掙些盤費……”
“啊?不中……”樂果頭上又被那男子拍了一巴掌。
長衫男子朝蘇荷抱了抱拳道“小郎君,鄙人姓秦,是這回春堂的掌柜。
我們店裏這生意你也看到了,已經被對面的民濟堂擠兌的不成個樣子,就連這樂果的工錢,都要開不下去了。
這坐堂郎中也好幾天沒來了,不是弊店不幫郎君你,實在是……唉,有心無力呀!”
蘇荷看了看那蒙塵葯架,果然一副衰敗的景象。
“要不這樣,我這還有幾個銅板,小郎君先拿去救救急買兩個炊餅填飽肚子,再去別家看看。”
男子說著,從兜里掏出七八個銅錢來,數了五個遞給蘇荷“拿去,這背井離鄉着實可憐!”
蘇荷心裏湧上一股暖流,這人都窮成這樣了,還施捨給自己飯錢,也是個善良的。
“掌柜的,咱就這幾個銅板了,你給他一多半,要是再不開張,咱倆喝風去?”
“啪!”樂果頭上又不輕不重的挨了一巴掌。
蘇荷看着那遞過來的五個銅板,按了按咕咕直叫的肚子。
不接,這挨餓的滋味實在難熬。
接了,人家的日子還不知怎麼過下去,看着樂果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也實在不忍心。
蘇荷正在糾結的功夫,就聽門外一伙人連哭帶喊的跑了進來。“救命啊,秦掌柜快讓你家郎中給我娘子看看,能不能救救她啊!”
領頭書生模樣的男子,一進屋他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然後就咣咣開始磕頭。
秦老闆趕緊從櫃枱後轉出來,一把扶起地上的男子“王秀才快快起來,有話好說。
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家郎中已經好幾天沒來了,有什麼急病,你趕緊去對面,讓民濟堂的賽郎中看看啊。”
“我老婆難產,賽郎中已經治過了,用了不少葯也不見效,實在沒辦法,情況緊急,我找人把娘子抬過來了,秦掌柜您快把坐堂郎中找來,給我娘子看看吧,求你了!”
蘇荷一聽人抬過來了,趕緊跨出門外,就見一伙人抬着一個門板,門板的被褥上,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婦人,已經奄奄一息。
看熱鬧的閑人圍了一大群,應該是一路跟王秀才過來的。
“王秀才,我看你是疼老婆疼痴了吧,我說你老婆沒救了,那就是沒救了。
婦人橫胎難產,體力耗盡,藥石無效,必死無疑。
如今你又弄到他這回春堂,難道是信不過賽某人嗎?”就在蘇荷看那婦人的時候,人群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對門民濟堂的坐堂郎中賽華佗。